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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垚眼睁睁的看着皇后一族的极尽荣宠与陨落,不仅仅是感慨,更多的便是害怕。随着太子被废,宇文翼也开始在朝中立足,皇上扶持他就像当初扶持宇文晋一样用尽了心思。后宫中对慤妃充满了敌意的声音也逐渐的多了起来。然而这一份荣宠来势汹汹,想要逃离却发现根本没有退路。
皇后死后,柔贵妃被封为了皇贵妃,慤妃被封为了慤贵妃。皇上命皇贵妃、慤贵妃与丽贵妃三人共同料理后宫的事。柔贵妃开心之余对慤贵妃与丽贵妃的敌意更深了一层,常常会在明面或暗地里用些手段。奈何慤贵妃根本不理会,只是每日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询问几句内务府的开销。
无论是后宫亦或者朝堂很快便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妃子之间争宠算计,皇子之间相互打压,好像皇后与前太子宇文霖就这样逐渐被所有人所淡忘。这或许就是宇文霖希望的吧,也或许是皇后死前的最后心愿,她这一辈子争的抢的已经累极了,如果宇文霖能够安稳的渡过这一生也算是一桩好事。
宇文翼回到王府,便看到沐垚呆呆的坐在漓映轩的偏殿,周围一个丫头也不曾有,她的眼睛里含着悲伤与担忧的复杂情绪,这是自从皇后死后便有的,宇文翼知道她是为何,她既是沉浸在皇后的陨落中,沉浸在葛翌晨的殉情中,也是充满了对自己的担忧。自从父皇让他与端王一起跟着杜相学习治国理政之后,朝中的声音便变得复杂起来,很多人不屑于与他为伍,也有很多人故意的讽刺挖苦,当然,阿谀奉承的也大有人在。
唯一没有任何动作的人便是宇文晋了,他面对自己的时候依然如平日里那般唤着他七弟,也依然在旁人面前展示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早就变化了。他曾和他一起赴过战场,出生入死,他也和他一同畅谈国事,谈天说地。可是自从宇文翼求娶沐垚之后,宇文晋在他面前便没有了真情,宇文翼知道宇文晋是恨自己的,他总是觉得自己抢走了沐垚,却根本没有想过曾经是自己放弃了她。父皇开始扶持宇文翼之后,宇文晋虽然表面上笑着,但是笑容却变得更加的疏离,眼底的恨意也逐渐的克制不住,可他还是很明白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所以无论多么的艰难,他都没有动过宇文翼。
宇文翼对于父皇的安排也不是特别的明白,他究竟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制衡的棋子,还是真的有意托付江山。宇文翼一向与帝位遥远,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触及他,但是当一切忽然间摆在自己面前,便不得不作出选择。
他走到沐垚的身侧,拿走了她手中的书,笑道:“半天都没有翻过了,你是要将这些句子都烙印在心里才行吗?”沐垚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说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用过午膳了吗?”宇文翼点点头,看着沐垚疲惫的神色愧疚的说道:“很久都没能回来陪你一起用午膳了,对不起。”
沐垚用手抚上他的眉心,说道:“这才几天,你的眉头好像有着解不开的结,一下子人都憔悴了几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心疼和叹息,宇文翼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对着沐垚说:“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争去抢,你是怕我最后失败了,连性命都保不住对不对?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的。”
沐垚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那是给自己一片天的宽阔之地,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他置身险境。“可是,父皇的这个口子已经开了,就算你不愿,我不愿,母妃也不愿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如果我就此退出,恐怕也是死路一条,你明白吗?”
他说的沐垚都明白,也都细细的想过,正是因为知道这样的结局,陷在这样的两难之地才会更加的难过。沐垚轻轻点头,又狠狠的摇头。宇文翼扶起她的脸庞,发现她的脸庞上挂满了泪痕,伸手替她轻轻的拂去,说道:“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好吗?”
夺嫡之路就此开启,宇文翼每日上完朝便会与几位虽然不深得皇上宠爱,但却正直的朝臣探讨国事,每日早早的出去,经常日落了之后才回来。沐垚也逐渐接受了这件事,不是因为支持,只是希望他能够保住自己。既然退避不得只能迎头赶上。虽然慤贵妃与沐垚一样对宇文翼参与夺嫡的事情充满了担忧,但最后也如同沐垚一样不得不妥协,向现实妥协。
人生中果然如此,轮回就是这么可怕,当初慤贵妃远离皇上,安心的抚养宇文翼就是为了不让他露出锋芒,安稳度过一生;当初沐垚嫁给宇文翼后也是希望他能够做个闲散王爷,悠然的老去。然而人永远都争不过命,走了一遭发现又回到了起点,那无法避免的起点。
沐垚从惶惶不安到无可奈何后,她决定,既然宇文翼想要去做,就真心的去支持他,他成功便与他一同君临天下,如果失败便与他共赴黄泉,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人最怕的就是想得清明,想得清明心就会变,只希望宇文翼能够明白真正的明君之道。
沐垚在他闲暇的时候与他一同研读秦皇汉武,梳理明君之道,论理忠臣奸佞,宇文翼很高兴沐垚的转变,也希望她能够参与到自己的夺嫡之路,不为看尽期间的凶险,而是看到他的不忘初心,他不会忘记对百姓的怜爱,不会忘记对忠臣的重托,不会忘记对奸佞的痛恨,也不会忘记两人之间的情谊。他暗暗发誓,为了沐垚,定然不让自己成为宇文晋那样攻于算计的人,也不会成为违背君道的小人,他会始终坚持他的赤子之心,将那份赤子之心当做信仰一般去膜拜,他不想要改变自己,辜负父皇的期望,辜负母妃的期待,还有沐垚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