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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峰的笑容没有维持太久，因为蓝非始终是一副平静到没有表情的表情看着她，活像他在演一出蹩脚的戏，这样的目光终于让他演不下去了，终于只能低声道：“对不起。”
蓝非淡淡道：“没什么对不起，这就是所谓的人情交换吧？”
“啊?”周峰有些不明就里。
蓝非道：“昨天是我让你来接我，为了圆一个小谎避免一点小麻烦，这是一个人情，我知道人情都需要还的，只是没想到还得那么快，那么重。”
“不，昨天的事只是一个意外，这种举手之劳的人情我真没想过人偿还的。”周峰急急忙忙说道，“我的意思是只是一件小事，不算人情，是我的工作没做好，出了这种纰漏这才连累你的。”
周峰徒劳的解释着什么，最终却发现根本解释不清。
蓝非只道：“不管你怎么想，现在的结果就是如此，我想这算是一次教训吧，我以后会记住的，不是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么？我以后不会再主动受人恩惠了。”
大概饺子馆的暖气开得有些大，又或者刚才吃羊肉饺子吃的急了些，周峰只觉得全身发热，额头冒汗，只想徒劳的解释，“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一个意外，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人和人之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感情。”
“你别推脱了，我要不是真着急也不会大年初一来堵你，想想我们一家对你多好，多照顾，别说逢年过节让你来我们家吃饭，就是你上大学我都给过你两个手机呢，现在不过是让你帮个小忙，你都不肯？”
隔壁一个尖锐的妇女声音打断了周峰的话语，看来隔壁桌是起了争执，从只言片语听来，居然跟他们如今的情形有些应景。
只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弱弱道：“姨妈，我不是……只是，我下学期还要教学费，我真没有那么多钱。”
那个女孩子声音有些耳熟，周峰不由得望了过去，果然是熟人，蓝非的那个同学，叫陈琳娜，之前周峰为了案子也请过她吃饭。
对面那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尖着声音道：“骗谁呢？以为我没读过大学么？大学都是一年交一次学费，你要到下半年春季开学才需要再交一次学费，如今只有半年，应该攒了一半，我听你表哥说，你还请他帮忙办了一个零存整取，每个月至少有一千五存进去的，加上原有的，还有你是贫困生，能申请到助学贷款，对了，上次你还是你今年得了奖学金，加起来不少了吧？又不是跟你要，借一借而已，这点钱还怕我不还你么？放心，过完年我连本带利还你。”
陈琳娜满脸通红，小声道：“姨妈，这是大年初一……”
“我知道是大年初一，不该找你借钱，可我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你都关机了，要不是知道你在这里打工，今儿还堵不到你呢，给不给一句话吧，要给，你明天给也行啊。”中年妇女咄咄逼人。
陈琳娜低头道：“姨妈，要不您跟舅舅商量一下，两万块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小数目，我真拿不出。”
“你舅舅最近要买房子，手头也紧，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了。”中年妇女尖着嗓门，“你也不想想，我平时对你多好，手机都给你两个，那手机都很贵的，我自己都不舍得用，不就是听你说，没手机在同学面前没面子么？”
陈琳娜终于忍不住了，反驳：“姨妈，你说那手机是你说表妹淘汰掉，不用的，而且只有一个啊！”
中年妇女想了想道：“哦，另一个是你妈在用，你嫌弃不够高级，不管怎么说，那高级手机是你在用吧？我自己都舍不得用那么高级的。”
“姨妈，我真不知道，我以为你不用的。”陈琳娜语调也有些上扬，“您忘记了，那年我假期去照顾外婆，您自己问我妈，我有没有手机，没有的话现在有一个多余的，是表妹淘汰下来不用的方便联络。”
“什么不用?那可是高级手机，我自己都不用那么贵的，是你妈说你上大学没手机怕同学笑话，我才给你的。“中年妇女的声音也上扬了八度。
陈琳娜沉默了一下，觉得再争辩也没意思，干脆道：“姨妈，我现在真没钱。”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一样呢？”中年妇女又尖着嗓门，“自从我妹妹嫁给你爸，你爸就一毛不拔，逢年过节连只鸡都没给你外公外婆送过，你外公跟他借钱，他找我借，然后外公不还，你爸也不还我……”
“姨妈，我爸借给过外公四，五千块钱的，后来后来外公过世都没还。”陈琳娜听到提父亲，也有些火了。
“没有这回事。”中年妇女斩钉截铁说道，“就你爸，还能给你外公钱？绝对没用。”
“我亲眼看见外公来我家借的。”陈琳娜也辩解起来，她什么都可以忍，却不能容忍别人批评自己的父母。
周峰实在听不下去了，走了过去。亮起警员证。
“什么事？”中年妇女一肚子火，直接就冲周峰来了。
周峰道：“这位同志，公共场所请不要喧哗。”
“谁喧哗了？”中年妇女忽的站起来，一副要吵架的架势。
周峰淡淡道：“你现在就在喧哗，不信问问大家，同志，我劝你还是先离开，你侄女是这的服务生吧，你耽误她工作了，大过年的以和为贵，何必为难人家一小姑娘，跟小姑娘说一些父辈的事儿呢？”
“是啊，大过年的找是侄女麻烦。”
“欺软怕硬吧？有事不会找她爸妈说么？”
某些刚进店门，没听完整个过程的用餐者都出声了。
众怒难犯，中年妇女气得狠狠一跺脚，还是走了。
陈琳娜松了一口气，感激的冲着周峰道：“周队长谢谢你了。”
周峰笑道：“没什么，举手之劳，不过你不借钱是对的，一小姑娘得为自己打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把学费都借出去，你姨妈真要不还你能怎么样？这种事我见多了，千万不能心软，无论谁说都不要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