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阁 www.ziqige6.com,最快更新半缘山河半缘君最新章节!
第二日,那位夜凉国的美人便被送进了宫中。沐垚和宇文翼在沐垚的景合宫正殿召见了此人。只见她一身红色的似戎装的打扮,头上带着粉白色的面纱,一顶红色的羽毛帽子与身上戎装裙摆处的羽毛交相辉映,衣衫上头镶嵌着白色的晶石,在这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连带着两个丫头跪在地上,用十分流利的大闵官话说道:“妾身恭祝皇上、皇后圣体安康,福泽绵延。”她的声音十分的清澈,如同那泉水一般透着一股子清冽的味道。
宇文翼让她起身,说道:“摘下面纱。”她顺着宇文翼的话拿掉了脸上的面纱。当面纱揭下的那一刻,沐垚的心好像都停滞了一瞬,确是漂亮,可以说是非常的美丽了。她的眼窝深陷,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微微的弯着笑着看着宇文翼,略微圆润的脸庞显着几分娇俏。
宇文翼的眼睛里仿佛也随着她揭掉了面纱而闪烁出两分光芒。撒一凌与坐在她对面的林冰玉对视了一眼也是不由得心惊。怡贵嫔冷哼了一声,将眼睛瞥了过去,假装没有看到的样子。那女子很是满意大家的反应,微微一笑,说道:“妾身名字叫做落日夕。”雅贵人文一蓓微微哂笑了一下,说道:“落日?可是日落西山的意思?”
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沐垚睨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说话,毕竟宇文翼在身边,宇文翼都没有张口,她自然也要看一看宇文翼的态度才好定夺。只见落日夕微微一笑,目光扫了一眼雅贵人,说道:“日落西山?不过就是为了明日的朝阳更加美好罢了。日升日落本就是每日都会发生的事情不是么?”
雅贵人被一句抢白,眼神立刻便变了,却碍于宇文翼的面子没有再去反驳她,而是说道:“我只不过是突然间想到,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还请你不要有什么误会。”落日夕微微一笑,也甚是不在意一般的笑着,说道:“以后在这宫里头的日子还长久着呢,哪里会因为这样一句话就计较了?何况夜凉的子民一向都是大度的,不会轻易在乎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雅贵人的脸色变得更红了,皱着眉头看着她,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坐在她上位的纯嫔却说道:“夜凉的子民一向都是大度的,这不假。可是我们大闵国的子民也是如此的,但是我们更多的事情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夜凉固然好,但是你来到我们大闵自然也要多学一学规矩。”落日夕看了她一眼,眉毛微皱,嘴唇却微微上扬,看着她说道:“敢问这位娘娘如何觉得我没有规矩呢?”
纯嫔也毫不客气,对着她说道:“你还未曾有了位分,说话的时候自然跪着回话,哪里有站着回话的到底,何况本宫也算是一宫主位,哪里就由得你我啊我的说个不停。”落日夕很是瞧不上纯嫔的样子,微微哂笑了一下,说道:“娘娘不过是一宫主位罢了。皇后娘娘都没有说我站着回话不对,用我这个字回话不对,不知道您怎么那么多的规矩呢。”
纯嫔被她的话说的面红耳赤,眼看着握紧了拳头,沐垚生怕落日夕刚刚入宫便出现了什么事端,本想要让宇文翼说上几句,却不料侧头看着他,发现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眼光只盯着落日夕的面上,心下便一沉。轻咳了一声,说道:“好了。这刚刚见面,不怕笑话么?既然如此,那边将落日夕封为祁贵人如何?住处就在慧德宫的羽然轩吧。”
本以为那落日夕会欣然接受,只见她皱着眉头微微一笑,对着沐垚说道:“敢问皇后娘娘,祁贵人?这是曾经的那位死掉的妃子的封号么?”沐垚不料想她会由此一问,只能回答道:“自然不会是那个祺字。乃是《小雅》中其祁孔有的祁字。”落日夕接着又问道:“慧德宫的羽然轩,可是皇上之前处置的德贵人所居住的场所。”
说道此处,撒一凌便再也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想不到夜凉送过来的美人竟然对我大闵国的后宫之事了如指掌啊。如此可谓是有备而来了。”那落日夕也没有被揭穿时候的迥然,而是落落大方的说道:“皇贵妃此话诧异,并非是了如指掌,只不过听说过一二,既然到了这后宫里头来,纷乱自然会有,所以先做好准备也是好的,不是么?”
她的话让沐垚都有些恼怒了,皱着眉头说道:“谁人告诉你说大闵国的后宫是纷乱的?”落日夕摆了摆手,说道:“自古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夜凉的后宫如此,想必大闵国的后宫自然也是如此。我来自夜凉,但是被送到这大闵宫中,自然也是为了讨皇上欢心的,如果什么准备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一句话两句话的得罪了皇上,岂非很快便被赶出了宫去?出了这后宫,回到夜凉也自然是活不成的。我这也是为了自己活命罢了。”
几句话竟然说的宇文翼抚掌大笑起来,对着沐垚说道:“朕还从未曾见过这样的女子,新奇!果然是新奇啊!夜凉的女子果然与我们大闵是不同的。”还未等沐垚回话,便对着落日夕招了招手,示意她稍稍的上前一步,问道:“既然你不喜欢祁贵人这个封号,也不喜欢慧德宫,那朕便依了你。你喜欢什么封号?想住在何处?”
这是宇文翼对其他人绝无仅有的态度,这种态度已经在其他的妃嫔眼中成为了一种优待,简直就是如同扎入他们胸口的一根银针,还带着剧毒,将他们的心都扎的已经酸的不行。落日夕低眉敛目的想了一会儿,对着宇文翼说道:“妾身来到夜凉,也是为了夜凉与大闵两国之间的关系,皇上既然要妾身来选的话,妾身想要做的一宫主位才好啊。”
“哼!你的野心倒是不小呢。”怡贵嫔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拍了桌子。自从她失去了孩子,宇文翼对她便再也没有从前一般疼爱了,后来宫里头的其他女人争宠争的如此厉害,宇文翼两三个月也不见得去看她一次,不过她始终还是由优势在的,到底是贵嫔,宫里头没有妃位,而林冰玉的资历自然比她要浅,所以她自以为是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也自来不太忌讳的。如今看到一个来自边陲小国的女子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宇文翼面前争宠,如何能够忍得了,便直接拍了桌子。
而落日夕假装没有听到,没有看到。目光只落在宇文翼的脸上,等待着他的答案。而殿里头的其他妃嫔也都看向了宇文翼,想要看看从他的口中能够说出什么,是否会对这个落日夕有什么不同。没有看向宇文翼的人只有沐垚,她已经明白了,宇文翼定然会依着落日夕所说的话去做,这个落日夕已经在此刻完完全全的将宇文翼的心抓在了手里,哪里肯轻易的松开呢。
宇文翼对着落日夕招了招手,落日夕便更近了几步。走到了宇文翼的面前,对着宇文翼绽开了无限的笑容,那笑容阳光极了,连沐垚看了都觉得晃眼,如此年轻貌美的人,连沐垚看了都忍不住喜欢她的面容,何况是宇文翼呢。而且宫里头的女子或者娇俏或者妩媚,甚至撒一凌的英气,却都没有眼前的落日夕的那份骄傲与叛逆,没有见过的自然想要见识一下,猎奇的心里,谁人都会有,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果然,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宇文翼便说道:“既然如此,朕便破格封你为嫔位,至于封号么,就用你的名字,夕字如何?”落日夕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跪在地上,对着宇文翼说道:“臣妾多谢皇上垂爱,以后定当尽心竭力的去伺候皇上。”宇文翼笑着点头,看向他一旁的沐垚,说道:“至于住处,还是有皇后定夺吧。”
沐垚仔细的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既然是嫔位,那自然是一宫主位了,可是皇上也知道,宫里头的殿宇已经都住满了妃嫔,而唯一留下的便是福阳宫的正殿了。”福阳宫原本是悠然的生母左广陵所居住的地方,只不过她获罪被贬为了庶民,所以福阳宫便空了出来,而刚刚落日夕竟然嫌弃德贵人所居住过的羽然轩不吉利,不知道如今会说出什么。
沐垚只看着她,只见她对着沐垚微微一笑,说道:“嫔位知道皇后娘娘的难处,如今自然不该再惹出事端,但听得皇后娘娘安排。”怡贵嫔见到落日夕终究没有越过了她的身份去,胆子也大了些,说道:“都已经得到了位分了,其他的自然不应该再计较了。”本以为宇文翼也不会再说什么,却在此处睨了怡贵嫔一眼,说道:“好了,怎么如今话这么多起来。到底是入宫多年了,也该有些分寸。”怡贵嫔见宇文翼动了气,虽然心中百般的不满却也是住了口。
当天,福阳宫便一片喜庆,这已经是时隔一年半才再次有的热闹了。自从左广陵生下悠然出了宫,福阳宫便彻底被宇文翼冷落了下来,连居住在福阳宫侧殿端慧轩的恭答应刘琬瑞也机会没有再得到过宇文翼的宠幸。
接连几天,宇文翼都只是宿在了福阳宫里头,这是很久都未曾出现过的事情了。宇文翼对那位夕嫔的宠爱已经让各宫里头的妃嫔议论纷纷。当林冰玉与撒一凌到景合宫中对沐垚说起的时候,脸上也都是怨气。虽然他们两个对宇文翼并没有什么感情了,尤其是撒一凌因为之前天煞孤星的时候对宇文翼可谓是伤心的已经不抱有任何的期望,但是依然看不惯那个落日夕受到宇文翼如此宠爱的样子。
沐垚逗弄着怀里的小皇子,对着撒一凌笑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呢?每天看着他还不够高兴的么?还想些别的做什么呢。”撒一凌一听到她说起孩子,便也柔和了几分,笑道:“也就是因为有他,要不然我该怎么度过这慢慢的长夜呢。”呆在一旁的林冰玉听到这话心中一阵酸楚略过,她虽然对宇文翼的感情不深,但是看着沐垚和撒一凌都有了孩子,每日都围绕着孩子,也是羡慕的狠。说道:“其实嫔妾也是能够明白皇贵妃姐姐的心的。并非是因为在意皇上,只不过觉得落日夕太过于招摇,弄得后宫里头的妃子们心里头都不舒坦,这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沐垚将孩子交给了乳母,对着撒一凌说道:“听说皇上近来在给小皇子起名字,我觉得沛字很好,丰沛之意,你觉得呢?”撒一凌不是个善于读书的人,也不太在意字中的意思,既然沐垚说是好的,她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虽然她是个皇贵妃,但是说到底不过就是宇文翼的妾室,哪里真的有决定孩子名字的权力,便说道:“我倒是无所谓,无非就是个名字罢了。”
沐垚看她这个样子,微微一笑,转向刚刚对着自己说话的林冰玉说道:“她既然愿意招摇便去招摇便是了。后宫乱与不乱自然不会因为她来了这么简单的。皇上喜欢她,其实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后宫里头的人哪里有一个是简单省事的,依照我看啊,如果她安安稳稳的蛰伏起来,反而能够保得这份宠爱长久,可是招摇呢?遭到其他人的嫉恨!有什么好处呢。”
林冰玉微微想了想沐垚的话,问道:“那皇后的意思是?任由她如此了么?”沐垚不置可否,说道:“宫里头的人有了动作再说便是了。宫里头的人都未必能够沉得住气,等着皇上的宠爱衰落下去,我们先看一看,且等一等,他们沉不沉得住气不要紧,最主要的是我要稳,如果皇后不稳!后宫出了乱子,这罪责自然也是由我来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