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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南书在酒店见了导演和其他演员,幸得他当年跟裴煜一块读书,英文和法语都称得上流利,交流起来没问题。
费斯诺从郑雪兰那里听说了她与温南书的意外相认,直感叹道:
“感谢上帝,真不可思议!这就是中国人所说的缘分吧!”
温南书见完导演和主演,确定了一些拍摄细则,就去了巴黎六区裴煜给他备好的房子里住下。
休息几天之后,《权杖》如期开机,温南书开始几天不适应,但调整好了之后,就立刻进入了角色状态。
《权杖》是魔幻巨制,导演莫纳森特在业界是出了名的烧钱怪物,拍摄力求还原原著恢弘而震撼人心的魔幻世界,对于细节把控的要求更是十分高,温南书饰演的巫灵刺客,光倒模就做了三次,在拍摄过程更是吃足了苦头。
为完成他一场在地宫之下的冰封暗湖醒来的戏码,温南书整整在倒满浮冰的零度冰水里泡了一周,他的脚伤未愈,以至于拍完,他身上的伤口不得不全部重新清创包扎,而他的脚更是被冻得一度失去了知觉。
吓的陈小可连忙拿来热水不断的给他擦洗,虽然缓过来了,但是一双脚却留下了后遗症,踝骨一到阴天就顿顿的骨痛,一双脚不分白天夜里,永远似冰一样凉。
拍摄期间,郑雪兰带着凯瑟琳登门。
她几乎是握着手机踌躇了足足一周才敢给温南书打一通电话,而当温南书在电话那头答应后,这个一向优雅的女人在房间里握着手紧张地来回走了半天,第二天她的车就到了。
郑雪兰带来了上次年夜饭时,为温南书量体裁制的西装,loro piana最好的骆马绒面料,一年的稀缺产量不过只能制不到二十套西装。
“请进。”
“南书哥哥!!!”
凯特琳欢快地朝温南书跑过来,温南书把她抱起来,小姑娘个子长得快,如今已经到他的腰际了,也重了不少。
郑雪兰忙道:“凯瑟琳,南书哥哥拍戏很累,快下来。”
凯瑟琳搂着温南书的脖子不肯放:“哥哥喜欢抱我的!是不是呀哥哥——~”
温南书笑笑,点头。
今天因为天气原因剧组停工,沙发上,凯瑟琳坐在温南书腿上,吃着温南书剥给他的葡萄。
她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蓝眼猫咪,仰着小脸问他:“哥哥,妈咪说你以后真的是我哥哥了,我们都是妈咪的孩子,这是真的吗?”
一旁郑雪兰一愣,有些慌促地挽了鬓间垂落的发丝:“南书,我只是....”
郑雪兰来到这里一直很小心,甚至是努力控制情绪,在这个孩子成长过程中,她从未尽到为人母的责任,多少个日夜,她都想尽力弥补,又害怕温南书会肯不接受她。
“嗯。”温南书朝凯瑟琳说:“是真的。”
“太好了!!我真的有哥哥了!!妈咪,你听到了吗,我有哥哥了~!!”
郑雪兰怔住,女人看着沙发上的女儿和儿子,温南书朝她笑了一下,柔和帅气的五官这样好看,和怀里的女孩三分相似。
郑雪兰只觉得眼底雾气一片,她匆匆背过身,抬手擦拭了一下湿润眼角:“好、好,我去给你们做晚餐吧,南书,你想吃什么?”
凯瑟琳欢呼起来,温南书却听到郑雪兰声音里强忍的哽咽。
血脉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纵然他早已经过了深夜思念母亲的年纪,可当这个女人落泪时候,他心里竟也是不好受的。
郑雪兰说是做晚餐,但到了厨房却有些不知道该先做什么,光看那样贵气的指甲就知道她这些年都是被佣人伺候惯的,她在切青椒时切的块不成块,温南书见她动刀,眉毛一跳,立刻接了过来:“我来吧。”
“您去客厅坐着吧,医生说您要多休息。”
郑雪兰虽然这些年保养得当,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但实际年龄已经绝对称得上危险的高领产妇。自上次检查出身孕,埃德蒙屡次劝她手术拿掉,她不同意,甚至和埃德蒙大吵了一架。
最后在多方医生再次的检查评估下,确认符合生产条件,埃德蒙才不得不向他的妻子妥协,为她联系了最好的医院和妇产科的医生,留下了这个孩子。
温南书在做菜,郑雪兰就在一旁帮着简单的下手,可不一会,她看温南书利落的动作,就不禁蹙了眉头。
“南书,你和裴煜在家里都是你做菜吗?”
“之前我做的多,现在拍戏忙,裴煜做的多些。”
郑雪兰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温南书身高一八零,他骨架偏瘦,就显得修长,郑雪兰换上了柔软的居家拖鞋,两人站在厨房里,她比一旁的儿子还要矮一个头,温南书怕她烫着,几乎不怎么让她靠近。
有了第一次,郑雪兰就常常来温南书住的地方,尽管埃德蒙不放心她怀着身孕这样跑,但是抵不过郑雪兰想念儿子,只好多派了几个医护随时跟着她。
温南书拍戏忙,郑雪兰有时候是陪他吃饭,有时候是给温南书带来她新为他设计裁制的衣服,纵然这对母子之间还有些生疏,但有凯瑟琳童言无忌的调和,关系也在慢慢的相处中弥补。
《权杖》要赶在圣诞节之前上映,拍摄强度可想而知,其中温南书饰演的巫灵刺客,更是他第一次尝试这么高强度、高难度的动作戏贯穿整个电影的角色。
他做事认真一丝不苟,为了一个镜头能有最好的呈现,拍摄上十几遍也没有怨言,这样敬业的态度,也着实让莫纳森特记住了这个极有天赋的东方演员。
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则是温南书身上到处都是被威亚和坚硬的道具服装磨得伤痕累累,晚上跟裴煜打电话的时候都会累到睡着,要知道,他从不会敷衍裴煜任何事,所以裴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温南书在那边有多拼命了。
裴煜那边也加紧了步伐,他向来耐心不多,更何况大洋彼岸的温南书还时刻牵动着他的心。
董事会换届决议会当天,裴煜全票连任毫无疑问。同时宣布了另外几人的任免文件,包括何寄由秘书处升任为集团海外分部的总经理等,至此,裴氏未来大刀阔斧的项目核心领导层都成了裴煜的亲信。
而裴志洪在短短一个月中,头发几乎全白了,会议结束,他和裴泷身边最心腹的、这两年帮他们运作贪腐行贿的两位秘书,被门外突然到访的检方直接拿着批捕文件带走了。
而整件事没有任何人通知他。
裴泷看着眼前这一幕,身子仿佛被死死地钉在了座位上,他脚软,站不起来。牢狱之灾犹如阴云下的暴风雨一般笼罩住了他,全看裴煜愿不愿降下这把刀。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走的差不多空的会议室里,被留下的高管请示事务的裴煜,裴煜就坐在那里,往裴泷这边睇了一眼。
裴泷被裴煜那一眼看过像是毒蛇扼住喉咙,他知道他后半辈子的安危全在那两个被带走的秘书手里了,换句话,他现在就像一条可怜的虫子一样被裴煜捏在手心里,而裴煜坐着的那个位置,永远和他无关了。
晚上,裴煜把白天的事告诉温南书,别的没多说,就说都处理好了,他后天就过来看他。
有时差,温南书还正在拍戏,知道裴煜解决了手头的麻烦也高兴起来,裴煜见他高兴,又多说了一会话,俩人现在就算是这样聊一些有的没的也是愿意的。
挂电话前,裴煜说,宋杨在巴黎谈生意,到时候一起聚聚。
温南书的拍摄任务重,挤了一个晚上出来吃饭,裴煜也刚到,一眼就看出温南书下巴又尖了不少。
裴煜皱眉:“怎么回事?怎么瘦了这么多?”
“最近拍戏有点累,别担心。”温南书知道他最近拍摄强度大,整夜不睡也经常,瘦一些在所难免,他还刻意穿着长衣长裤,都不敢让裴煜看见自己身上的伤。
倒是宋杨,他身边带着一个男孩。
“真的是温南书!!南书哥!我可以这样叫您吗?我和我室友都是您的超级粉丝!您的每部电影我都刷了不止一遍!您可以给我在手机壳上签个名吗?!”
男孩见到荧幕里的偶像很激动,他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长着一双漂亮水灵的桃花眼,顾盼间神采飞扬,介绍时说在巴黎读时装,一直挽着宋杨的手撒娇,与叶默那一般自卑羞涩的样子完全不同。
听裴煜说,宋杨和赵家小姐已经把婚结了,只是俩人一直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饭至末尾,裴煜出去接电话,男孩则在外面拍照,饭桌上只剩下温南书和宋杨。
宋杨说:“这段时间的风波总算过去了,等你拍完电影,我一定包场给你们庆祝。”
温南书答应,又问:“最近国内有事吗?”
他常问裴煜,但裴煜都说不用他操心。
“没什么,裴煜出手你还不放心?裴志洪和裴泷算是彻底完了,估计下半辈子都得看裴煜的脸色胆战心惊的过日子了。倒是顾久笙,他被裴煜送去疗养院之后割腕自杀了一回,被护工发现抢救回来了。”
“自杀?”
宋杨看温南书诧异,意外道:“你不知道?裴煜他没告诉你?”
温南书摇头,宋杨道:“唉,估计是裴煜不愿跟你讲,顾久笙自杀之后,齐照去求了裴煜好几次想把顾久笙带走,把裴煜顶恼了,差点翻脸,不过齐照也是我们在a市一块玩的要好的,最后裴煜还是让他把顾久笙带走了。听说齐照带他去新加坡戒毒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温南书听罢,心底怅然。
“真不知道齐照那小子是中什么邪了,就迷在顾久笙身上,为了一个吸毒的,不惜跟我们翻脸,真够他的....”
宋杨话的刚落,突然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
他说齐照中了邪,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中了邪?竟迷在那往生得一副怯懦又自卑的模样,瘦的在床上抱着都硌手,大声骂两句都要吓的发抖道歉的叶默身上。
温南书看见宋杨怅神,偏头看了眼外面花颜雪肤的男孩,那是和叶默完全不同的人。
他犹豫,还没开口,倒是宋杨率先出声了:
“找过,可他找不到了。”
宋杨不爱抽烟,这家米其林日料店也不让抽烟,他拿着烟在指尖搓了两下,又放下:“我半年前就去找叶默了,可是他搬走了,什么都没留。我知道他故意躲我,我给他打的钱他再没取过,我找了他大半年,可中国这么大,我实在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了。”
宋杨深吸了口气,肺里像灌了玻璃渣,温南书道:“…或许叶默是回去老家了,你想找他,去老家找找看?”
宋杨摇头:“到处都找过了,他老家没人了,叶默就他和他妈,我订婚那会儿他妈在医院里就不行了,就剩他一个人,他那么傻,胆子小,又好骗...,他是怎么撑过去的…,”
宋杨睁了睁眼眸,不知何时边缘爬上了许多红血丝:
“我之前误会他的太多,回不去了…,后悔,是真z他妈的后悔…,可也真的不知道该往哪儿后悔了。”
“...所以有时候我是真羡慕你跟裴煜,我们看着你们俩一路走过来,爱过离过,说句心里话,我们几个从小都是一丘之貉,在感情上犯的混没谁比谁的屁i股干净,但裴煜比我有福气,他遇上你,你们兜兜转转,还能回去…。”
“你们在聊什么呀?”
是庭院拍照的男孩回来了,他直接把手塞进宋杨手里暖着,娇声道:“宋杨哥,你跟南书哥是朋友为什么提前不告诉我,我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合影最不上相了!我好想跟南书哥合影的!我舍友肯定羡慕死我~!”
“早跟你说了,自己睡的跟小猪一样怪谁?”
宋杨脸上不见了情绪,揽过男孩,男孩跟他撒娇说衣服不上相,宋杨只道:“明儿个带你去买。”
男孩开心地直朝宋杨脸上亲了一大口,宋杨端起杯子,不再说话,只将杯里的酒喝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