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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禧妃她们前脚刚迈进景仁宫的大门,董鄂妃的仪仗随后跟着就到了,无非是考虑到一处去了:这做样子给外人看的面子活儿,她们是向来不输人的。
贵妃让跟着自己的一队伺候的人马都在外面侯着,只带了春梅和夏雪进了正厅,先是往禧妃那边扫了一眼,面上仍旧是挂满了但属于她的温婉笑容,再望向正位端坐的皇后,微微屈膝行了礼。
孟古青看见她来,眼里面满是复杂,怎么也装不出无可挑剔的假笑,反而让人一眼就看出变了神色。
董鄂妃瞧着皇后那张脸,似乎觉察出了异样。
她已经行礼,皇后该示意她入座才是,僵了半晌却还是这么冷冷的盯着她看,也不知哪里是出了问题。
孟古青盯着董鄂妃端详半晌,她那双生就波光熠熠的眸子,也在扑闪扑闪望向自己。
一种江南韵致的优雅,根本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迹象。
但那眸子里分明深不可测,在那不易被察觉的地方,掩藏着深深的敌视,这种敌视虽然不是写在脸上,却能让人感受得到,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步步紧逼。
她脸上的厌烦之色不禁更加明显,坐在一旁的禧妃都忍不住又轻咳两声,终于把孟古青游移的思绪拉回来,道:“坐吧。”并未示意她坐在自己东侧的上位,只是微微侧转了去,装作不在意她的到来一样,取了颗果子填进口中,津津有味的嚼着。
董鄂妃悻悻的寻了她身旁位置坐下,看皇后今天对自己的态度,自知现在说不说话都是错,干脆不语。
贞妃到底是亲族妹,瞧着姐姐受了冷落,马上调和气氛,道:“看姐姐今日素装淡裹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孟古青‘切~~’的冷哼一声。
她哪里是身子不舒服?三天两头喊着身子不适,还不是为了博取皇上的怜爱?
自打怀了身孕,就没哪天见着她安生过。
一会子头疼一会子恶心,孕期反应加起来也够生场大病,病死她了。
日日说难受,天天要皇上陪着,莫不是怕她怀孕之后,旁人会趁着这个空子把皇上抢了去,分了她独一份的荣宠不成?
董鄂妃听见她的不屑,眉头微微一皱,并未作出什么反应,只是温声的对贞妃道:“这几日倒是好多了,毕竟月份大了,也不像头几个月那般难受。”
现下在座的,也只有陈氏生过孩子,能接这话茬的也只有她,陈氏道:“我怀着常宁那会子也是如此,尤其第三个月的时候,看见什么都想吐,太医却又叮嘱着,每餐还要尽力多吃点东西,那时候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在后来也就慢慢好些了。”又接着劝慰道:“姐姐再坚持些日子就好了。”
董鄂妃点点头,道:“妹妹说的是,咱们自个儿饿着倒是没什么,忍着难受也得吃点,还不是为的腹中孩子,也是不易的!”
孟古青听不得这个,觉得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似在比对人没生过皇子似的,真真是戳到她的痛处。
日日喝那奇苦的坐胎药,喝了多少天都不曾见效,难为她还贵为皇后,若生下皇子,那可就是最为尊贵的皇嫡子,又有太后的关照,到时候继位的可能性最大,只是奈何,肚子不争气,只能在这里听人家说说。
陈氏又要接话,被她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我叫人炖了些燕乳羹,这会儿怕是要上来了,你们在这边又是吐又是恶心的,过会子谁能吃得下去?”
陈氏脸上顿时浮上一层愠色,还不知自己多说了话,微微点点头,不再言语。
眼见又要冷了场,随着一阵细细索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宫女们端着乘了玉碗盖盏的燕乳羹进来。
佟妃和宁悫妃也刚好一并踏进了门槛,进了正厅,先向孟古青行了礼,顺势退了两步,在留出来的上卫坐了。
宁悫妃道:“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刚来就赶上了好吃的,也太有口福了!”
孟古青对她们二人一贯是好的,此二人虽说都有个皇子,但行事向来低调,对人的和善,那也不是装出来的。
宁悫妃只一心在宫里带皇子,佟妃又与太后走得近,颇得太后欢心,所以自然更亲一层。
瞧着宁悫妃此时也不顾及什么先来后到,规矩礼数,端起碗盏就吃了一小口,孟古青欣赏她的敞亮,这是没给她见外,与这样的人相处,什么等次尊卑的,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脸上也终于一扫刚才的不悦,露出笑模样,道:“我宫里的小厨房,手艺如何?”
见着舒文她们交口称赞,佟妃她们也跟着端了起来,道了谢,掀开精致的玉碗盖子。
董鄂妃和陈氏各有各自的尴尬。
如果能由着自己选,董鄂妃是绝对不想来景仁宫的。
因为她知道,这个皇后向来不怎么待见她,自从封了皇贵妃之后就愈加更甚了,上次封妃的时候,皇后还借口罚禁不露面,连同太后也未到场,这就和撕开了脸皮没什么二致。
更何况,今日又不知怎么这般冷淡。
但她岂是受了点冷落就磋磨了意志的人?如今坦坦然吃尽了碗中的羹汤,接过身后的春梅递过来的湿帕子,又换了帕子抹抹嘴,微笑着点头称赞汤羹味道不错。
孟古青着实讨厌她,见她风轻云淡的在自己眼前装优雅,又想起她在皇上跟前胡说话,更觉得吃了苍蝇一样如鲠在喉。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子家常,孟古青循例问了问皇子的近况,又情愿不情愿的还得彰显一下皇后的关怀,安抚了两句怀有身孕的董鄂妃。
见着大家似是有点乏了,到了差不多打发她们回去的时候,她正正身子,立正言辞的道:“你们也都看见了,景仁宫现在是回复往日了。”她抿了口茶,拨着茶碗盖子,道:“就算皇上再怎么与我生气,本宫这操劳的命,还不是说想歇,就能歇下的。本宫是做了不少不讨皇上开心的事儿,最终,却还是得挑着这大清后宫这摊担子。”
孟古青扫了一眼董宛如,接着道:“所以,那些个别有用心的,就省省力气吧!能安分就安分些,莫要自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好!”
她这一番话说的,在座的各位各自心有领会。
出去的时候,贞妃与董鄂妃相互对了个颜色,离了这边的小队伍。
禧妃陪着董鄂妃款款的离了景仁宫去了。
贞妃径直往陈氏那边,小跑两步追上去,道:“听说妹妹那边的腊梅花开得极好,再不过去看看,怕是要凋谢了,负了这寒冬一抹好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