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弟弟走了

正宗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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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杨宕勇睡得正酣,耳边突然响起起床号。

    嘹亮的军号在军营里回荡,激情而又高昂。

    杨宕勇支起身,揉了揉眼睛,透过窗帘缝隙,太阳还未升起,外面有些蒙蒙亮。

    脚后靠墙一边,余晓燕仍在酣睡,一只小手伸出被窝,露出雪白的脖颈。

    杨宕勇爬过去,将她小手放进被窝,又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看着沉睡中的余晓燕,他爱怜的笑了笑。

    屋里虽然有暖气,温度一直保持在十八度,可被子不盖好还是容易感冒。小丫头昨天疯了一晚上,不是翻跟头,就是贴着墙倒立,唯一像女孩子的,只有抱着她的洋娃娃时,才有那么段时间像。

    杨宕勇睡得也晚,睡在曾经熟悉的床上,熄灯后,他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他知道母亲在楼下忙碌到很晚,中间还上楼看俩人睡得如何,那时候他装着睡着,眯缝着眼睛见母亲在脚后帮很没睡相的晓燕盖过被子,至于后面是否又来看过,那他就不知道了。

    起床号已经第三遍回放。

    杨宕勇下了床,穿好衣服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下面客厅灯以打开,走下楼梯到卫生间,却见父亲穿着汗衫正在里面刷牙。

    “早。”

    杨宕勇取过自己小毛巾,拿了个搪瓷脸盆去厨房打水洗脸。

    “这么早起来?”

    “嗯,起床号都响过了,要早起锻炼锻炼。”

    父亲拿着毛巾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杨宕勇擦脸,满意地笑道:“早锻炼对身体有好处,不过更重要的是要坚持,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嗮网。”

    “我知道。”

    出操号响起时,杨宕勇已经离开家,站在大礼堂边。

    大礼堂外的道路上,上百军人已经集结完毕,成两列横队。熟悉的“稍息……立正”口令,熟悉的“向右~~~~~转”,熟悉的“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军人们分成三个队,沿着通讯站里面的环路跑步,杨宕勇的父亲,聂彪的父亲就在队列中,喊号子的不是他们,而是一个年轻精干的小伙。

    杨宕勇跟在队伍后面,费力地追着大部队。

    他有那个体力,可腿短却没办法,人家跑一步,他要赶两步才成,只是再怎么赶,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队伍越跑越远,拐过一个弯消失在视野中。

    只有口号还不断从前面传来。

    杨宕勇孤独地跑着,沿着地上那两行脚印一直跑。

    他为自己而跑。

    如果不想以后还是体重一百八的身材,他就要一直跑下去。

    这样的生活很有规律。

    每天早上七点四十五,起床号响起就起来,十分钟后在大礼堂门口站好,跟着队伍跑步,军人们跑三圈,他只能跑一圈——再多他也跑不动了。

    跑完回家吃早饭,上午预习中学知识,在余晓燕写完一天作业后,跟她比赛背语文课文,不是二年级的课文,而是三年级甚至四年级、五年级课文。

    中午吃过午饭是午休时间,睡一个小时后,起床做游戏。

    杨宕勇原本不想玩那些幼稚的游戏,可架不住余晓燕、聂彪哀怨的眼神,还有弟弟嘟着的小嘴,他也只能陪“小朋友”们玩些很傻的游戏。

    斗鸡,跳皮筋,跳房子,丢沙包,滚雪球,堆雪人,歘拐……

    大多数游戏杨宕勇都能以很大的优势获得胜利,哪怕跳皮筋,他也不怕,他的腿柔韧性好着呢,他还记得高中时,校运会他在跳高比赛中跳过了一米九,以一米七五的身高,跳过一米九,对他来说很不错了。

    唯独歘拐,别说玩不过手快的余晓燕,他连聂彪、小三都玩不过。

    所谓歘拐,就是找几个羊膝关节的骨头(那骨头看起来像个“工”字)当拐,再找个沙包,先把拐撒开,然后将沙包丢上空中,沙包还在空中时,要迅速把地上的拐翻成同一面,等沙包下落时,要把拐一手抓起,然后还要抓住下落的沙包,如果没把拐翻成同一面,或者没把拐全抓住,又或者没把下落的沙包抓住,那就算失败,要换人。

    这游戏很考验手眼配合能力,速度要快,手要巧,可杨宕勇速度既不快,手也不巧,于是这游戏最后一名常常就是他。

    几把游戏下来,几个小孩全不玩别的游戏了,就抓着杨宕勇玩歘拐,杨宕勇想退出都不可以……

    那几天,每天下午是杨宕勇的灾难时刻。

    陪小屁孩玩这么弱智的游戏,太丢脸了!

    晚饭后的时间是属于余晓燕的。

    余晓燕把家里的手风琴带到了杨家,每天吃完饭,大家都聚集在客厅,听晓燕拉手风琴。

    小小的人背着手风琴,头虽然低着,却看不到正面的键盘,就见余晓燕双手修长的手指在按键与按钮上不断划过,优美的旋律从风箱中传出。

    《三套车》、《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还有一些听起来很很好听,杨宕勇却不知什么曲目的手风琴曲。

    听听曲调就知道,这些全是北方邻国传过来的。

    这是七十年代,杨宕勇常常想,后世的人们知道这时候居然有人演奏这些曲子,怕是以为那些小将们要赶往杨家抓特务了。

    或许有那么段时间真得会当特务抓起来,但不是现在。

    杨宕勇也想学乐器,只是家里没钱,他的手好像也不是那么灵活,纠结了半天,觉得还是别害了那些乐器,自己当个安静的听众就是。

    把后世的流行音乐唱给余晓燕,让她改编成手风琴曲?还是算了吧,那些曲子放在现在,全是靡靡之音,要被人喊流氓的。

    连《军港之夜》刚传唱时都有人说闲话,其他的流行音乐还想讨个好?

    而且,你个小屁孩一张嘴就“哥哥,妹妹”,不是爱,就是分手,要么再来个“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你这是耍流氓呢,还是耍流氓?

    用不着别人,给父亲听到了,妥妥的要让父亲扭送派出所,深挖是谁教唆的邪恶思想了。

    大义灭亲啊,以杨宕勇对父亲的认识,他绝对能做到这点。

    还是听余晓燕拉这些古典音乐好了。

    日子过得很快,寒假期间,余晓燕在杨家一住就是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陆陆续续有人搬入空置的住宅。

    篮球场的积雪被战士们清扫干净,白天,不管上午还是下午,每天都有警卫排的战士在篮球场走队列。大冷的天,一个动作常常一保持就是好几分钟。

    余晓燕被余伯伯派来的车接了回去,小姑娘死活不愿意回去,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最后硬被他母亲吕阿姨连哄带骗拉上了车。

    杨宕勇没帮着余晓燕留下来,要开学了,余家大女儿已经返回军校,小女儿再不回家,打算也转学甜蜜路小学?

    虽然余胜利很想让杨宕勇做自家上门女婿,可他还没想让小女儿当童养媳。

    同样的,杨宕勇很喜欢跟余晓燕在一起,却也没幼稚到要把人家绑在自己身边。

    又不是小孩子,那么幼稚干什么?

    开学前一个星期,东川宕渠老家二姑姑的大女儿从老家坐火车来了迪城。

    母亲那几天脸色很不好,面色苍白,耷拉着双眼一脸愁容,但还是强打着笑,拉着二姑姑的大女儿去商场买了几件衣服,又买了些干果。

    二姑姑的大女儿只在通讯站家里住了三天,三天后,她就又坐火车回了老家,同时,把杨宕勇的弟弟带去了老家。

    走的那天,母亲跟小三说让他去老家看看亲戚,那边亲戚多,周围小朋友也很多。

    杨宕迪开开心心跟着二姑姑的大女儿坐火车走了。

    弟弟走后,母亲伤心的在弟弟卧室痛哭了一晚上。

    那天,杨宕勇不敢去安慰母亲,悄悄躲在楼上,望着窗外雪白大地发呆。

    儿子离开母亲身边,说什么话都没用。

    那几天,通讯站里有几个孩子的人家,每家都只留一个在身边,其他全送会了内地,夜晚,常有女人的哭泣声在生活区回荡。

    压抑,无比的压抑。

    天空灰暗,雪花飘然落下。

    发生这样的事情,全是因为北方。

    共和国即将教训南方小霸,可南方小霸跟北方邻国是有安全条约的,共和国在南方集结兵力时,北方邻国的侦察机也时不时侵入边疆领空,面对北方百万大兵,边疆压力极大。

    巴巴罗莎给了北方邻国深刻的教训,也教育了共和国。

    面对可能发生的战争,边疆进行了人员疏散。虽然没命令,却口头告知,每家只留一个孩子在身边,其他都疏散到内地亲戚那边。

    算是真要爆发战争,给前面作战的人留点种子吧。

    就算是和平年代,军人,也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牺牲的不光是自己,还包括孩子。

    送走,不代表父母不爱,留在身边,不等于独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