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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海对宝利的事情并没有太上心,宝利自己抱着的其实也是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想法。反正短时间里拿不出方案来,那就干脆看看胡文海这里有什么办法。毕竟胡总点金手创造奇迹部队上都快已经习以为常,自己没办法就跑来求胡总,似乎也不算太过丢脸的事情。
当然,除了有些麻烦,这也有好的一面。随着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胡文海的发言权越来越高,行使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不过对于中国人来说,天大地大,过年最大。就算是皇帝老儿,也不会在过年的时候用兵打仗。山诺完成了带话、带装备的任务之后,自己也坐了火车连夜赶往春城前线驻地。大年夜的时候,他这个团长总要亲自出面和劳累了一年的战士们同乐一下的。
至于说59的事情,胡文海也已经有了思路。
59本身要说改造还是有些基础的,比如说后来中美蜜月期的结晶——中国与美国美国卡迪拉克盖奇达信公司联合研制的美洲虎坦克。从外表看去就充满了民主风格的美洲虎坦克,谁会相信竟然是由59式坦克改装而来的呢?
不过当然,美洲虎坦克好是好,可造价实在太贵。和中国出口的80式坦克形成强烈的竞争,未来还有美帝大量退役的m60系列坦克充斥市场,外贸前景并不看好。说到底,59的改造就是螺狮壳里做道场,先天不足。
但这并不表示,山诺送来的这辆坦克没有用处了。59式坦克未来仍然会大量装备中国陆军,著名的朱日和蓝军不也一样用这种坦克吊打了全国精锐么?
胡文海之所以对这辆59式坦克起了兴趣,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突然记起了后世看过的一篇新闻。一个军工大牛的名字闯入了他的记忆,这个人就是王醒桥。
王醒桥,99式主战坦克火控系统总设计师,在军迷里可谓是大名如雷贯耳。这么一位未来的军工大牛,如今的情况却是不怎么好。
恐怕在这个时代,很少人才知道,就在中国坦克还在为扰动式光学火控挠头的时候,一位天才的坦克光学仪器工程师却“自己”鼓弄出了世界先进水平的下反式坦克稳像火控系统。
而与此相对的,则是国内七十年代末某研究所引进的国外简易扰动式火控,技术引进之后始终没有形成生产能力。
然而体制是很难向孤独的天才低头的,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王醒桥手里拿着世界先进的下反式稳像火控,却无法获得二代坦克研制项目的支持。反而是被引进的火控本身存在问题,某所的工艺又不能满足。所以后来在经历了10多年,制造了不过数十套设备,官方研究所悲惨地发现,中国陆军自己的坦克竟然没有中国卖给巴基斯坦的85iiap坦克性能更好——因为虽然陆军体制抵制了王醒桥的下反式火控,但巴基斯坦进口的坦克却点名要求应用了这种火控!
还是墙里开花墙外香,王醒桥的下反式火控竟然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官方的认可,真是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但也因此,王醒桥成为了中国坦克后续车型火控系统的总设计师,为中国人带来了世界顶级的三代99式主战坦克的先进火控!
胡文海手上有一辆59式坦克,而王醒桥如今也应该已经完成了下反式火控的研发。既然目前体制上不接受他的成果,那正好可以用59来做一次实验。
好结果是通过胡文海的努力,让国内坦克更早的应用上下反火控,并且把王醒桥推上坦克火控第一人的位置。哪怕是再糟糕的结果,也可以走老路通过巴基斯坦的项目推动国内坦克火控的发展。
59式坦克虽然廉颇老矣,但作为技术验证平台还是没有问题的。
想了这么多,然而摆在胡文海面前的事情实在太多,恐怕一时是顾不过来了。
当然,不论再怎么忙,中国人的年还是要过好的。
1986年的春节不可阻挡的到来,一时之间,“年味”充满了忙碌而百废待兴的绣城。2月9日的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城市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燃放起了鞭炮。二踢脚、闪光弹、大地红,偶尔总能听到这些热闹喜庆的声音。
在这样的日子里,老胡家照常来说肯定是闲不下来的。不过总算,胡文海多少有些自知之明,一大早就溜了出去。
“胡哥哥,咱们去哪?”
陆嘉有陆欣抱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胡文海则难得亲自开起了车。秦凯坐在后座上,王烨则是告假回了老家——他和秦凯是一替一换,到十五之前,每人放一周的假期。
好在劳斯莱斯的车身够宽,后座上萧野芹和胡世武再加上秦凯坐的也不挤。过年的早上路上更是没有什么车,宽敞的马路上,胡文海就算把车开成s型都不用担心会撞到花花草草。
胡文海神秘的眨眨眼,笑道:“咱们啊,去新家!”
“新家?”
“对,新家!”
胡文海难得的心情舒畅,呵呵笑着点头。
老胡家原来的房子胡文海虽然也住的有了感情,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太方便了。别的倒还好说,只是知道他家位置的人实在太多,隔三差五就有人找上门来,或者是在门口晃悠,时间长了这谁也受不了不是?
夏博洋从市里拿地的时候,王以纯顺手就多批了一块住宅用地。这块地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照不宣,就是给胡文海盖新房用的了。
地块没有在主城区,相反,胡文海特意挑了一块桥南的位置。这块地如果是三十年后,尚且算是绣城的新城区繁华地段。但八十年代,这就好像在魔都选了浦东的一套房子一样,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僻静了。
好在这块地地方够大,临河而且交通还算方便。从车里向南桥的桥下望去,耸立在冰面上的冰雪城堡仍然在太阳下耀耀生辉。
汽车驶过南桥,拐下了主干道,很快一处明显施工已近尾声的建筑就映入了眼帘。
市里批下来的地块面积不小,但真要是搞的太奢华了,八十年代实在显眼了点。胡文海最终还是选择只利用上一小块,建一座庄园别墅。至于多出来的地块,干脆开发成公共公园。反正这块地稍微偏僻了一些,往日里能过来散步、遛弯的人应该不多。
只是胡文海的车刚停在工地外面,后面另一辆车也跟了上来,停在了他的车旁边。
“王市长……”
胡文海略微愣了愣神,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除夕的早晨,东北的天气呵气成冰,王以纯把自己包的好像个粽子,头上戴着狗皮帽子,竟然抢在胡文海前面就先下了车。
“胡总来看新家?建的真是不错,等开春了再有两个月应该就能建完了吧?”
“预计五月就能入住了,忍不住,嘿嘿,先过来看看。”
胡文海和王以纯握着手,对于新家,他多少也有些得意。不管是拥有多少财富的富豪或者拥有多大权力的领导,一个人真正能够完全掌握的,也只有“家”这么大的一块地方而已。
不论是谁,在新家落成的时刻,肯定都是难免激动和兴奋。
后面胡文海一家,除了胡解放还在厂里盯着最后一班岗,萧野芹和胡世武大方的和王以纯打过了招呼。另一边陆嘉不等陆欣反应过来,撒丫子就跑进了还没完工的工地,吓的陆欣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家里人满脸幸福的进了房子参观,胡文海自己心里也满是甜蜜的滋味。说实话,男人在外面工作赚钱,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刻?
有了家人的笑容,比赚到再多钱可珍贵的多了——泛指钱多花不完的人。
看着其他人都进了房子,王以纯伸手向旁边的小路上指了指,笑着说道:“胡总不急的话,不妨陪我走走?”
“好!”胡文海欣然点头,和王以纯在房子周围缓缓的散起步来。
“说实话,我可是有些羡慕胡总,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王以纯笑了笑,像是有些落寞的说道:“不过和胡总对社会的贡献比起来,这些享受也真算不了什么。让有能力、有贡献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现在看来搞大锅饭、平均主义,是适应不了这个社会了。”
“钱不能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但是未来的中国,金钱是最容易量化一个人价值的标准。”胡文海叹气,摇头道:“什么时候我们的社会,真的让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人都能获得与其相称的收入,不再宣传累死、累病,并且收入微薄的领导干部和警察,做好事的人能够发家致富,什么时候有钱才会是一个光明正义的事情吧。”
王以纯站在半完工的毛坯房前,半晌没有说话。他艰难而缓慢的点了点头,正色道:“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我们的国家会变成那个样子。小胡同志,你——愿意帮助我完成改变这个世界的心愿么?”
说实话,胡文海开始对王以纯的印象并不算好。
任谁恐怕也不会对一个,闯进你家里,张嘴就要从你手里拿走你刚卖掉一项技术赚的外汇的人有什么好印象。
不过这两年时间相处下来,胡文海对他的态度不知不觉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王以纯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渴望能够有更大的抱负施展舞台,因此才会不断配合着胡文海在绣城搞出这么多的事情。
否则好像绣城铁路局之前那个局长一样不好?维持一切旧有状态,抵制任何改变,只要熬资历耗时间就能按部就班的获得升迁。何苦陪着胡文海搞东搞西,冒着天大的风险,给自己招来一大堆的麻烦和困难。
这是一个不甘于平庸的人,但至少也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哪怕他再怎么需要胡文海的帮助,畏惧于胡文海表现出来的财势,但从来也没有因此就无原则的迁就了他。双方的交往,应该说始终都在权力约束的范围之内。
只此一点,就让胡文海很有安全感,这是一个愿意守规矩的人。
潜移默化之间,胡文海对他的第一印象已经改变了。
“王市长的心愿是什么呢?”胡文海这样反问道。
而王以纯并没有打哑谜,干脆直接的说道:“至少现在,我的心愿是绣城能够拿下特区的名额。”
果不其然,胡文海暗自点头,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王以纯大年三十的早上跑过来,果然是冲着特区名额来的。
“王市长就这么肯定,中央能批准特区的要求?这可不是小事,而是关系到整个东北经济的大问题。”
王以纯摇头:“我不是对中央有把握,我是对胡总你有把握。”
他转过身,看向胡文海,似笑着长叹道:“这两年来,我还没有看到过,胡总你想做却没有做成的事情。”
“王市长对我的信心很足。”胡文海点头,不过随即又摇头道:“不过特区这件事情,我对王市长和绣城的信心,却不是太多。绣城的优势抛开我个人因素,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大。而对于我来说,不论三座城市谁能拿到特区的名额,总归我是不会吃亏的。”
“但绣城最大的优势,不正是有着胡总你吗?”王以纯的问题一针见血:“在相同的条件下,胡总会选择支持绣城,这就足够了。”
“相同的条件……”胡文海苦笑点头,王以纯确实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绣城是他的家乡,如果各方面条件相同,他必然肯定会支持绣城:“那么,王市长能拿出什么条件来呢?目前开放的几个特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深土川不用说,和香江隔海相望。厦门、汕头,对宝岛的资金吸引力得天独厚。海\/南的地理位置特殊,孤悬海外可以放心大胆的做实验。绣城呢?你觉得中央如果把特区划给绣城,会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王以纯深深皱起眉头来,想了半晌,还是没有眉目。他这才发现,原来脱开了胡文海的影响力,不用说渤海省沿海三市哪个能拿到特区,甚至渤海省凭什么能够拿到特区都是一件很难说清的事情。
是啊,从国家的角度来说,渤海省沿海三市有什么成为特区的优势?凭港口,渤海省这边只有大港是不冻港,地理条件远不如大沽和冀省,更不用说鲁省的港口地理位置只会更好。
除此之外,既然是特区,当然首要任务就是招商引资。从渤海省来说,它有什么优势吸引到外国或者地区投资?在国际贸易上有什么天然优势?
没有,渤海省除了顶了一个共和国长子的头衔,并没有比其他省市长得更帅。
想到这里,王以纯不由感到一阵沮丧:“胡总说得对,我找不到这样做的原因。那么胡总觉得呢,你既然请中央在渤海省设置特区,总有一些想法吧?”
“对,我有一些想法。”胡文海点头。
“不知道王市长发现没有,咱们中国人,有的时候特别喜欢把答案写在最显眼的地方,但很多人就是视而不见。渤海省现在看,似乎没有什么优势。但省里也看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开始着手清理渤海省的官场。渤海省如果说有什么优势,其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喊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口号,解放思想。”
“解放思想?解放思想,解放思想……”
王以纯嘴里念叨着这句口号,往日里还真的没有太过细想,似乎就是开会的时候跟着喊一喊,平日里文件上写一写。但是如今再把这四个字捡起来,突然间竟然越咀嚼越有味道。
人说谎话说了一万遍,就变成了真话。有时候胡文海也有点哭笑不得,这话放到中国,放在仲宣部的手上,就变成了真理重复一万遍,人们就视而不见了,这大概也算是一种特殊能力了吧?
很多人们喊的腻歪了的口号,其实细究起来,真的都是真理所在。改革开放、解放思想,这个口号谁都会喊。但是喊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走了心,而不是走了膀胱呢?
“解放思想,不在计划经济这一棵树上吊死。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计划经济的红利区已经过去了。整风只能一时管用,过不了多久肯定官僚主义还会回来。不改变经济体制,计划经济早晚还是个死。国企如果不能重新振作,引进优秀的管理技术,到最后恐怕就要便宜了一群钱权交易的人。国企改革,需要解放工人的思想,经济体制改革,需要解放整个社会的思想,政府体制改革,需要解放领导干部们的思想。思想改变了,我们才能走一条新的道路。”
王以纯嘴里默默念叨着,一边皱着眉、一边目光越来越亮,他像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一样,抓住胡文海说道:“胡总能不能详细说说,这个思想究竟要如何解放?嘿,总感觉好像摸到了边,但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胡文海看了他一眼,王以纯做了这么多年的政府工作,给他一个方向,肯定会有所领悟。厚积薄发,只差临门一脚,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那我就稍微说一点,给王市长做个借鉴。比如说政府工作职能,一旦计划经济体制取消,政府对社会的掌控能力肯定会大幅减弱。到时候再用计划经济管制社会的思路指导工作,就会做出各种不顾现实需求有问题就一刀切的决定,因为政府本身已经没有管制的能力了,只能一禁了之。显然,管制社会这种政府职能,如果到时候硬要继续行使,肯定会闹出多少官僚主义的做法来。”
“这个时候,政府工作职能就必须转型了,从管制社会转变为服务社会,创建服务型政府才是顺应潮流的做法。如果绣城能够在中国第一个实现服务型政府的建设,从过程导向转变为问题导向,那管理上的优势,无疑将对国际投资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至于说依法治国、法治社会,这个要求太高,算附加题吧,不指望你能做出来。”
王以纯自动忽略了胡文海的最后一句话,“服务型政府”这个说法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目前的几个特区,他们依仗的优势可以说都是硬件优势。凭借地理和历史优势,达到吸引投资的目的。而胡文海提出的这个服务型政府,无疑就是从软实力着手了。投资环境的优化,做好了绝对会比目前的几个特区拥有更大的吸引力。
王以纯抬头,不知道城市的哪里,竟然早上就放起了礼花。一团不太显眼的彩色花朵在空中绽放,似乎在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虎年,就要到了啊!
王以纯有个预感,自己这个春节恐怕是要过不踏实了。
胡文海可不管那么多,给王以纯种了草之后,自己兴高采烈的去和老妈、爷爷,以及未来老婆和大姨子团聚去了。
虽然新房还不能入住,但新年看新房,这是多好的兆头啊!新科公司去年盈利上百亿人民币,胡文海有信心,等明年的春节,这个数字会再涨上不止一倍!
而在家家户户都采购了年货之后,绣城港口却仍然没有停下忙碌的工作。从渤海省、乃至整个东三省,蒙、冀、鲁省运来的海量轻工业品和整车皮的食用酒精,源源不断的通过绣城港口装到了几条簇新的万吨巨轮上。
这个春节,好多地方的人惊讶的发现,过年期间竟然买不到白酒了!虽然让人难免沮丧,但也因此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和挽救了多少人的婚姻。
大概、可能、也许,应该算是功德无量吧?
在除夕的鞭炮声中,船队拉响了汽笛,缓缓的驶出了海港。在远处的海面上,一艘中国福清级补给船改装的远洋补给船,神不知鬼不觉的加入了这个船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