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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翼虽然已经清醒了过来,可是到底邪魅还没有尽数消除,所以整个人的精神十分的不济,看折子最多也就是看上半个时辰便开始犯困打瞌睡,就更别提早朝的事情了。沐垚无法,只能接过朝堂上头的一些事情,挑出一些重要的事情念给宇文翼听,而大臣们前来禀告的时候,沐垚也会在身侧守着,会帮着宇文翼做出一些判断。
当然,朝中的大臣们都是接受过传统的儒家教育的,时间久了牝鸡司晨的话便也慢慢的传了出来,每当沐垚与宇文翼一同出现在上阳宫的时候,朝中部分老臣的面色便会变的十分的不善,甚至根本不在意在沐垚的面前表现出来。沐垚因为这些,虽然不至于说苦恼,但是到底也是应该在意宇文翼的圣命,也与他说起过两次,还是不要参与朝政比较妥当。
可是宇文翼却根本毫不在意沐垚是不是有所谓干涉朝政的嫌疑,更多的是对那些老臣的居心有所怀疑,他生着病,能够信得过的人自然是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沐垚,那些老臣就算再亲近,平日里再尽心,却也到底是隔着一层,所以一旦有人说起,宇文翼反而会斥责说出这些话的人,久而久之朝中这样的声音也便从明面上而转入了私下里头。
沐垚每日里头要陪着宇文翼处理折子,却也没有放松查找那幕后的人,毕竟宇文翼的身体好了很多声音自然也就没有了。而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近一个月的彻查,终于有一个人进入了沐垚的视线,便是纯嫔滕颖之。
当沐垚拿着婧太贵嫔递给自己的密信时,一时间竟然无法相信。婧太贵嫔说纯嫔进来鬼祟的狠,时常召宫里头的姑子到自己宫里头去讲经诵佛,可是依照以前的纯嫔来说,她并非是一个信封神佛的人,甚至以前还曾经十分不屑于朱无为的所作所为,背后说过不少朱无为的话来。当初,朱无为被宇文翼关进了大理寺中,她也是十分高兴的。
按照婧太贵嫔所说的话,沐垚心中也不免起疑,就算是佛道不相同,但是滕颖之之前也确实是不相信这些的,甚至是嗤之以鼻的,为何忽然间叫了姑子前去讲经诵佛呢。絮漓跟在沐垚的身边,看着那密信,对沐垚说道:“母后,儿臣明白您的怀疑,但是依照纯嫔娘娘平日里的作为,这确实是不太寻常。不过儿臣想不明白的是纯嫔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说是针对父皇?可是父皇对纯嫔虽然没有多么的疼爱,但好歹也算是给足了面子的。”
沐垚将密信烧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因为想不明白这些,所以还是得多留意着,不能过早的下定论,况且万一是有人陷害纯嫔呢?这样的话幕后黑手没有抓住,反而中了别人的圈套。”絮漓抿了抿唇,倒上了一杯水在那火盆里头,将已经燃尽的灰烬浇熄了,声音刺啦一声好像冲进了沐垚的心里头。她看了一眼絮漓,总觉得絮漓的表情没有那么寻常。
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话直接对母后说便是了。你我母女两个连心,哪里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何况你也知道母后是多么的信任你,也是十分的器重你,你说的话一向都能给母后很多的启发的。”絮漓听了沐垚的话,在脑子里头理了理思绪,对沐垚说道:“纯嫔娘娘最初入宫的时候,她的父亲不过就是扬州的通判,如今也是成为了扬州知州,算得上升的很快的了,她的身份也有所提高。况且她在后宫也一向是招摇过度的,仗着自己的家世常常欺辱宫里头的其他妃嫔,虽然不是特别的过分,但依照儿臣看来也是对母后不敬重的。虽然这件事情不一定与她有关,就算是陷害的话,想来陷害的人也是对纯嫔也很是不满。”
沐垚听到絮漓的话心中竟然微微有些紧张,看着絮漓的眼神也微微有些变了,声音中满是戒备,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让母后陷害纯嫔不成?”絮漓没有想到自己的话让沐垚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连连摇手说道:“母后是误会了儿臣的意思了。”见絮漓也满是紧张的样子,沐垚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对不起,也是母后进来身边的事情过多,所以想得也多了些。”
絮漓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沐垚此时此刻的处境,接着说道:“儿臣是想着既然有人陷害,那不如就顺了那人的意图。”沐垚疑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絮漓见沐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接口说道:“正是。宫里头近来留言纷纷,与其让大家去猜测,不如给大家吃一颗定心丸,就让他们知道父皇是因为什么才会病了,这样母后之前搜宫的事情也自然会平复下来。咱们再拿搜集到的证据拿着纯嫔作伐子,如果真的是纯嫔做的也不算亏了她,如果不是她做的,那幕后的人很有可能会跳出来而被我们抓住,岂非一举两得。”
沐垚心中思量了许久,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说道:“可是如果真的不是纯嫔做的,到底是委屈了纯嫔。”絮漓拍了拍沐垚的手,伏在她的膝上,抬头看着她说道:“母后想得过多了。太后娘娘这么多年也教导了儿臣许多,她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都讲给了儿臣听,当然也是为了让儿臣去到西墨的话不受委屈,不过儿臣倒是从中悟出了一些。宫里头的人没有一个人的手是干干净净的,如果心太干净了,反而被人家逼上了绝路。您看祺贵人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死了也不清净,还要被人牵扯出来编排一顿才罢休,所以要想不被欺负,最好的办法便是抓住其他人的把柄,让他们投鼠忌器。”
看着絮漓一脸郑重的样子,沐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明白絮漓所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依然觉得很是心疼,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从小跟着自己身边长大的,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能够安安稳稳高高兴兴的度过这一生。可是她到底是在宫里头长大的,尤其自己成为皇后的这些年,遭受了这么多的无妄之灾,自己的心态早就变化了,如何能够让看着自己的母后受过那么多屈辱之后还能够保持原本的良善之心呢。
她摸了摸絮漓额头上的碎发,说道:“絮漓,母后最近一直在想,如果你跟在你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是不是会高高兴兴的长大,不用参和到这诸多的争斗中来,会更快乐吧。”絮漓有一瞬间的怔住了,可是随后便又从那种失落中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母后,儿臣知道您是心疼儿臣。可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当初,一切都是人在不如意的时候想象出来的。其实儿臣也并非没有想过,可是老天爷没有给我那种平淡生活的机会,当然他给了我别人永远都无法攀登上的高峰,自然也会给我别人永远也遇不到的难题。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嘛!儿臣的心里头想得清楚,便不觉得难过,倒是母后,儿臣有时候觉得也该放下一些东西了。”
絮漓的话音刚落,一个赞同的声音响了起来,沐垚顺着声响向着门口看去,便看到了宇文淑站在门口。沐垚微微有些诧异,问道:“就只有你一个人过来的吗?”宇文淑依旧是温柔的微微一笑,说道:“怎么,看来皇后娘娘是想念那个聒噪的不成样子的安国公夫人了。”
沐垚知道宇文淑在打趣自己,将她迎了进来,说道:“只是你们两个人终日里头形影不离的,所以不过白问一句罢了。”宇文淑没有回答沐垚的话,而是对絮漓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身边来。絮漓虽然不解宇文淑的意思,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做了,走到她身边,柔声的叫了一声:“姑母。”笑容还是如同她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般灿烂,仿佛刚刚说出那番话的人并不是她。
宇文淑拉过絮漓的手,说道:“想不到我们絮漓年纪虽然不大,但是确是十分的成熟,你刚刚所说的到底竟然是我成婚多年之后才想得清楚明白的。”絮漓被宇文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姑母真的是过奖了,絮漓不过就是在宫里头看得多了,当然也是母后所遭受的苦楚太多了,作为母后的女儿自然是要帮着母后分担一些的。”
宇文淑很是欣慰,拉着絮漓的手对沐垚说道:“娘娘有这样的女儿,真的是上天心疼娘娘了。否则,怎么能够将如此通透明白的人送到娘娘身边,能够随时提点着娘娘。”沐垚听了这话,竟然觉得宇文淑的话里有话,他们两个人之间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也不必藏着掖着的,直接便问道:“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吧,有事情直接说便是了。”
宇文淑端起一盏茶,想了想才说道:“今日母妃托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信,我觉得应该告诉娘娘知道,所以便匆匆的赶过来了。当然有些事情不应该让别人也知晓,所以也没有告诉荃儿他们。”沐垚见她的神色,觉得事情肯定不如她的语气中那样的平静,遂问道:“有什么事情?还牵扯到了太贵妃不成么?”丽太贵妃自从先皇去世之后,便很少在后宫里头走动了,除了去找太后说说话之后,便是与自己的女儿常常相见,近几年更是连婧太贵嫔的酒宴也很少赴约,说自己年纪大了喜欢清净,时间久了便更是信起了佛,说是为宇文淑和她的两个孩子诵经祈福。
宇文淑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交给沐垚,说道:“母妃有什么事情从来都是当着面对我说的,今日竟然写了信,所以我心中也甚为惊讶,而且还是让人秘密送出来的。我便觉得不妥看到了信之后才明白,这寿元宫里头恐怕并不那么寻常,很有可能有其他国的奸细。”
一听到奸细两个字,沐垚感觉自己血液都有些凝固了,眼神中闪烁着不可置信,说道:“奸细?你说的意思是其他国的?难不成是这次落日夕过来的时候安插进来的?”沐垚刚说出这话又觉得不对,落日夕带进来的人沐垚都是一一的排查过的,虽然说都是夜凉的人,但是平日里头也是跟着落日夕的,根本没有人去伺候别的人。“我看那样子,好像在我们大闵已经很久了。而且太后娘娘身边恐怕也有。”
沐垚听了宇文淑的话不免心惊,太后的身边也有?太后的宫里头不说是所有宫里头最为森严的也差不多了,如果说如此严密的防备还是被安插进去了人的话,那其他宫里头?或者说整个大闵的后宫岂非都暴露在其他国国君的眼中了?
宇文淑见沐垚的脸色变了又变,也知道这话中的厉害,可是却也不能不据实相告,她接着说道:“娘娘不觉得当初过来的那个叫做聂磐的人很是奇怪么?大家对他的身份都有所怀疑,可是却无从下手,如今想来,很有可能是太后身边的人有奸细,不知不觉间在太后那里或者在其他什么人那里头掌握了一些情报告诉了夜凉国的人,所以夜凉国的人才闹出了这样的认亲手段,不仅换走了万担粮食,连皇后娘娘身边最重要的人都带走了。要说墨荷并非这宫里头最出挑的,况且那聂磐也不像是个做事情而没有目的的人,所以带了墨荷过去恐怕也是为了探听我们大闵国的消息呢。”
听到墨荷的名字,沐垚连连摇手,说道:“妹妹虽然想得不错,但是我可是十分信得过墨荷的,她一定不会出卖我们大闵国的事情,况且她知道的,都是我们平日里不瞒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