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八章 养纸片人的第两百九十八天

樱桃小晚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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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比她更惴惴不安不是安慰她的话。

    他是真的害怕失去她。

    盛翘的眼睛酸了。

    男人却抱着她的腰,压抑地呼吸了半晌,才颤着潮湿的眼睫,哑声道:“翘翘不爱我了吗?”

    盛翘想回答,却感觉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男人心脏蜷缩着,看她:“翘翘觉得我不是以前的人了,可是如果我是席寒时,翘翘会这样对我吗?”

    盛翘眼睫一颤。

    男人低眸,声音更哑:“翘翘从来不相信我喜欢你。”

    盛翘下意识地想咬唇,席寒时却吻她,呼吸灼热,眼睛潮湿:“可是翘翘,这不公平。”

    盛翘有些懵,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已经被他扣住,男人的吻落在她侧脸上,带着潮湿喑哑的嗓音轻颤着:

    “翘翘说不想养我了的时候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翘翘说我很像他的时候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他眼睫潮湿地低眸:“翘翘说以后会和我白头偕老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他嗓音轻了,哑得厉害:“翘翘在我没有那么贪心的时候,就把所有未来都考虑好了。”

    男人喉咙艰涩:“可是等我开始贪心了,翘翘又开始犹豫了。”

    温热的液体滴在盛翘的手背上,烫得她心脏都跟着抽痛了一下。

    “翘翘把我变回那个游戏里的陆时好不好?”

    男人嗓音低哑,他在听到她说他还是她的时候,蜷缩的心脏为此跳动了多久,现在就加倍地疼了多久:

    “把我变成你一个人的,变成不需要条件就能获得的角色人物,这样我就永远不会担心翘翘因为任何原因选择不要我了。”

    新年夜写的红灯笼现在还挂在阳台上,挂了三年。

    他等了三年。

    他宁愿,从来就没有想过回来,也不愿意回来之后,发现她突然想离开。

    盛翘眼睛潮湿,喉咙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有些委屈,觉得他不讲道理。

    她明明,没有想离开。

    但是想到席寒时是因为太在乎她了,所以才会这么患得患失,又觉得心脏酸涩得不得了。

    他说罚他关在她手机里一辈子的时候,她都心疼得不得了。

    现在她只是稍微表现得有些抗拒,他就真的想要回到过去了。

    他明明,不该这么患得患失的。

    盛翘觉得心脏都像是被揪紧了,哽咽得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席寒时起身,盛翘却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他。

    男人潮湿的眼睫颤了一下。

    盛翘手指慢慢收紧,抬眸:“你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的,是哪?”

    席寒时喉咙微滚,转开视线,盛翘起身,想开口,却看到窗台上挂着的红灯笼,在夜空中无声摇曳。

    盛翘眼睫猛颤,下意识地转头看他。

    不止是红灯笼,还有她说着要保存下来却随手扔在桌上的剪纸。

    席寒时来给她补习的时候,看到了,特地夹到了书里,让她保存好,不然很容易就丢了。

    她随口说了一句,太麻烦了,要不你帮我弄好得了。

    席寒时却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带回了家。

    她没想到他真的会保存下来。

    盛翘眼睫猛颤,席寒时却在这个时候伸手抱住了她。

    他低眸,喉咙隐忍滚动,眼睫更是潮湿得厉害。

    他从来没有,在真正难过的时候,让她先让过步。

    这次也是。

    男人压着嗓音里的艰涩:“翘翘。”

    “不要害怕我好不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知道想努力地回到她的世界,想让她接受他:“你说过,能听到我的心跳的。”

    他是数据体,可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为了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不想已经变成了人,却还和她拥有着那么遥远的距离。

    盛翘只感觉到手指蜷缩着落在他心口,熟悉的心跳撞击声一声声地传来。

    席寒时从身后抱着她,躬身埋在她颈边,眼睫潮湿着氤氲着蒸汽。

    “翘翘。”

    盛翘忽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强烈的悲伤所攫住。

    紧接着,模糊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他低眸转着魔方,双眼无神,听到声音,侧眸望了一眼--

    盛翘眼睫猛颤。

    她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浑身一僵,然后就腿软跌到了地上,被吓得要哭不哭的模样,少年却是一顿。

    席寒时的眼睛和腿可以被游戏恢复,但是他的父母不想让他出现的时候,就会把他关在阁楼里,让他恢复残疾的状态。

    那是席寒时第一次打破了程序的禁锢看到了父母以外的人。

    她和其他所有的人一样,身上有温度,情绪也不需要模拟,就这样泪眼朦胧地扁嘴委屈地看着他,神色里似乎有些害怕。

    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已经和真正的人类一样了,还是会吓到她。

    可是她却没有像其他被他吓到过的孩子一样逃走,她抹了一下眼睛,又好奇,又有些犹豫地看了他几眼,最后爬起来,靠近他,试探着,戳了他一下。

    他的腿本来应该是没有知觉的,可是被她看着,少年居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也有了温度。

    她就这样蹲在他的轮椅面前仰头看了他一眼:“你生病了吗?”

    看到这里的盛翘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心脏瞬间被攥紧。

    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摊开掌心递过了那颗糖,也看到了他忍不住,抬眸直直地看向她的时候,她被他眼里的白翳给吓到,再一次跌坐在地上,然后少年慌乱地转过轮椅的样子。

    后来的很多年盛翘都没有再去过那栋白色别墅的阁楼,也忘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可是他再也没有忘记过她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害怕的样子。

    他可能永远都学不会怎么爱一个人。

    因为他早就在学会爱她之前,知道什么是失去了。

    .......

    盛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心脏还是蜷缩着疼,醒过来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身边的人,可是等摸到席寒时的时候,却又鼻酸得不得了。

    她害怕接近他,是因为不习惯身份转变,不习惯以一个已经得逞的暗恋者的身份靠近他。

    可是她必须承认,她就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也心疼他心疼得不得了。

    她怎么会觉得,暂时不接触也好呢。

    她明知道他那么喜欢她,明知道他已经习惯了和她的亲密,明知道她已经给了他很多了,却还是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就收回了曾经给过他的一切。

    这和递出去那颗糖,却又被他吓到逃跑了又有什么区别?

    她一直在让他觉得,他吓到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