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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猜测完后,她还自觉这些猜想非常有理,感觉自己深深地触到了真正的真相。
说夏连翘绕一大圈,只是为了自由,秦雨萱是不信的。
在这个世界,背靠大树才好乘凉,而自由,只要实力够强,也是有自由的。
很明显,秦雨萱并不懂真正的自由是什么。
她眼里的自由,和夏连翘所认为的自由,定义完全不一样。
此时此刻,秦雨萱想不到太多。
她只觉得那个药田在这里特别不科学,而她是怎么也不想承认,那药田就是夏连翘自己弄出来的。不想承认,更不愿往这方面去想。
反而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才是事实的真相。
不管是那药田,还是这假山鱼池,她都感觉与众不同……
秦雨萱低垂的头掩下了眸底的精光。
好一个夏连翘……好一个夏七小姐……占据着这么好的东西,还藏着掖着……
她现在也是夏家的一份子。
该属于她的东西,她一定会拿到手的!
“姑娘。”
一声轻唤,骤然拉回了秦雨萱的思绪。
她身子微微一震,醒了?
她倏地抬头。
这一抬头,却是一愣。
因为,她的目光,在抬头的瞬间,便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摄人心魄的眼眸。
秦雨萱心头咯噔一声,仿佛是才触电般,下意识地便慌张地低下了头。
刚才那一瞬,她竟觉得她的眼睛像是暗藏漩涡,还带着让人心惊的洞悉,仿佛能在瞬间把她的心神吸进去、看到她的一切隐藏!
她低头很快,就像是最原始的反应,将她的惊慌、心虚表现的异常明白。
待低下头,秦雨萱才蓦然发现,刚才那一个眼神,就是他们的交锋……而这第一次交锋,她就败了……败的惨不忍睹!溃不成军!
秦雨萱身子猛地僵住,简直不敢相信。
这一刻的她,心底原有的算盘,被彻底打翻。
假山上,夏连翘依旧盘膝,不动,可目光却异常清明地盯着下方不远处的人。
看着她的惊慌,她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风轻云淡。
同一时间。
秦雨萱也强抑下刚才的惊涛骇浪和失态,收拾好心情,再次抬起了头。
有所准备的她一抬头,便是得体的,温和的,又带些小心翼翼的笑。
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
她还是那个抱着忐忑的心情来讨好同父异母的姐姐、希望能得到姐姐的肯定的可怜妹妹。
“雨萱见过姐……夏姑娘……”
夏连翘平静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微微挑了挑眉,“雨萱?”她嗓音淡淡,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秦雨萱微垂着眸,咬唇点头,有些黯然,“夏姑娘……应该知道了雨萱吧……”
夏连翘懒懒弯了弯唇角,没有回答,轻轻飞身下地,坐到了软椅上。
林陌默默上前,为她倒了杯温水。
这是她的养生习惯。
每天早晨必喝一杯温水。
看着她浅浅喝水的姿态淡然而随意,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前方已站了许久的秦雨萱脸色微微一变。
而后一转,变成了苦涩。
“夏姑娘……今日雨萱得知你出关,特意做了点早点来给你……”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移动了脚步上前,把手里提了半天的竹篮放到了夏连翘身前的案几上。
她动作很轻,就像怕打扰了谁似得,清纯柔美的脸上是隐隐的苦涩,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必定会心有怜悯。
竹篮揭开,里面是几碗清淡的小菜和一叠小馒头,以及一壶熬的香喷喷的粥。
夏连翘对她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任何阻拦。
但也没看她,手中拿了本炼药秘籍翻看,就像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似得。
秦雨萱却也不介意,语气轻柔,很难让人生起厌烦之意,“夏姑娘,这是我今日早上做的,听夏夫人说,木木最喜欢吃小馒头……”
夏连翘翻书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
对上她的目光,秦雨萱这一次却不躲不闪,眸底一片坦然和真诚。同时又恰到好处的夹杂着一丝期望、小心翼翼。
复杂的情绪都在眸中闪现。
让人看了不禁升起怜悯之心。
只觉得眼前这就是个可怜的无辜的小姑娘。
夏连翘看着,神色平静,目光淡淡,无喜无怒,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嘴角却勾了抹不夹杂情绪的似笑非笑。
难怪苏雨柔对这秦雨萱都起了恻隐之心。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要被她骗过去。
这么看来,秦雨萱倒是挺有厉害的。
夏连翘其实早就知道秦雨萱此人心计深沉,在天玄时也是这么一副天真单纯的样子,与同样地位的陆雪相比,秦雨萱显然更受大家喜欢,不管是天玄的普通学员,还是穆清随等人都更照顾秦雨萱一些。
倒是洛枫他们三个,对秦雨萱不感冒。
想来也是发现了秦雨萱的虚伪才会如此。
夏连翘思绪微有些飞扬。
秦雨萱站在她面前,看她神色淡然,没有任何起伏,甚至连心思都不在自己这里,明显感觉被无视了。
她咬了咬唇,似无措地转头,看向周围的人,欲寻求帮助的眼神。
但一圈扫过。
只有假山上还在入定的小团子,和夏连翘身后站着的面瘫林陌,以及自己旁边的丫鬟春云……
除了春云,根本没人搭理她……
可偏偏春云根本没资格插话……
秦雨萱站在那,显得颇有些孤立无援。
夏连翘则迟迟没有回应她一句,明明是坐着的,却还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息,压着面前的她。
一个气势凌人。
一个楚楚可怜。
任是哪个不知情的外人看到这一幕,都会不自觉偏向秦雨萱。
桌上的早点还散着一丝热气,白馒头松松软软,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就是这时。
假山上的小团子自入定中清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姐姐?”
清脆软糯的一声,让夏连翘回了头。
夏苏木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下面的秦雨萱,神色不变,眸底却闪过一抹冷意。
他喊的自然是夏连翘。
可跟着抬头看来的,却还有秦雨萱。
秦雨萱眼睛微亮了下,“木木……”
夏苏木却直接无视了她,轻轻跃下地,而后被夏连翘抱了起来。
秦雨萱忙将竹篮里的那叠小馒头拿了出来,笑容温柔和曦,“木木,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小馒头……”
夏苏木转头,瞥了那叠馒头一眼,眨了眨眼睛,“小馒头?姐姐,我不爱吃小馒头。我喜欢喝粥。”这声姐姐还是喊的夏连翘。
他这话是对着夏连翘说的。
听似是回应秦雨萱,实际上,却压根没搭理她。
秦雨萱脸色一变,有些尴尬地扯了个笑,“木木,我也熬了粥。你尝尝?”
夏苏木又看了她一眼,审视着她的粥,然后认真道,“我喜欢吃姐姐熬的粥,和你这个粥不一样。”这下,他是对秦雨萱说的了。
可秦雨萱脸色却没好看点,反而更是难看。
夏苏木的话听着好像是就事论事,不带为难,可实际上,却是满满的排斥感。
这边,夏连翘微微笑了。
她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你姐夫在厨房。等会就能吃了。”
小团子眼睛一亮,点头如啄米。
这一大一小,直接的明白的将秦雨萱再次无视。
秦雨萱站在那,很是难堪。
她一张脸微微发白,眼睛发红,水雾在内缓缓弥漫,“夏……夏姑娘,雨萱知道,你接受不了雨萱,雨萱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很龌龊……可是,夏姑娘,雨萱也不想这样……雨萱只是想找到十六年未见过面的爹爹,这些年,雨萱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别人有爹爹而自己没有,一直想知道自己的爹爹长什么样,所以这次才会义无反顾的找过来……你……你别怪我好么……”
“雨萱甚至总会想,我在这世上是不是还有兄长,还有姐妹。没想到……真的有……”
哽咽的声音,夹杂着满满的情感流露,眼泪随着她的话语而落下,苦涩、凄凉、委屈……
这些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能够戳人心弦。
或许,这就是亲情,这就是血脉。
是的。
对经历过前世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夏连翘来说,对曾遭受过家族的抛弃遗忘的夏连翘一家四口来说,亲情无疑是最重要的。打亲情牌,比什么都保险。
夏云松抵抗不了这样的秦雨萱。
苏雨柔也抵抗不了。
而夏连翘……
若是其他人来跟她说这番话,她或许也会有感触。
可是,偏偏是秦雨萱……
这一刻,夏连翘听着,看着,心中却没有半点起伏,只觉得……嗯,可笑,讽刺。
但她面上不动声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秦雨萱泪眼朦胧,看不清夏连翘的表情。但是,按照她的经验来说,到了这个时候,对方必定会有所触动。
接下来,她该扔出重磅了……
她眼眶含泪,双眸发红,望着夏连翘,就像看一个等待多年的亲人,目光期望、紧张、担忧,颤声开口,“夏姑娘,我能叫你一声姐姐么……”
“……”
静。
一片寂静。
小院气氛如同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