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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此时乱作一团。
事实上,自打官家的病情更为加重之后,这宫里边就没消停过。
有大臣提议,让太子提前登基,好冲一冲宫里的晦气。
也有的大臣对此提出反对,称官家是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若太子提前登基,恐上天不保官家,反而会出问题。
一时间,朝中僵持不定,还是太子开口,表示自己不会提前登基,才平息了这场争论。
沈云锦入宫,去探望官家。
以往,她特意避开太子,没想到这一次,却跟太子撞了个正着。
“难得小皇婶如此有心,隔三差五的便入宫来探望父皇。”
打量着沈云锦,之所以太子如此称呼她,是因着之前太子妃同他讲过两人的对话。
当时太子妃还同太子感叹,说她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却仿若比他们还大似的。
太子听完觉得有趣,这一次沈云锦会碰到他,是他特意安排的,他故意唤她小皇婶,想瞧瞧她的表情,却不想她安然接受,还如长辈般关切了他几句。
说着话,两人一起进到殿中,沈云锦心中暗自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
太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便转移了目光,等看望过官家之后,沈云锦没多停留,很快就出了宫。
瞧着她离开,太子的眼中闪过兴味。
只可惜,眼下还不成,可既然她自己愿意留在泰王府,迟早有一天,她会对自己妥协的。
——
从宫里出来,沈云锦站在宫门前,向着皇宫的方向看去,她心里明白,官家……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王妃,今儿个风大,这便回府吧?”从马车里出来,芳姑姑走到沈云锦身边,低声劝着。
应了一声,沈云锦转回身来,打算随着芳姑姑回王府去。
到了马车前,她扶着芳姑姑的手,正打算踩着脚凳上去时,动作忽然顿住。
似乎心有所感,她向着通往皇宫的一处街道看去,此时并没有任何异常。
“姑娘,怎么了?”注意到她的举动,芳姑姑关切的问道。
沈云锦没有说话,仍向着那边看去,可瞧了一会儿,都没瞧见什么,她笑着摇了摇头,进到马车中。
就在此时,刚才并无异常的街道,忽然出现一匹马,正渐渐向着皇宫靠近,芳姑姑瞧见了,想到自家姑娘刚才的举动,便说了一声。
听到芳姑姑的话,沈云锦再度从马车里出来,向着由远及近的那匹马看去,马上坐着一个人,离得近了,沈云锦也瞧清楚了他。
忽然间,沈云锦的脸上绽出笑意来,她站在车架上,手扶着马车的边框,瞧着那人越来越近。
到了皇宫近前,马儿就慢了下来,之前往这边来,萧瑾就瞧见了停在宫门外的马车。
他本没在意,却见忽然多出一个女子,向着他这边看。
萧瑾认出了她,脸上也露出了笑。
等到萧瑾的马停下来,沈云锦转身,要从马车上下来。
芳姑姑刚伸出手,刚才还在马上的人已经到了近前,冲着沈云锦伸出了手。
沈云锦的手,搭在了萧瑾的手上,她打量着萧瑾,脸色苍白,唇都干裂着,整个人瘦的都有些脱相了,原本还算温厚的手掌,现在都硌人了。
沈云锦的脚,落在了地上,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她便撞在他怀里,双脚再度悬空,被萧瑾抱起。
“嗯……好像重了些……”笑着调侃一声,萧瑾这才将她放下,他转头看了一眼马车,“你从家里来?”
沈云锦坐的马车,是泰王府的,刚才光顾着看她了,未曾注意到,这会儿才瞧见马车上的印记。
“嗯,正打算要回家去。”沈云锦应声,并没有任何羞涩之意,她的话就仿若寻常,似乎两个人每天都这样说。
萧瑾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些。
“我要入宫去见皇兄,你回家里等我吧?”他既然已回到上都,必须见过了皇兄才能安心。
“我就在马车里等你。”沈云锦回应着,萧瑾点头,转身大步向着宫门走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们,早就瞧见了他,一个个面露诧异,毕竟都听说泰王遭遇意外,不幸身亡,哪里想得到,还能再见到他。
这大白天的,总不可能见鬼,也就是说,王爷他活着回来了!
顺利入宫,萧瑾一路往官家的寝殿去,与此同时,有消息回到了太子那儿。
这会儿,太子才刚离开官家的寝宫,打算回东宫去,得到消息的瞬间,他停下来,脸色变得难看。
但很快,他又恢复正常,转身往官家的寝殿去。
萧瑾的脚程很快,他比太子先一步进到寝殿,见到了官家。
“皇兄,臣弟回来了。”跪在官家的床边,萧瑾瞧着床上消瘦的官家,心疼不已。
“皇兄,你睁开眼瞧瞧小幺,是小幺回来了。”从前,皇后娘娘便喜欢这般唤萧瑾,官家也随着她如此称呼。
萧瑾握住了官家的手,虽一路奔波,但他捂得严实,进到寝殿后,他便将外面的衣裳脱了,以免寒意跟脏污冲撞了自己的皇兄。
可不管他怎么呼唤,官家都毫无反应。
“小皇叔!”太子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脚步声很快就进到里间,“太好了,你还活着!”
瞧着太子的模样,似乎真的为萧瑾还活着而欣喜。
“有劳殿下惦记,本王一切安好。”看着到了近前的太子,萧瑾回应着他,太子打量着他的神情,并未看出任何异常。
“父皇一直很惦记皇叔,如今皇叔归来,父皇若知晓,定然会很高兴。”
说着,太子向着床上看了一眼,随即伸出手来,拉住萧瑾的手,“皇叔必定受了许多苦,才会如此憔悴,孤叫太医来给皇叔瞧瞧。”
“太医就不必了,本王无事。如今太子监国,想必朝务繁忙,本王就不耽搁你了,再陪皇兄待会儿,本王自会出宫去。”
“朝务再忙,如今皇叔回来,孤也该多陪陪你才是。说来,刚才小皇婶也来过,不知皇叔有没有瞧见,小皇婶一直等着皇叔回来呢!”
仍拉着萧瑾,太子的眼角余光,又向着床上看去,萧瑾注意到了,也转头看了过去。
一滴泪,正顺着官家的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