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阁 www.ziqige6.com,最快更新半缘山河半缘君最新章节!
沐垚觉得疼痛一阵阵的袭来,一阵接着一阵,一会儿强烈一会儿缓慢,她头上的汗和着泪痕打湿了半张脸,墨荷在一旁握着她的手,不停的问着产婆:“皇后娘娘如何?孩子是不是快要出来了。”产婆也很是焦急,有些责备的说道:“姑娘莫要太慌,姑娘一慌连带着老奴都有些慌了。”沐垚用尽了力气大喊了一声之后对着墨荷说道:“你快出去看看夏至将林深请来了没有。”
墨荷点了点头,爬起来刚要往出走就听见林深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朗声说道:“皇后娘娘莫慌,我一直都在这儿,已经让夏至准备熬药了,你放心,我定然保你母子平安。”林深的声音犹如一杆秤砣一般牢牢的压住了墨荷的心慌,也不管外头的人是否能够看得见,狠狠的点着头,对着沐垚说道:“娘娘可听见了?林神医已经过来了,定然会母子平安的。”
沐垚摆了摆手,刚要说话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她咬着自己的嘴唇,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上挺起来后才呼出了一口气,产婆对墨荷说道:“姑娘,快去拧几块热帕子给娘娘擦擦汗。”墨荷答应着刚出去,夏至便端了一碗药进来,步履虽然焦急但好歹还算稳健,跪到沐垚的床前,说道:“娘娘,药已经熬好了,奴婢先喂您喝下去。”说罢先将手中的参片塞在了沐垚的舌头底下,帮她喂着药。
林深的医术沐垚一向都是深信不疑的,不知道是药效的作用,还是心稳了,果然不到片刻的功夫便觉得整个人有了些许的力气,不像刚刚那样找不稳重心。虽然疼痛并没有多少减轻,但还好精神算是好多了。
折腾了半个时候才听到宇文翼的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他站在门外想要进来,却被与他一同赶来的太后拦住了,说道:“你进去了只会添乱,沐垚正是生死关头,你不要进去添乱了。”“不行,不进去儿臣怎么能够放心的下呢。”他的汗珠子都已经有些渗出来了,太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去了这般样子只会让沐垚分心。哀家进去看一看,陪着垚儿还不行么!”
“咱们一同进去吧母后,不看到沐垚儿臣的心都不定啊。”太后也是无法,只能由着他进去。沐垚在恍惚间听到了宇文翼的声音,疼痛让她的眉头皱的更紧,说道:“皇上,福阳宫可是生了么?”“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管这个么?朕现在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只能顾得上你了。”
沐垚的手死死的拽着被子,也没有再与他过多的纠缠此事,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在一点点的下坠,好像整个力气都快要掏空了。正在此时产婆大喊了一声,说道:“头,看到头了,娘娘再加一把劲儿啊。”沐垚听到此话手攥着被子更紧了些,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大红色的被子扯在她的身体之上,让她觉得热气不断的在身体里游荡。宇文翼想要去抓沐垚的手,却又不敢,生怕让她分心,可是看到她满头满脸的汗水和泪水又忍不住觉得心疼。
喃喃道:“以后说什么也不让你再生孩子了,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只让你生这一个。”说罢眼泪充满了眼眶,沐垚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心中顿时被揉了一下,刚要安慰,却还没有说出话来,腹中又是一阵疼痛传来,随着产婆的那一句加把劲儿,沐垚只能用尽了力气。
孩子的哭声传遍整个大殿的时候,沐垚整个人都虚弱极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抽了出去一般,身体里一下子全都空了下来。恍惚间问了一句:“皇上,是皇子还是公主。”“是皇子,是朕的第一子。”随着宇文翼的回答,沐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意识里头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想闭着眼睛。
等到沐垚再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一早了。沐垚刚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就听见了冬至的一声惊呼,说道:“娘娘醒了?”沐垚皱着眉想要看清面前的人,确定是冬至的时候一脸笑意的问她:“你怎么来了。”冬至听着沐垚嘶哑的声音,忍不住和着眼泪说道:“奴婢知道娘娘生产便立刻赶了过来,奴婢早就和钰城说好了,一定要来给娘娘伺候月子的。”
沐垚干裂的嘴唇扯出了一抹笑容,问道:“小皇子呢?快抱来让我看看。”冬至慌忙的点着头,对着站在外殿准备给沐垚熬药的夏至说道:“娘娘醒了,快让乳娘将殿下带过来,娘娘要看看的。”夏至听到这话,忙应了一声跑了出去。一盏茶的功夫,随着她一同进来的还有宇文翼、太后,乳娘抱着小皇子,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墨荷。
乳娘将小皇子放到了沐垚的床边,跪在地上笑道:“娘娘万福,小皇子真真是可爱,不哭不闹的,甚是听话呢。”沐垚满眼柔情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泛着丝丝的光辉,就像看见了太阳的向日葵一般,眼中只有自己的儿子,笑着:“哪里可爱,明明就是长得很丑,胖嘟嘟的,小眼睛那么小。”
“娘娘就会说笑,老奴看了这么多的孩子,还真的是我们的小皇子透着一股子贵气,笑起来的样子甚是好看呢。”宇文翼走上前去,坐在沐垚的床角,说道:“垚儿,辛苦你了。给了朕这么好的孩子。”沐垚看着宇文翼满眼的温柔,说道:“你我夫妻,有了这个孩子啊,臣妾心中的石头也算了落了地了。”
宇文翼更凑近了一点,看着半眯着眼睛盯着沐垚的宝贝儿子,说道:“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位母后呢,竟一点都没有哭,果然是母子连心的,朕一抱他,他就忍不住的哭呢。”太后孟依柔坐在了墨荷搬过来的小椅子上,对着沐垚笑道:“这孩子啊,跟翼儿小时候是真像啊,小小的眼睛,肉嘟嘟的脸,眉毛的轮廓也是一样的。不过啊,哀家更希望他像垚儿,这样才会更好看些。”
沐垚忍不住笑着,瞥了一眼宇文翼,说道:“母后如此说,想必皇上要伤心了。”宇文翼连忙摆手,说道:“朕也希望他长得更像你,那样才会更好看。朕的儿子一定要好看才行呢。”“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在意容颜啊。”冬至忍不住在一旁接了一句,她知道宇文翼此时的心情好,定然不会责怪奴婢插嘴,果然宇文翼指了指冬至,说道:“还是冬至了解朕,果然是你调教出来的人,聪明伶俐的,怨不得钰城那么死心塌地的,到底是知人心,朕就喜欢孩子像垚儿,就是因为垚儿好看啊。”
“奴婢哪里是知人心,聪明伶俐呢。不过啊,就是能够感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心意罢了。”宇文翼听到此话更是高兴,朗声笑道:“小皇子出生,阖宫上下都有赏,各赏赐半年的月钱,而景合宫伺候的每人赏赐一年的月钱。还有啊,钰城晋为禁军副统领,跟着撒目墩一块替朕看守皇宫,冬至呢,封为三品诰命夫人,夏至为宫内正一品掌事宫女,墨荷为从一品掌事宫女,具体的让内务府着手办理吧。”
众人都面面相觑的,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谢恩,毕竟这恩赏太过于贵重,依照沐垚的性子定然是要推脱的,却没想到沐垚竟没有劝说反驳,而是笑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谢恩吧。都高兴的傻了不成。”听到这话夏至、冬至和墨荷才领着阖宫的人谢了恩:“奴婢(奴才)谢皇上恩赏,皇上万福金安。”
孟依柔笑着说道:“快起来吧,皇上高兴既是因为沐垚生了位皇子,也是因为又得了一位公主,双喜临门。你们以后也要尽心尽力的侍候着才行。”“谨遵太后娘娘懿旨。”沐垚听罢笑道:“看来福阳宫生了一位公主,是什么时辰生的啊?”宇文翼点了点头说道:“比你大概晚了半个时辰吧。现在公主已经带到景合宫中的,想着和我们的儿子一起长大,两个孩子感情也会更好一些,没有隔阂。”
沐垚微微叹了口气,她并非不愿意让小公主养在自己的宫中,不过是感念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要离开母亲的身边,可真真是可怜。可是她的母妃已经没有了家事庇佑,而且自己也获了罪,如此一来便也保护不了她,在宫中这样复杂的地方,如果没有母亲的保护,甚至说没有强大的母族保护,都很难生存的很好。
“那左广陵呢?皇上要如何处置啊?”沐垚一脸的担忧看着宇文翼,宇文翼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说道:“朕当初说了等到她生产之后便将她贬入冷宫,所以等到她出了月子便过去吧。”沐垚心有不忍的扯了扯宇文翼的一角,开口说道:“皇上能否开恩,即便是封为最低等的答应,也没有必要废入冷宫。如果将来让小公主知道了,她该如何自处呢。”
“不行,朕说过的话不能轻易的去改动,如果她还有名分在,恐怕将来在朕的公主面前多搅弄,会里间你与孩子之间的关系。”见宇文翼说得坚决,沐垚便转头看向了孟依柔。孟依柔一向都是知道沐垚心善的,她不希望将来小公主被人置喙罢了,便说道:“皇上,哀家觉得垚儿所想并非没有道理,等到将来公主长大了,有人对她说自己的亲生母妃在冷宫中,她定然也会想要去探望,甚至想将自己的母妃接回来的。”
宇文翼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赐死吧,当初也是因为她有了身孕才对她网开一面的。”听到这话沐垚的心瞬间一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本意是想要救她,却不想竟然会弄巧成拙。忙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啊。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如果夹杂了这样一件事情,恐怕会不吉利的。如果皇上真的不愿意原谅她,不如放她出宫啊?可好?”
孟依柔听到宇文翼想要赐死的那一句话,也觉得一阵阵的从心口窝处发寒,她不知道沐垚是如何想的,但是她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儿子竟然是那么的陌生,让她有些惶惶不安。难道成为了帝王之后心就能变得这么狠么?虽然左广陵是做错了事情,她的父亲也是罪无可恕之人,但好歹已经处置了,左广陵又是陪伴过宇文翼的人,还生下了一位公主,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绝情的。孟依柔在宇文翼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宇文諾的影子,那种冷冽而充满了决然的样子,当真是让人害怕,她忽然间对宇文翼与沐垚之后的关系有些担心。听到沐垚在此刻依然能够为左广陵求情便知道沐垚并非心狠之人,连自己的敌人都能够包容的人,以后会不会与翼儿的决然而格格不入呢。
“哀家也觉得垚儿说的对,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小公主又是刚刚出生的,皇上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让这个罪人而破坏了今日的喜悦啊。”孟依柔换了一个说法,既然沐垚用情劝说,那她便用道义劝说好了,让宇文翼仔细的衡量之后再作出判断才是好的。
宇文翼还在犹豫之际,刚刚退到远处将整件事情听了个完全的冬至端过了一杯茶递到了宇文翼的手中,笑道:“皇上,以后小公主便是皇后娘娘的养女了,良渚翁主正在西殿陪着小公主玩儿呢,是否让乳娘抱过来给皇后娘娘看一看。而且啊,良渚翁主也说想念母后了呢。”
“也罢,抱过来吧,也让垚儿看一看这个孩子。”吩咐完之后,宇文翼便叫来了小程子,吩咐道:“你待会儿去福阳宫传旨。待到左氏出了月子之后便给她一笔盘缠让她出宫去吧。以后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提起皇宫,如果说了,被朕知晓,便是她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