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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听说这次咱们也有上大殿的机会,只要年不过三十都可自荐,你做菜水准已不在掌厨之下,报菜也是个展示的机会,何不参与呢?”铃兰道。
“自荐?”景瑜道。
铃兰点点头,道:“琳琅和榛儿一早就去麽麽那里了,姑娘也去吧!”
“这活儿确实挺适合琳琅的。”她顾自忙着手上的事,漫不经心的道。
铃兰显得有点着急,道:“姑娘!我跟你正经说话呢,有没有在好好听啊?”
“灶上的事已然忙不过来,闲余时间,还不如去母亲那边帮帮忙呢,弄那个干什么?我又不会!”她道。
“那个没有什么巧儿,就是学学、背背就行,之所以给咱膳房机会,就因为咱们对做菜深有了解,主子问起来,不会出什么差错!若不是个好的机会,琳琅她们会这么努力的争取吗?她几斤几两,咱又不是不清楚,她都行,姑娘为何不行!”铃兰劝道。
“头回参与这样的大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哪能担负那么多?我怕承受不了,还是少给自己些压力吧!”她可没忘了上次晒酱的事,才不想没事找事。
“姑娘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老像头黄牛一样闷头做事,岂不屈了自个儿的才能?有时候也得抓机会!老黄牛耕地还抬头看看天呢!您可倒好,就知道学啊学,干活啊干活。灶上无非就这么些事,到时候自有麽麽安排,您又何必操那些心呢?”
“你看皇后,大婚封后也不过十几岁而已!”铃兰一时找不到好的例子,便拿来年纪轻轻就做了皇后的孟古青作为例子,希望激发一下她的斗志。
“皇后福禄深厚,岂是咱们能比的?再说,你以为做了皇后,就万事大吉、人人敬仰了?就不用小心度日吗?现在皇后还身陷囹圄呢。”她压低了声音,道。
“姑娘真的当铃兰傻?铃兰也知道,皇后是身陷囹圄,但那也是暂时的!毕竟有太后给撑腰!这次国舅爷来,能说不跟皇后有关系?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姑娘什么时候能打起精神,上进一点?”
铃兰俨然恨铁不成钢,姨母姿态说教着,其实无非叹她资质尚好,又苦学一身本事,反倒被埋没,心生可惜。
“好了好了,怎么扯到皇后了?不能妄议主子,小心到时候又要挨罚了,先干活吧!”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这么为姑娘想,姑娘反倒一点也不在意!”铃兰甩着手中的菜叶,嘟囔着。
“我只是为姑娘你鸣不平!姑娘的水准早就已在那些掌厨之上,但也只能摆在宴桌上最偏的位置,再等个十几年熬过来,就老三秋了!”
宫里的御厨不论水准,只论资历,资历新的,就算做得再好,也要排在后面;前面的不退,后面的就没有施展的机会,铃兰对历来的老规矩忿忿不平。
景瑜看着吹胡子瞪眼的铃兰,道:“我只是想起上次被抓,心有余悸。我是从小学了点本事,我知道你为我不平,但这膳房里其实也是人才济济,其他人未必就是简单的。无论水准如何,他们是前辈,总有值得借鉴之处,我一个新人,于情于理都不能迈过他们去,又何必非要争强好胜,钻这个牛角尖呢?”
“你看琳琅,得点机会就拼命往上爬,我怕她到时候骑到咱头上去,会变本加厉欺负咱们!”铃兰又转了话题,道。
“若能得势,是她的本事,若是攀上高枝,也是她的福气!若凭这福气踩压旁人,再好的命数也会被磨折殆尽,你担心什么?再说,这都没影的事儿呢,何必杞人忧天?你以后大度些,别在是非堆里听惯了闲言碎语,就学的东长里短、一地鸡毛。这都没用,只能坏人心情。”
她知道铃兰提起琳琅一肚子火气,定又从哪里听了来自卫琳琅编造又传的漫天飞扬的瞎话,道:“你凡事往好处想自然顺心顺意,那些埋在坏话堆里的人,只能浸染她们自己。”
铃兰急了,道:“姑娘说这话我就不爱听,她掰扯姑娘是事实,总跟你对着干、使绊子也是事实,你若不闻不问,实际上就是掩耳盗铃,骗自己!”
“天下难道只她一人不成,你要整日顾念着她掰不掰扯咱们过日子?”景瑜淡淡的道。
铃兰道:“听的人也跟着附和,大家都相信,姑娘就不觉冤屈吗?”
景瑜道:“都跟你说了多少遍,她们附和,不一定真就信了,即便信了,今日信了她,明日也会信旁人......这些没主心骨的随风倒,能掀起什么风浪!?”又道:“咱们有祖父、母亲在身边守护,吃不到什么亏已经是幸运,不惹事便就是正途。来日方长,什么机会没有?你怎么翻不过闷来,整日想着与她们斗呢?”
景瑜知道,像琳琅这样的人,无非嘴不饶人,耍性子使威风而已,还没像董鄂妃那样,利用阴暗手段,背后制人的本事。
现在,她只要不卷入后宫妃嫔的争斗,成为无辜的牺牲品,至少是安全的。
铃兰听了他的话,确也觉得有理,便平静下来,不再提‘自荐’的事儿了。
景瑜挽着袖口,将一只只整蟹娴熟的拆开、清洗,再用熟练的手法握住两侧,使蟹爪不至于伤到自己,活鲜的螃蟹被轻巧的分开,整整齐齐的码在竹筐中。
将备好的汤汁倒进瓦瓮中,开始洗橙子、金桔和一种西域进贡而来的青柠等配料。
管事麽麽踱着闲散的步子进来,背着手,眼角挂着笑,看着她。
景瑜一转身,才发现麽麽站在身后,忙将果筐放到案上,行了礼,道:“麽麽什么时候来的?”
“你这醉蟹的法子是跟你祖父学的吗?”麽麽颔首笑着问道。
“是的。”她答道,“添了些果子作配菜,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怎么想到用果子做配菜呢?”
“年节吃东西油腻,蟹为凉性,可以清热,我母亲加入几味草药,使做法更添清新,但我怕如此常人吃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但是身子偏寒凉的吃起来,未免伤身,我便去了几味香料,添加橘果平衡寒凉,也有额外的清甜,口味也更为丰富。”
麽麽满目欣赏的点点头,又道:“现在就准备,看样不是当天的菜。”
“腌制七日以上,四十九日以内皆可,我今日酿上,正旦日前后正好可以出坛。”
“好,做得好,说的也好,怎么报菜的名录上没见你呢?”麽麽问道。
“奴婢才疏学浅,想着多学学灶上的活,多了怕是胜任不来。”
麽麽笑笑,道:“你的菜被尝到的可能很小,为什么还要做的那么细致?”
景瑜不卑不亢的道:“即便被退下来,也会分下来赏赐,对于奴婢来说,吃的人没有贵贱之别!我想做出不论谁吃,都赞不绝口的食物。”
麽麽点点头,道:“我只知你从小就有功底,又家承医药膳食、渊源深厚,这段时日以来,看着也肯实干,是个良才。倒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也是个有想法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