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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宕勇发现太空飞船另一个作用:飞船可以让自己扮演预言师了。
从飞船控制室的显示屏上,杨宕勇清晰地看到云层活动,哪些是薄云,哪些是积雨云,哪些地方冷暖气流交锋强烈,即将发生雷暴,全在他监控下。
这技能太强大,二战时小胡子要有这手段,霸王行动成功可能性将无限下降,当然,后面的德粉也不会再拿北极熊冬天说事。
现在,杨宕勇能“预报”天气,这方面他可以自比借东风的孔明,就不知道这星球还有没有那个多智近妖的存在。
杨宕勇将镜头移到最东边,云层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天宫,显示东部地形地貌。”
熟悉的台阶状地貌,西高东低,分成了三个台阶,如果算上西部那些极高山,那就是四个台阶,只是东部平原上也有一些山脉,那些山普遍不高,看高度最高也不会超过三千米,几条大河从西部那边极高山流出,一直向东边海洋奔腾而去。
其中三条大河特别显眼,和两条山脉一起,将东部平原分为北方、中部、南部平原。
“这个星球最大城市在哪里?”
镜头再次急速移动,向着南方大河靠近海岸的方向移动,然后放大,然后……
杨宕勇愕然,显示屏上一片漆黑,只有两三点如鬼火般的亮点。
“你确定这是最大城市,不是最大坟场?”
“已经入夜,城市进行灯火管制。”
看看天空,没月亮,这还真成死城了。
杨宕勇不死心:“这里没有烟花之地?”
镜头再次移动,然后,杨宕勇看到烛火的存在。
连灯笼都没有,杨宕勇在心底给这地方打了差评。
镜头里出现一个男人,然后,后面还跟了一个人,杨宕勇提起精神,让镜头跟着那看起来大腹便便的男人。
杨宕勇不是对同性有什么意图,而是对那男人身上穿得很感兴趣,他看到那人用很像绸缎的青色衣料将自己裹了起来,头顶还戴了顶小方巾。
烛火下,看着那些流动的华彩,这真是丝绸?
“听听那人说什么。”
控制室里响起放肆的笑声,然后不堪入目的话传入杨宕勇耳中。
杨宕勇果断放弃偷听别人说话,这人很没素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口出污言,该打!
将镜头拉到烟花地门口,那里停了几辆两轮马车,车夫状人物就在马车边不远处站着,或者蹲着。
那些人的衣服看起来很像一个破了口的大麻袋,或者,就是两块布缝在一起,中间留了套头的地方。
杨宕勇操纵着镜头,在城市中扫描,他看到路边形如骷髅的饿殍,也看到一队队玄衣人士拿着长矛在街头巡逻,那些长矛矛头散发黑色金属光泽,看起来就很锋利,只是玄衣人士身上却没披甲,真要上了战场,这有什么防御力?
除了饿殍,玄衣,烟花之地,城里就没什么活动了。
也是,这时候哪有什么娱乐项目?人们每天太阳落山后不回家休息还能做什么?
杨宕勇看着那死寂的城市,有些出神。
曾经,迪城的夜晚也是如此,比这时候城市多些的,无非是几盏昏黄路灯。
杨宕勇以为重生了,他能改变自己身边人的命运,并且尽自己所能想让周围人活得更好些,他成功了,不光学习上表面看不再是学渣,还帮助周围人建起了工厂,外销内销,产品真的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连十多年后才出来的察打一体无人机都在他影响下,不等不靠不要,自己捣鼓了出来。
这样的人生,很成功。
可最后他还是失败了,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他抗争过,抗争的后果就是外星人把他从地球抓到这该死的异星球,也不考虑如何生存,就这么将他投送下来。
还好,外星人还算有点良心,没直接让他掉大海,或者落入什么恐怖食肉动物嘴边。
这是他重生的意义?他的重生就是为了证明宇宙还有和地球很相似的星球,除了文明差点,别的也没什么区别?
哦,有外星人存在,证明地球的文明也就那样。
杨宕勇抬头看向星空,不知天上哪一个星星是太阳,或许,这片星空根本就没太阳这个银河系里很普通的一颗恒星。
好好做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静静地,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杨宕勇也不擦拭眼角,任凭泪水落下,白天,在众人面前他要维护自己能拿主意的形象,只要人心不乱,他们就有生存下去希望,到了晚上,一个人坐在外面望星空,杨宕勇就开始想家,想曾经的一切。
也不知地球过去了多少年,或者多少世纪,也许,现在的地球已经进入大宇宙时代吧?不知曾经在自己影响下建立起的企业还在不在?
一声叹息。
杨宕勇苦笑着摇头,有些事情还真是无法改变,赵太爷是怎么跟阿桂说得?真是一出活生生的餐具。
杨宕勇站了起来,不想再想下去,再想他要疯了,现在他只想发泄,发泄对整个宇宙的不满。
拿着新做的石铲,杨宕勇走到小溪边,站在离小溪五步远的岸边,用手将几块石头搬开,然后用石铲奋力挖地。
地上有不少小块碎石,一铲子下去,常常有刺耳的碰撞声响起。挖了三个小时,杨宕勇才勉强挖出一个不规则沙坑,用铲子将沙坑向着小溪方向挖过去,只是浅浅一个沟渠,很快,淙淙流水被引入沙坑,将坑里填满了溪水。
杨宕勇回到宿营地,先是给火堆又添了一些柴火,这才抱着剥下来的苎麻皮,搬到积了水的坑前,将它们全投了进去,用木棍用力将浮起的苎麻皮完全浸入水里,做完这些,杨宕勇喘着粗气,一手敲着后背,慢慢朝宿营地走。
宿营地里,余晓燕和何洁俩人还没睡,俩人坐在铺好的地面,默默无语,外面的火光不时透过前面开的口子照了进来,映红了俩人俏脸。
何洁终于打破沉寂,轻轻问:“想家了?”
余晓燕反问:“你不想?”
“我?”何洁笑了,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凄凉:“我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俩个姐姐,一个妹妹,我是家里老四,从小就不受父母重视,有好吃的好穿的,我爸妈总想着给小妹。”
何洁转头望着外面火堆里的火苗,嘴里喃喃自语:“家里衣服大姐穿了二姐穿,二姐穿了我穿,我穿完了就成抹布,小妹从小就是穿新衣,从未穿过旧衣服,他们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我也是女孩子,我也爱漂亮,我也想穿新衣服啊。”
余晓燕手抱着膝盖,静静听何洁诉说,她是家中老小,从小父母关爱,姐姐疼爱,连朋友也对她极好,何洁那种遭遇,她从未遇到过。
“为了让爸妈能注意我,我只有好好学习,在学校努力表现,小学时我当了班长,每年还拿学校三好学生。”
余晓燕突然插口:“小勇是市三好学生。”
何洁笑了,比刚才那种凄美又是另一种笑:“是,我同桌也是三好学生,还是市三好学生,从小学到初中,他一直比我学的好,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他,除了那一笔烂字。”
一说起杨宕勇的字,俩个姑娘全咯咯笑了起来,能写那么难看字迹,也算是人才了。
何洁笑完,又摇了摇头:“没用,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爸妈还是更关心哥哥和小妹,他们操心哥哥婚事,说是我嫂子家要彩礼,要什么三转一响,三十二条腿,还要台电视机,最好是彩色的。”
余晓燕大惊,她知道三转是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一响是收录机,这些东西百来块钱一件就能拿下来,虽然紧俏,需要票,可托托关系还是能买到,三十二条腿是大衣柜、五斗橱、梳妆台、写字台、沙发、床,加起来刚好三十二条腿。
可电视机还是彩色的,就算是国产彩色电视机,那也是一千出头,哪户人家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何洁家父亲不过是工人,母亲还是农民,她们家小孩又多,赚的钱都填小孩嘴了,更是拿不出这些钱。
余晓燕同情地看着何洁:“你爸妈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换亲呗。我大姐也到谈婚论嫁年龄了,我听我妈说大姐可以出嫁,把大哥的彩礼赚回来,还说供我读书太花钱,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她不打算再供我继续读下去,说是初中毕业就可以工作了,说什么读的再好,也不如以后找个好丈夫!”
说完这些,何洁看着余晓燕笑着问:“你说,我还想家吗?”
余晓燕不知该说想,还是说不想,最后只有一句:“他们总是你亲人啊。”
何洁点头:“是,他们是我亲人,如果还在家,我会给他们养老送终。”
余晓燕打了个冷战:“你这话说得怪怪的,听起来怪渗人。”
“你呢?我知道你是家里老小,你爸妈很疼你?”
余晓燕回忆过往,点头称是:“疼,我妈脾气很好,就是我爸凶起来好厉害。我二姐小时候我爸还把她吊在横梁上用军用皮带抽呢。”
何洁虽然在家从来不受重视,可用皮带抽,这她可没享受过,想想那滋味,何洁打了个冷战:“你二姐干啥了?”
“读书不好呗,二姐不是读书料,初中考高中就没考上,后来还是托了关系才去部队卫校,我爸当时老生气了。你要在我家,我爸肯定很疼你。”余晓燕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小勇书读得好,我爸就很喜欢。我爸常常在家说,杨叔叔家都是知识分子,学问好,人品也好。”
何洁问了句:“你和小勇从小一起长大?”
余晓燕笑了:“是啊,我们俩家一直是隔壁邻居,他爸妈和我爸每天工作都很忙,从小我妈就带着我和他。”
余晓燕想到什么,乐不可支笑了起来,肚子也笑弯了。
何洁不解询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余晓燕看了看外面,没见到杨宕勇身影,这才凑到何洁耳边,轻声说:“小勇三岁时,有天中午午觉起来,他穿了我的裙子就跑了出去,结果我和我妈在后面追,叫他回来换,这家伙还越跑越快,那么多大人看着他穿着花裙子,满院子乱跑。”
说完余晓燕想着当时场面,再次笑了起来。
何洁想想一个男孩子,大庭广众下穿着女人的裙子四处乱跑,裙裾飘飘,越想越觉得好笑,她从未想过小大人一样的杨宕勇还有这么出丑的一天,想到最后,她也直不起腰,搂着余晓燕咯咯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