第二百七十六章 后宫之主

享耳满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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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萧然看了一眼荃儿,荃儿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盛萧然的意思,其实早就在家里头商议好的了,这些话只能在沐垚和盛萧然两个人的时候才能够说的清楚、明白,何况荃儿知道,沐垚听了盛萧然的话恐怕会失声痛哭起来,所以便叫着周围的奴才们全都走了出去,将佛堂的门也顺手带上了。屋子里头只剩下沐垚和盛萧然两个人,佛光普照着整个室内,通体的黄色闪耀在他们的身上,沐垚揉了揉眼睛,十分疲惫的说道:“其实到现在,我依然不太能够接受林深就这样离开的事实,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恐怕他也不会死了。”

    盛萧然的手指搭在沐垚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叹了口气,压住心里头的痛苦,林深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他十分能够明白此刻沐垚所说的自责又心痛的话。盛萧然开口说道:“想必姐姐那么聪慧,应该能够看得出来林深的心思。”沐垚沉默着听着盛萧然的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确实是知晓的,只不过知晓的时间并不长,自从知道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林深,她以为只要再也不见两个人便能够各自安全。可是偏偏没有想到,她是想要安安静静的,但是不代表其他人愿意放过他们。

    盛萧然走到那座弥勒佛的面前,手指轻轻触碰着金质佛像,柔软而刚毅的感觉从手指处传到了心上,这种感觉就像是林深给自己的感觉一样,看起来十分温和,但是内心却又不缺乏刚毅,他的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可是心思却极为深重,唯有提起沐垚的时候眼眸里头才会出现那久违的直达眼底的笑容。

    “我与他相识多年,从未曾见过他对谁动过心,因为他的神医之名在外,多少人慕名而来,其实也未必全都是为了请他诊脉,更多的富家小姐也是为了能够看一看被人称为大闵第一美男的人,他对谁都是一副翩翩有礼的样子,但是对谁又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爱,唯有对姐姐。其实他对姐姐的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远在皇上还未曾登基之前,远在姐姐还未曾失去佑儿的时候。”

    这时间的久远性让沐垚微微一怔,竟然··有这么久了么?原来都已经这么久了啊!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够支撑的起林深对自己多年的不变。“他愿意在姐姐身边守候,为姐姐做支撑。我曾经劝过他,可是他说知道姐姐安好就可以了,不需要得到什么回报。可是皇上并不想放过他,其实也能够理解,任何男人都不会希望有另外的人去觊觎自己的女人,何况他还是皇帝。”

    沐垚的眼泪就这样顺着眼眶流了出来,滴落在她的衣襟上,她用手轻轻的抹掉,脸上露出了不可言说的笑容,问着:“他如何安葬了?皇上那天只是叫人将他抬了出去,再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人来告诉我了。不过我相信,有你在,他能够安安稳稳的安葬。”盛萧然也缓缓闭上了眼睛,试图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到心里,半晌,才说道:“姐姐放心,按照他的心愿,安葬在了青山之上,墓头对着皇宫,他希望死了之后依然能够守护姐姐。”

    沐垚微微点头,脑子里头出现了一个画面,他的坟头上开满了宝蓝色的月季花,就像他自己一样,充满了幽幽的美好。“姐姐,你还好么?”见沐垚的眼神有些迷离,盛萧然充满了担忧的问着。“我一切都好,想必你已经能够查出来是谁伤害了他吧。”盛萧然确实是知道的,他去西墨的这一年来,消息传递的十分慢,外加西墨朝局大乱,他对沐垚这边的心思就放的少了些,谁能够料到竟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每每想到此处,盛萧然就万分的后悔,不能够在走的之前多一些部署,这样沐垚也不会经受那么多了。

    “其实,依照姐姐的聪慧,想必也能够想得到到底是谁伤害了他。”沐垚的目光凌厉的扫过盛萧然的面庞,说道:“难不成是皇上?”盛萧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对着沐垚说道:“姐姐,未必对皇上太过于不信任了,皇上已经将庆国公的女儿许配给了林深,自然便不会杀他,而杀他的人是宁贵嫔梁忆菡。”这个名字出现在盛萧然的口中,沐垚也并不意外,除了宇文翼之外,也就只有梁忆菡会对林深下毒手了。

    “你查清楚了?梁忆菡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去杀害林深?梁忆菡的身份并不普通吧,她到底是谁?”对于梁忆菡的怀疑并非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她给沐垚的感觉很特别,特别到怎样都觉得她并非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她到底是谁?她的父亲是常州县丞梁丰韬,可是一个小小县丞的女儿哪里就能够有这么大的力量和心机,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搅弄风云。

    “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我最近也还在查,等到有了最后的结果再告诉姐姐吧。”盛萧然既然不想说,沐垚自然也不会逼迫他,盛萧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甚么样的事情,很多时候,他的脑子要比沐垚清醒的多,沐垚对他也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盛萧然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个荷包,是一个用白色锦缎制成的荷包,那上边有着海棠暗纹,阳光一晃而过的时候便能够看到遍开海棠,他将荷包交给沐垚,说道:“这是那天入宫之前林深交给我的,说是如果那一日他出不来的话,让我交给姐姐。”沐垚接过那荷包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将那荷包放在手心里头,一阵异样从自己的心头划过,那白色给她的感觉就是林深,林深也是这样,清清白白的样子,冷冷淡淡的表情,荷包里头装着几片火红的玫瑰花瓣,那花瓣的水分已经没有了,却保存的极其的好,沐垚抽出一枚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手掌之上,那火红映照着她的面庞,脸上竟然闪现出一团非常的红润。

    “你帮我去林深的坟前上一炷香吧,告诉他,我会替他报仇的。”沐垚说完这样一句话之后便将那玫瑰花瓣放回到了荷包里头,又将荷包系在了腰间,以后这个荷包将代替林深永远的陪在沐垚的身边,让她心安,给她力量。

    沐垚打开了佛堂的大门,从佛堂里头走出来的那一刻荃儿十分明显的感觉到沐垚好像有哪些地方变得不同了,或许是眼神吧,她的眼神变得刚毅了起来,不过也不再有原本的那一份炽热,更多的是冷漠。荃儿看了一眼站在沐垚身后的盛萧然,只见盛萧然微微对着荃儿点头,算作是安慰。

    荃儿只好上前两步,压制住心里头想要流出来的泪水,轻轻的拉着沐垚的手说道:“姐姐,不必太过于伤心了,其实我与萧然也说过林深的事情,他的死对于他来说未必就是坏事,毕竟他自己是解脱了的,他不喜欢皇上安排的亲事,所以与其一生都要活在不喜欢的人身边,还不如··还不如··”荃儿说到这儿终于低下了头,她也知道自己的劝说是那么的没有力量,总不能说还不如死了干净吧,看着荃儿低垂下去的眼眸和低落在地上的眼泪,沐垚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我们要好好的,为他报仇,一味的闪躲让我失去了太多,我本以为只要我不去争抢,便不会惧怕什么,可是如今却明白了,你不去争抢,他们便会以为你怕了,便会骑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他们不认为这是忍让,只会觉得这是一种怯懦。”

    回到正殿的沐垚让绿痕为她梳洗打扮,挑了一件红色牡丹长襦裙穿着,问道:“皇上此刻在哪儿?”绿痕看了沐垚一眼,顿时觉得有些怯怯的说道:“皇上··皇上此刻在月华宫里。”月华宫?看来这半个多月的功夫,宇文翼就真的长在了月华宫中一样,梁忆菡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能够将宇文翼牢牢的锁在自己的身边,竟然连刚刚失去孩子的雅贵人都没有分的半分的宠爱。

    沐垚叫了小阳子过来,说道:“今儿是初一,依照祖制,皇上理应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头用膳安歇,请皇上过来吧。”小阳子不解的看着沐垚,半天都没有说话,沐垚抬头睨了他一眼,挑眉说道:“怎么了?还不快去么?”小阳子这才缓过了神,说道:“奴才··奴才这就去请皇上过来。”

    小阳子的脚步刚刚离开景合宫,绿痕便一脸担忧的看着小阳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娘娘··”沐垚抬头看着绿痕,微微一笑,择了一枚紫水晶的簪子戴在头上,看了看又扯了下来,丢在了妆奁内,说道:“这紫色果然是与红色不相称的,最好看的还是银色的,看来啊,很多搭配都是固定的,即便是紫水晶比银簪子名贵,但到底也是不能够与这红色相映成趣。”

    绿痕的眉头微微皱起,最近沐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她变化了很多,但是平日里头的作为却又没有与从前有什么不同,这种变化让绿痕不由得心惊,她跟着沐垚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沐垚这样,心中一阵接着一阵的瑟缩。沐垚仿佛看出了绿痕心中的想法,将那紫水晶簪子又拾了出来插在了绿痕的头上,绿痕没有想到沐垚会这般,连忙跪在地上,说着:“娘娘··奴婢不敢当啊。”

    沐垚看着绿痕瑟瑟的样子,皱了皱眉,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庞,幽幽开口说道:“你害怕我么?”绿痕抬头偷偷的看了沐垚一眼,又慌忙的低下了头,摇了摇,说道:“娘娘··奴婢不是害怕娘娘。奴婢只是想··只是想娘娘如果心里头不痛快还是发泄出来的好,千万不要这样憋着,奴婢们看着心里头着实是替娘娘着急的呀。”

    “着急?为什么要着急?我没有什么好发泄的,现在也不是发泄的时候。如果说非要发泄,那我的发泄方式也不会是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一次就可以的了。”沐垚幽幽的说着,她的话落在绿痕的耳朵里让她觉得从里到外的发冷,不由得一个瑟缩。沐垚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头一阵无奈与心疼划过,将她扶了起来,说道:“不要担心我,一切都是我自己要做的,没有任何人逼迫我,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我心里头会不安的。”

    “皇后娘娘,绿痕是您的奴婢,只要您一句话,绿痕自然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只是绿痕能够看得出来您并不高兴。奴婢是心疼您啊。”绿痕的话终于引得沐垚露出了笑脸,说道:“我知道你们心疼我,既然心疼我,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只要你们忠心于我,就什么都不用怕。”

    绿痕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而是用梳子沾了玫瑰水一下一下的梳着沐垚的长发。小阳子赶了回来,脸上全是疾跑而留下来的汗珠子,他的表情十分的扭曲,觑了一眼沐垚的脸色,才忐忑的说道:“回禀娘娘··皇上··皇上··”“皇上说今日不过来了,让我早些安寝是不是?”小阳子沉默了,因为皇上的回话与沐垚所说的是一样的,本来这一路他都十分的忐忑,生怕沐垚听了之后会伤心,想着该怎么样说才能够减轻沐垚心里头的不痛快,没想到沐垚根本就没有在乎的样子,而是手指抚着自己的金丝玳瑁护甲,唇畔上还挂着一抹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传话出去吧。说宁贵嫔恃宠而骄,抢占皇上,欺辱皇后。”小阳子听到沐垚的吩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向了绿痕,绿痕对他微微点头,说道:“皇后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况今儿是初一,皇上本就应该在皇后娘娘宫里头用膳安歇,皇上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错处的,那有错的自然就会是宁贵嫔了。”

    小阳子抿了抿唇,答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沐垚站起身来,对着绿痕说道:“走吧,咱们去月华宫。”绿痕疑惑的看了一眼沐垚:“娘娘?”沐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如今,也该告诉他们谁才是这后宫之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