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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架上摆放的是一位德籍作曲家为妻子所作的小夜曲,裴煜的手指放在琴键上,他第一次,想真的为温南书弹一首曲子。
小夜曲原是中世纪欧洲行吟诗人为恋人所唱的爱情之歌,随着裴煜一点点进入状态,传来的琴声旋律在他修长明厉的指尖下是浪漫悠扬。
裴煜生得一副顶好的皮囊,他如今为琴声专注,五官俊美,让人忍不住惊艳造物主,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却只看见温南书一个人站起来走了。
裴煜也看见了,流畅的琴声嘎然一个重音停止,在众人还在不明所以时,裴煜已经起身追了出去。
温南书脑子里一团乱麻,他眼前浮现出那年在慈善晚会上他对裴煜的惊鸿一瞥,时光把他爱的少年从白色变成了黑色,这幅皮囊之下,藏着如何令人畏惧的手段,是如何伤害他的体无完肤。
温南书慌张间,没注意庭院脚下没有收起来的水管和修剪花草的工具箱,一下子绊在摊开的沉甸甸的工具箱上,失去重心跌在地上。
“南书!摔到哪了?”
后赶过来的培裴煜连忙蹲下来:“你不会看路吗?!是谁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的?!”
花园里的佣人见裴煜发这么火吓坏了,厅里面的人也在落地窗里看见了这一幕,纷纷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裴煜,先带南书上楼处理一下伤口。”
温南书的脚踝崴到了,手掌也被碎砾磨出一片红,裴煜想要把温南抱起来,温南书按着他的手要自己站起来,最后被裴煜直接探进膝弯抱了起来。
让温南书没想到的是,裴煜竟然径直去了他曾经的房间。
裴煜把温南书放在床上,蹲下来脱掉温南书的鞋子检查他的脚踝。
“这样疼吗?”
怎么可能不疼,温南书轻轻咬了咬唇,“...嗯。”
裴煜抬头,眼眸里全是火气:“说疼!”
温南书想把脚收回来:“你把药箱给我,我自己弄。”
裴煜去拿来药箱,却没给他,扶着温南书的脚踝骨头转了几下,骨头没事,裴煜给他喷上消炎镇痛的喷雾,又将手上的伤口给他冲洗干净,消毒。
“为什么出去?”
“…不想听你弹琴了。”
喷雾在脚踝上冰凉又热麻,裴煜闻言默了一会,继续问:“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弹琴的吗?”
“以前是以前,人都是会变的,现在不喜欢了。”
温南书的语气很淡,比不上他现在伤口的疼。裴煜没说话,给他在手上等处理好了,温南书试着站起来,脚崴的并不算严重,他扶着墙壁,只是走路要小心。
他忽而被裴煜扣住了腰,
“、你做什么?!”
“那如果我以后只弹给你一个人听呢?”
裴煜目光执拗,又有几分软弱,一手摁住他在墙壁上的手,挡住他的路,整个人低下来。
“这样你还愿意听吗?”
k市的秋季的夜晚就是这样,要么不下雨,要么就下的昏天暗地那样可怕。
外面电闪雷鸣,裴砚的秘书说南京路因为暴雨出了一起连环追尾事故封路了,要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裴老爷子干脆让大家今晚都住下来。
老宅客房不少,但因为老爷子只是偶尔回国,所以这会儿收拾出来的房间不多,裴琢过来跟两个人说的时候,正好碰见裴煜身长肩宽,从他的角度看正像着裴煜笼着温南书。
“啊,外面下暴雨走不了了,老爷子说今晚都住下吧,没房间了,就这间和你卧室,你们…,你们继续…。”
裴琢赶紧把门关上,温南书不说话,裴煜放下手,轻声问:“下暴雨了,路上不安全,你脚又受伤了就别走了,你想住哪间?”
裴煜说完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在哪儿,就在温南书原来的房间。
温南书看了一圈,这里陈设还和原来一样,可以说分毫未变,只是添置的东西全成了裴煜的,小沙发上还有裴煜早上随手扔下的领带。
“你住在这儿?”
裴煜忽而就有些尴尬了,:“…我从楼上搬下来了。”
温南书看向裴煜,那眼神好像能把裴煜藏的一颗心全看透了似的。
“我在楼上睡不好。”裴煜索性不提了:“你住楼上我房间吧,佣人之前就收拾好了。”
温南书推开裴煜,走到一旁拉开窗帘,外面果然下了倾盆暴雨。
裴煜看他那个样子:“你看见了,这雨可不是我让下的。”
裴煜一副你看这次我什么都没做样子,温南书无语,他甚至有时候有时会有错觉,如今的裴煜对他小心翼翼。
温南书走到一边给陈小可打了个电话,因为明天上午还有《风月之城》约好的试镜。
“你瘦了裴煜。”
“嗯?”裴煜正打开门,“你说什么?南书?”
温南书在心底吸了一口气:“…让阿姨给你煲点汤吧,我上楼了。”
裴煜眉眼怔在当场,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顾不上仔细想,就忙追上走路不方便的温南书。
温南书上了楼就后悔了,裴煜和他结婚那年从老宅搬出来,这里的房间有他们年少太多回忆,几乎分毫未变,他不该来这里。
温南书洗完澡躺在床上,床头的台灯他曾摸过数次,他和裴煜曾在这张床上缠绵多次,裴煜年少血气,总喜欢变着新鲜的花样在床上尝试,他爱裴煜,被他折叠成种种样子也觉得心里是充满了蜜糖一般甜蜜的。
裴煜喜欢从后抱着他,摸他的胸膛,咬着他的耳朵喊南书,他会在失神时叫阿煜,那段时间好像是他人生中最美的一场梦。
裴煜最开始出去过夜时还会会瞒着他,出去再回来总会加倍温柔的对他,这些他都知道。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没资格,后来他们结婚了,他似乎有了一个身份去束缚裴煜,可是他真的太害怕失去了,他甚至想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抓住裴煜,裴煜爱他自己,他不过是个裴煜枕边的附属品,能得到垂怜,他选择了静默不语。
温南书坐在床上,他在这个房间里仿佛被剥掉壳的软体动物,无意识的泪水从心脏里淌了下来。
可他也是一个有心的人啊。
温南书眨着逐渐晕开泪湿的眼睫,他看见裴煜推开了门,卧室里没开灯,走廊上的光逆落在裴煜的肩膀,然后淌在地板上。
温南书拿手掩住了脸,他拭去泪痕,隐隐啜泣:
“…我真的撑不住了,裴煜,你不知道那些晚上我有多疼,你听不到,你在陪别人…,你就抽出一天来看看我,就一天好不好,别丢下我一个人在医院…,如果不是撑不下去了,我不会走的…,”
温南书以为是梦,这里一分一寸都是他的梦,温南书哭的喘不上气,:“…你不爱我,也不放过我,何必呢,…我们何必呢…!”
裴煜听得心都让碾碎了,他何尝不知道他是把温南书逼上了多绝望的一条路才离开他,“你骂我吧,骂我不出气你就打我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没陪你去看病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南书你别哭,你不信我我想办法,我爱你,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你别把我一锤子钉死了…,算我求你…,”
温南书在昏昏沉沉的哽咽中睡去,他听见裴煜说我爱你,南书,你也给我一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