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禁足--思过

享耳满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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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儿臣确实是说话有些过了头,是儿臣的不是。”沐垚看见孟依柔来了,便只能忍下刚刚胸口的气闷,低头说道。孟依柔叹了口气,一手携了沐垚,一手抓着宇文翼,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刚刚的话哀家也听见了,当初的事情本宫已经给翼儿说的清楚,放走了端亲王宇文晋,是先皇的旨意,而且翼儿也曾经给哀家保证过,不再将此事牵扯到沐垚身上,怎么?皇上都忘记了么?”

    宇文翼听到这话,脸色通红,很是过意不去的样子,说道:“儿臣并未忘记,只是一时气恼便将事情归结到了垚儿身上,是儿臣的过错。”孟依柔此时松开了宇文翼的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锤了锤有些发疼的膝盖,说道:“刚刚皇上说的话未免太过于严重了,你也知道垚儿并没有这个意思,夫妻十几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哀家不信你感觉不出来,即便是再口不择言,也不能说出什么不愿意当皇后就成全的话,万万不能在生气冲动的时候做出无法弥补的事情。”

    宇文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孟依柔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沐垚说道:“垚儿,你也是有不对的地方,所以哀家说你你心里也不要觉得哀家是偏向着翼儿,你要知道翼儿是皇帝,并非是王爷了。”沐垚此时抬起头来,颇为深重的看了一眼孟依柔,说道:“儿臣知道,皇帝是皇帝。”

    宇文翼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沐垚,看来她此时的样子果然是气恼的急了,自己也颇为后悔,可是碍于情面,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何况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唯一的过错恐怕就是又提起了当年的旧事罢了。

    孟依柔看着他们两个人依然是别别扭扭的样子,便也是无奈,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们夫妻两个之间的事情哀家也没有办法去说太多,你们自己想清楚才是最要紧的。虽然说夫妻之间难免吵架拌嘴,但是你们也要记着,先是君臣,后是夫妻,皇后对皇上到底是出言不逊的,如果不责罚的话,在这后宫里头便没有了规矩。依照哀家的心,皇后禁足一个月,如今皇贵妃有了身孕,也没有办法料理后宫的事情,所以哀家便劳动一些,等到一个月之后,这后宫还是由沐垚来管。”

    沐垚倒不是十分的在意,其实现在就算是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她都不是很在意,她一向都不是争权夺势的人,就更别提只是禁足了。沐垚听罢便告退了,说道:“那儿臣便先回宫自省了。”本以为絮漓听到这话会跟着沐垚回去,只见她走到了沐垚的身边,抱了抱沐垚的身子,在她耳边说道:“母后放心,祖母这样做自有道理。”还未曾等沐垚想得明白,便大声的说道:“父皇,儿臣每日要去书房读书,母后在景合宫中禁足,儿臣出入甚是不方便,所以这一个月里,儿臣便想要去叨扰祖母,在寿安宫中居住可以吗?”

    宇文翼也不是很在意,更何况看着沐垚的样子,气还在胸口里打转,便随口便说道:“你觉得哪里好便住在哪里就是了,不过不要打扰太后休息。”絮漓微微一笑,对着宇文翼说道:“儿臣是什么样的性子,父皇不会不知道的,何时做过如此不懂事的事情呢。”沐垚也不愿意再留在这里,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便回到了自己的宫里。

    孟依柔看见沐垚离去的背影,在心中暗暗说道:“垚儿,别怪母后,你要知道有什么被禁足反而是好事,在是非中抽离,是也自保的一种手段啊。”她回头看了一眼宇文翼,声音微微有些冰冷,睨了一眼还散落在地上的奏折,说道:“翼儿,祺贵人的事情哀家也有所听闻,先不说此事是否是真的,你何苦将这件事情怪罪到沐垚的身上。”

    宇文翼一想到祺贵人赵云菲,眉头便紧锁了起来,冷哼了一声说道:“她也是该死,竟然做出背叛朕的事情来。”孟依柔听到这儿皱了皱眉头,问道:“皇帝怎么知道祺贵人背叛了皇帝,可有什么证据么?”宇文翼抿了抿嘴唇,说道:“是今日朱无为朱道长过来告诉儿臣的,说秦川的死就与赵云菲有关,他们背叛了朕。”

    孟依柔听到了朱无为的名字便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朱无为?朱道长!这宫里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最近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从他一个道士的口中说出来,皇帝不觉得蹊跷么?”宇文翼听到孟依柔的问话,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问道:“母后的意思是?这是故意说给儿臣听的?”

    孟依柔想了想才说:“皇上如果相信的话,想要弄清楚,不如召见珍嫔过来一问,再者赵云菲的丫头也还在宫里,想要问还不简单么?”宇文翼觉得孟依柔所说的十分有道理,便让欢喜赶快去带了林冰玉过来,而自从赵云菲死了之后,她身边的大丫头便跟在了林冰玉的身边伺候着,便也一同召了过来。

    林冰玉忐忑不安的跪在殿上,看着宇文翼与孟依柔,诺诺的请安道:“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上请安。”宇文翼嗯了一声,便问道:“听闻赵云菲的丫头在你身边伺候着,可一同过来了?”这是林冰玉身后的一个丫头跪着向前了一步,说道:“回禀皇上,奴婢便是从前伺候祺贵人的。”

    宇文翼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厉声说道:“抬起头来。”那丫头瑟瑟发抖的抬起头,眼睛却闪避着宇文翼的目光,一听闻赵云菲的名字,那丫头便知道珍嫔所担心的没有错,交代给自己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欢喜过来传唤的时候还特别嘱咐叫着从前伺候祺贵人的丫头,林冰玉便知道不好,看来皇上察觉了什么,这是要审问呢,所以趁着换衣服的空当告诉她说无论如何不能认,如果认了,自己的小命也不保了。可是即便是来的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但是听到宇文翼的话还是难免的觉得害怕,手心里头全都是冷汗。

    “你说!祺贵人生前是不是与秦川有染?”那小丫头听到这话顿时惊慌失措,叩头说道:“皇上!”那小丫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林冰玉打断了,她震惊的看着宇文翼,脱口而出说道:“皇上何出此言?祺贵人?与秦川?怎么会有染呢?”宇文翼瞪了她一眼,喝道:“朕未曾问你,你不懂规矩是么?”那丫头听到林冰玉开了口,心也随即镇定了下来,继续刚才的话说道:“皇上,并不曾有这样的事情啊?祺贵人一心仰慕皇上,爱慕皇上,怎么会与其他人有染呢。”

    宇文翼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那丫头,说道:“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说了。”孟依柔连忙制止了宇文翼,说道:“皇上,还未曾问的清楚,如何就能用刑?太过于急切了。”宇文翼今日本就心烦意乱,孟依柔一再的质疑他所作出的决定,纵然是他孝顺,也觉得烦躁的狠,语气不善的说道:“母后,如果不用刑如何肯说?”

    孟依柔见宇文翼这幅模样,便也不再说话,她知道如果此时再说话非但救不了这个丫头,恐怕连林冰玉与沐垚全都得折进去,她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拉着絮漓的手也渐渐的收紧了。林冰玉抬头看着宇文翼,说道:“臣妾不知道皇上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不过祺贵人在臣妾的宫里,从未曾有过越矩的事情,而且秦太医不仅仅是为祺贵人请脉,同时也为臣妾宫里的其他人请脉,如果皇上不信,尽可以查一查秦太医入宫时候的记档,看看时辰就知道了。”

    宇文翼却根本不听她的,一挥手,便说道:“给那丫头打板子,二十大板,朕看她说是不说。”那丫头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懵住了,刚想要说什么,只见林冰玉回头将她护在怀里,对着宇文翼大声的喊道:“皇上,当初祺贵人的孩子死了,祺贵人伤心难过才神志不清的自裁了,如今皇上却要怀疑她对皇上的情谊,让她在天之灵如何安息呢?”那丫头忽然感觉到林冰玉放在自己背后的手渐渐的收紧了,她忽然间明白,如果自己说出了实情,恐怕就真的活不了了,皇上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不说,就算是皇上不打死他,恐怕珍嫔也不会让她好过,如果她愿意当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珍嫔还有替自己求情的可能。

    那丫头想到此处一狠心伸手轻轻推开了珍嫔,对着宇文翼叩头说道:“如果皇上觉得奴婢受了刑罚才能够证明贵人的清白,那奴婢甘愿受刑。也希望皇上能给贵人一个清白,贵人爱慕着皇上,奴婢是自幼便跟着她的,所以不能让她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说罢便站起身来自己走向了奴才们已经摆好的刑凳,趴在了上面。

    木棍重重的敲打着人身上的闷响传来,那丫头的脸上惨白惨白的满是冷汗,林冰玉咬着唇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眼角落下了眼泪,跪走到宇文翼的身前,扯着他的龙袍,哭道:“皇上,皇上高抬贵手,放了她吧,每打一次便是对祺贵人的质疑啊!皇上!”

    宇文翼不为所动,可是那话却隐隐约约的落在了那丫头的耳朵里,她强忍着剧痛,试图让脑子清醒,用尽了力气喊了一句:“祺贵人,奴婢不会因为自己的性命就屈打成招的!奴婢一定会保住你的清白。”似乎这句话对宇文翼产生了作用,宇文翼这才终于摆了摆手让行刑的奴才们停住了,那些奴才们将那丫头拖回到殿里,她趴在红黄相间的地毯上,对着宇文翼说道:“皇上,奴婢不认,祺贵人没有做过的事情,打死奴婢,也不会认!”

    林冰玉赶忙回到那丫头的身边,看着她下身的裙摆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对着宇文翼说道:“皇上,皇上如今还不相信么?一个人的清白是多么的重要啊,这丫头宁死也要保住祺贵人的清白,皇上还不愿意相信不成么?”

    孟依柔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人,那丫头已经昏了过去,而林冰玉头上的发簪也在惊慌中安凌乱,显着狼狈不堪。她站起身来,对着宇文翼冷冷的说道:“哀家看这丫头都到了如此境地还不肯说祺贵人与那个秦川有染,皇上还是不信么?如果皇上生气的话,打到这个丫头昏迷不醒了,还觉得不够么?”

    孟依柔的语气已经十分的凌厉了,宇文翼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气恼,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了,便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回去你们的伊芙宫中闭门思过,朕会好好的彻查,如果发现你们欺君,便一个都不留。”他撂下了这句话,便让林冰玉带着那丫头回去了。

    孟依柔看了一眼宇文翼,没有再说什么,拉着絮漓说道:“走吧,哀家老了,已经不中用了,说的话也没什么紧要的。你跟着祖母回宫去吧,好好读书,好好练功。”说罢也没有去理会宇文翼窘迫的神色,带着絮漓缓缓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的宫里去。

    这偌大的上阳宫里,便只剩下了宇文翼自己一个人,那一刻,从四面八方便袭来了一阵阵的孤独感,他的身子依靠在龙椅之上,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这龙椅,从前是父皇的,如今他倒是很想问一问自己的父皇,当初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孤单的很。

    那之后的半个多月都很是平静,沐垚在自己的宫里看书写字静心养神。可是事端又在一场喧闹中再次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