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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爷,你在车里坐着,我到外面去散散心如何?三爷爷,三爷爷!”
一辆两匹马拉着的车里,秦天雄可怜兮兮看着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老三。
老三无奈睁开眼:“我的小祖宗诶,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不行,我要出去骑马!”
见三爷爷不理自己,秦天雄拉着老三的胳膊,撒起了娇:“三爷爷,让我出去骑会儿马好不好?整天坐在车里,闷也闷死了!就骑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
老三拉起挂在车厢门口的布帘,伸头看了看外面,按照时辰,现在太阳升起应该有些时候了,只是这边空气潮湿,雾气重,望着天,天空灰蒙蒙一片,只能看出个太阳的影子。
老三叹气:“小祖宗诶,你看看,这才走了多久你就坐不住了?你可是要拜天神为师的人,稳重,要稳重些。”
“可我屁股都坐疼了呀!”
秦天雄拉着老三的胳膊,一脸天真烂漫。
说起来老三是他秦家的奴仆,作为奴仆,哪有什么地位可言?更不要说秦天雄是秦宾喜欢的孙辈,大家私下里都把他当未来的家主来看待。
可老三这个奴仆与一般人不同,他可是几代人都服侍秦家家主,他爷爷,他父亲都为秦家发展送了命,老三自己当年为了救秦宾,也差点在刺客暗杀时死去,如此忠心奴仆,那地位自然不一样。
作为奴仆,老三不光被秦家家主赐了秦姓,在四十岁年老力衰,不再适合贴身保护秦宾后,还担任了秦家官家职位,只是就算是管家,他平日也不管秦家事宜,只是一直跟在秦宾身边,办些秦宾交代下来的事情,算是秦宾最贴心的身边人了。
秦宾将老三当兄弟,这样的老三当然不能当一般下人看待,别说秦天雄,就连他父亲面对老三,也要主动放低身段。
对秦天雄来说,老三对他极好,小时候老三还趴在地上让他当马骑过,外面有了什么稀奇玩意,老三也总会想着给他买来,这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跟他爷爷一样对他好的人,相比起横眉毛竖鼻子总觉得他不好的父亲,爷爷和三爷爷才是他最亲的人。
只有在这俩位爷爷身边,他才能彻底放下包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必担心被大人训斥。
看着外面骑在马上,护卫在两侧的护卫,老三刚想答应,话到嘴边又变了:“安全,我的小祖宗,安全第一。”
“爷爷,三爷爷。”
秦天雄不依不饶缠着老三。
老三实在无奈,蹲起身拉开布帘,冲着驾车的侍者道:“停车。”
马车停下,很快,跟在一侧一位浓眉大眼的青年骑马赶了过来。
“爷爷,什么事?”
“小二,给你家少爷选一批温顺些小马,记得一定要温顺,你陪着少爷活动活动,千万小心,不得出事,不然我剥了你的皮!”老三开始交代还和颜悦色,说到后面已经是横眉冷对了。
小二打个激灵,赶紧应是,调转马头去寻给少爷骑的温顺点的小马。
看着小二宽广的后背,老三刚想将帘子放下坐回去,谁知秦天雄已经怪叫一声,从车厢里蹿了出去,跳下马车,在一边活动着手脚。
老三吓了一跳,连拐杖都不拿了,赶紧跟着爬下马车:“哎哟我的小祖宗诶,你可小心点,千万别摔了!”
秦天雄活动着肩膀,满不在乎:“没事儿,三爷爷。坐的久了,这骨头都酸痒酸痒,好难受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为何停下来?”
秦天雄刚刚还一副小孩模样,一转眼脸上那童真略显毛躁的表情消散不见,脸上挂着和煦微笑,向着提着袍子跑过来的汪祁年深深一躬:“汪大人。”
汪祁年在后面坐得好好的,车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吼吼从后面冲了上来。
这条路虽然在王国腹地,可什么时候都免不了打闷棍的刁民存在,就算这支队伍里除了县里十二名衙役,还有秦府十名护卫在,他一样提心吊胆。
这可是大司徒最疼爱的孙子!可出不了事,真要出事,他汪祁年就算能耐再大,也只能跑山里当野人了。
汪祁年觉得自己现在在官场上正如鱼得水,不管是大司徒还是大司马,两边他都说得上话,一个郡守指日可待!这时候他怎么可能愿意去当什么野人?
跑到前面,见秦家小少爷站在外面正活动肢体,汪祁年心就放下大半。
没事就好!
汪祁年提着长袍,挺着肚子,看起来憨态可掬,只是才跑了没两步路,他的额头上就冒出细细汗珠,他自己倒是没觉得这形象有什么不对,也不顾自己身份,胁肩谄笑:“公子在车里坐太久,不如此地休息休息,再继续前行如何?此去严道路途遥远,可别累坏了公子。”
睡了一晚上,一大早才走了多久?也就喝碗水的工夫,就这还坐太久?老三只想一脚踹飞面前这小人。
秦天雄倒不觉得汪祁年有什么不对,有人如此对他上心,只让他心里舒坦的很,爽朗一笑:“也没怎么累,只是王都内外,出行大多坐马车,平日也没什么机会骑马,现在此地看看一马平川,我倒是有了骑马兴致。”
“公子还会骑马?”汪祁年笑眯眯点头赞叹:“果然世家子弟,文能提笔,武能骑马,下官就不成了,这屁股粘在马上,没两下就给颠了下去。既然公子有兴致,不如让下官帮公子挑一匹?”
老三沉着脸:“不必麻烦汪大人,我让我那孙儿帮公子选去了。”
被拒绝汪祁年也没恼怒,只是站在一旁笑眯眯跟秦天雄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话里话外不是说严D县苦寒,民风不好,为朝廷牧民为官如何不易,就是说秦天雄的爷爷如何能干,将朝里朝外整顿的井井有条,赞秦宾德行纯淑,赤诚许国,功存社稷,泽润生民……
赞完秦天雄爷爷,又开始说自己在王都是如何听闻秦天雄大名,当然不是上树掏鸟蛋,下河去摸鱼,让护卫跑吐血,钻窑洞寻木炭这些破事,而是说他天资聪颖,能想人之未曾想,思人之未曾思之事……
反正一件事情如何评价,完全看你站在哪个角度。
只是滔滔不绝的汪祁年还未说完,老三的孙子已经牵了一匹枣红色母马过来。
“大人抬爱了,小子没大人说得那么好,汗颜,实在汗颜。”
秦天雄看到那匹马,两眼冒光,就算听汪县令夸他让他很舒服,可现在还有什么比骑马更重要?见汪祁年没意识到马已来了,秦天雄急忙打断他继续说,要说休息时什么时候不好讲了?这一路去林庄路还远着呢。
在小二帮助下,秦天雄爬上马背,坐稳了拽住绳子,动了动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只是……
这长袍里可什么也没穿,坐在马背上摩擦起来总是有种怪怪的感觉,骑多了习惯后当然就好了。
“大人,我先到前面看看去。小二,我们走。”
小二牵着缰绳,拉着秦天雄朝前走。
看着十个护卫跟了上去,在马旁站了两排,将那匹马与马上的小公子保护在中间,随着马蹄哒哒,身子上下微微起伏的秦天雄,汪祁年在后面看傻了眼。
汪祁年还以为秦宾的孙子要纵马驰骋,虽然秦天雄小了点,可他是大司徒的孙子啊,能人自有非常人所能之处,他伯伯还是北方旅的旅帅,上马杀贼下马安民的存在,给自己侄儿一匹马让他骑骑有何稀奇?汪祁年万万没想到是这么种“骑马”。
要这么骑,他也会啊。
“汪大人,我们也走吧?”
被老三在旁边突然冷言冷语说了一句,汪祁年这才反应过来:“是极,是极,我们也该继续上路了。”
“大人觉得这样不好?你觉得让小公子自己一个人骑着马才对是不是?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大人觉得你去跟老爷说,还是我去跟老爷说?”
汪祁年恍然,冷汗差点下来,他可不敢让老三误会他有什么非分之想,面前这老头虽然糟,可人家是大司徒的管家,官场秘闻,大司徒晚上要是此人不在身边都无法安寝的人,这种人又岂是汪祁年能得罪的?
汪祁年连连道:“不会不会,公子天纵之才,岂会出事?下官只是觉得骑马太累,从此地到林庄还要走五天,这个,还是坐车好,坐车好啊。”
“骑会马公子自然会乘车,这个不用大人操心了,请吧。”
汪祁年转身朝后面自己乘的那辆车走去,走出几步偷偷擦拭去额头浸出的冷汗。
这老头的眼睛简直像是毒蛇之眼,在他面前太危险了!
老三在车夫帮助下爬上马车,站在车舆前,望着前面,秦天雄骑在马上好奇地左右张望。
那匹枣红色小马在小二牵引下,速度并不快,与人正常行走差不多,看看两旁护卫的卫士,老三很是放心,自从大司马让他负责跟随秦天雄去林庄,带去多少人,全由老三做主,他就在府里好好挑选了一番。
王都秦府不能不留人,别看王都是首善之地,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着大司马护卫不严,做出些不忍之事?可秦天雄那边又不能太弱,太弱真遇到盗匪,还靠自己这老骨头去挡剑?就算老三很愿意挡剑,又能给小公子争取多少逃跑时间?
想来想去,老三最后从秦府护卫里抽出十个身手不错人手,秦府护卫一共有五十名,少了十人也不影响剩下的继续卫护秦府安全。
汉嘉国不是什么大国,连堂堂国王,宫中侍卫也就百多人,秦府能有五十名护卫已经不少了。现在抽出十人,老三觉得,以这十人,真遇到什么事,让自己孙子带着小公子逃跑还是来得及的。
除了十名护卫,老三还带了他唯一的孙子,他只有一个儿子,儿子给他生了两个孙子,可惜大孙子前年在跟着父亲与秦天雄父亲走北地时,遭遇北地马盗,为了保护秦天雄父亲,不幸与他父亲一起遇难,现在老三家就这小二一个后代了,小二自小跟在秦天雄身边,老三对自己这个孙子自然也是喜欢得紧,这次秦天雄要去林庄,这唯一的孙子自然也要跟着。
剩下人就好说了,一群平日干些粗活的奴仆,装了十大车的粮食、布帛跟着一起去,听说天神那边什么都有,就是需要粮食布帛,这些东西算是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孝敬给天神,好让天神收了秦天雄当学生,就算不孝敬,那布帛也是能当钱用,秦天雄要是干些什么事,能派上用场。
看着秦天雄身影渐渐远去,老三拍了拍御者肩膀:“十三,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