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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松和苏柒游历遍江南塞北,再回到西京的时候,喜闻文府不久前添丁进口,文夫人生了个胖胖的小公子。
婉清有弟弟了?苏柒十分欣喜,适逢岁末,北靖王慕云梅进京述职,将北靖王妃采莲也带了来,二人便备下礼物,一同去文府道贺。
文家小公子不过半岁年纪,生得虎头虎脑,粉团儿似的可爱。旁人抱一会儿,他就吭吭唧唧,一副不耐烦状,唯独到了姐姐婉清怀里,便眉开眼笑,乖觉得很。
苏柒看了一阵,便伸手将胖娃娃抱过来道:“婉清累了吧?且去歇歇,这娃娃我替你看着。”
婉清自幼对苏柒感情极深,便活动活动发麻的胳膊,跑出去玩儿了。
待婉清走后,苏柒将胖娃娃端端正正摆在桌案正中,挑眉道;“你倒会撒娇弄痴地招人疼,天天赖着婉清,倒也好意思?”
胖娃娃皱了皱鼻子,突然奶声奶气地开口:“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婉清出落得愈发水灵秀气,长大了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我不赖着她看紧点儿还了得?”
“嘿你……霸占人家文小公子的躯壳,你还理直气壮了?”苏柒一时气结,倒是一旁采莲好意提点道:“婉清如今可是你姐姐。”
胖娃娃无谓地“切”了一声:“又不是亲生的,不耽误将来我娶她。再说了,这文小公子本就是个养不大的命格,若不是我化去几十年的修为,与他融为一体,他只怕一出生便夭折了!”
苏柒呛他:“婉清比你大整七岁呢!”
胖娃娃反唇相讥:“说得好像你相公不比你大十岁似的!”
苏柒顿时哑火,不忿道:“我的意思是,你还没长大,人家婉清就到了及笄议亲的年纪,以文先生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威望,到时候求亲的人家还不得踏破了门槛!”
“来一桩我搅黄一桩!”胖娃娃豪迈地挥挥小肉手,“我李锦当了几十年的厉鬼,吓唬几个富家公子还不是手到擒来?”说罢又瞪她,“我当鬼时与她有缘无分,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他这话说罢,采莲深表赞同:“真的,于我们鬼而言,爱上容易,相守不易,且行且珍惜……她一个傻乎乎的大活人,怎么会懂个中艰辛呢?”
苏柒睨她:“好吧好吧,你俩终究是一伙儿的。”说罢碰碰采莲的肩,笑道:“看你和五爷的亲热劲儿,过得不错啊?”
采莲的脸便有些红,垂眸道:“说真的,我纠结挣扎了很久,觉得愧对采莲,多少次想要对相公和盘托出,可……我又不能说,也不敢说。”
苏柒望着她,能够理解她的痛苦和纠结,握了她手宽慰道:“四娘,你实在不必自责,当初采莲魂魄已散去,不可能救得活,是她临行前心甘情愿将这幅躯壳交给你,又将五爷托付给你,便是希望你能带着她对五爷的那份爱,与他好好走下去。”
采莲吸吸鼻子,郑重地点了点头,一旁的胖娃娃冷言冷语道:“苏柒你莫听她矫情,娃都生了两个了,还愧疚自责……她愧疚个鬼!”
采莲立时换了脸色,对胖娃娃张牙舞爪道:“熊孩子你再说一句?”
适逢婉清拿了弟弟喜欢的玩具回来,胖娃娃一眼瞥见,撇了撇嘴,仰脸“哇”地大哭起来。
待他被婉清一脸心疼地抱走,采莲仍忿忿不平:“根本就是那熊孩子挑事儿,到头来倒成了我欺负小孩儿了?!”
苏柒好气又好笑地劝道:“他如今正仗势,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采莲喝口茶缓了缓,又垂眸打量苏柒的小腹:“你也成亲两年有余了,怎么还不见动静?”说罢又凑近他耳边低笑道,“莫不是你家相公,耕耘不够努力?”
苏柒讪笑一下:当年在宫中,她被兰贵人丧心病狂地灌下一碗红花而落了胎,后来也寻御医看过,只道她被那虎狼之药伤了身体,再想有孕,便难了。
她也曾为此伤怀不已,倒是他家相公豁达,说他如今既无皇位又无王位要继承,有没有子嗣无关紧要。添个娃娃反倒耽误他们夫妇二人游山玩水,行侠仗义。
苏柒便也渐渐看开,冲采莲笑道:“子嗣之事么,随缘就好。”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十六年过。
“慕!晟!”
慕晟已然悄悄迈出房门的一只脚触电般收了回来,他知道,他娘每次直呼他全名,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尤其是他娘手里还掂着鞭子的时候。
“娘……这么晚了,您老怎么还不睡呢?”慕晟在转身的瞬间就换上了一副乖宝宝的讨喜模样。
“我老?”他娘显然并不领情,“我老了吗?”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慕晟暗暗埋怨自己:今日定是花了太多心思筹谋逃走的缘故,把自己的聪明才智都用尽了,竟触了老母亲的霉头……忙不迭改口道,“娘怎么会老呢?我娘亲貌美如花、人见人爱!”
“什么叫你娘亲人见人爱?”
慕晟刚为自己脑筋转的快而自鸣得意,便听到了他爹不悦的声音,“你娘只能你爹来爱!”
“爹,这么晚了,您怎么也……”慕晟脑门上都冒出了汗:爹娘今儿是犯了什么邪?平日里天一黑便早早地关了房门谢绝访问,生怕自己这个儿子打扰他俩的二人世界,今儿这都半夜了……莫非他们看出了什么端倪?
“小子,我倒要问你,”他爹拖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了门口,“深更半夜的,你这是打算上哪儿去?”
“我……”慕晟挠挠头,随即有了说辞,“我哪也没打算去啊,这不正准备关上门,就上床睡觉么。”
“哦……”他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得慕晟心里发毛,“睡觉之前还要特意换上夜行衣……娘子,这臭小子何时有这种怪癖了?”
他娘立刻与他爹一唱一和:“是啊,我也纳闷呢!不过,幸而我有灵丹妙药……一顿鞭子大餐,专治各种怪癖,以及不说实话。”
说着,他娘将紫藤鞭在慕晟面前“啪”地一抖,“是想吃你娘的鞭子,还是挨你爹的拳头,你今儿幸运得很,竟有两个选择。”
慕晟咽一口口水,双腿不自觉地后退两步。他娘这条紫藤鞭,从他三岁习武的第一天开始,便跟他形影不离,感情深厚:马步扎不稳,抽!《拳经》背不出,抽!练拳喊苦累,抽!跟娘亲打架打输了,抽!
直至慕晟长到十二岁上,一人独挑村寨里五个地痞小混混,将人家揍得满地找牙,他娘面露欣慰笑容,赞了句:“我儿终于长大了!”
然下一刻,他娘便祭出藤鞭法器,将慕晟抽得满院子乱跑。
“臭小子,早跟你说了打人不打脸,怎么就不听?你可知要赔偿人家多少诊金?!”
人常说“严父慈母”,慕晟以为,娘亲都应该是很慈爱的才对。看同寨的其他白族孩子,娘亲无一不温柔似水,每天“囡啊仔啊”地叫着,生怕自家娃儿受了半点委屈,慕晟羡慕不已。再看自己的娘亲,虽说是寨子里公认的大美人,对别人也是温柔和蔼如沐春风,唯独对他这个亲生儿子……
若不是眉眼跟他娘生得一模一样,慕晟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从山沟狼窝里捡来的。
如今,这紫藤鞭又一次在眼前晃荡,慕晟在心里快速权衡了一下敌我双方的武力及智力水平,最终决定……说实话。
“我想出去游历一番。”
“游什么历?你才多大?你今年才十六啊!”他娘显然对慕晟这个想法深表惊讶。
反倒是他爹表现得比较淡定,“十六,倒也不算小了。”说着,还碰了碰他娘的手,提醒她:你十六七的时候,都千里寻夫,随我上战场了!
见有爹爹挺自己,慕晟顿时多了几分底气,“是啊!慕兄说,他十六的时候,都随他爹跟东洋毛子打了十几仗了!”
他爹娘瞬间对视一眼:“你所说的慕兄,是谁?”
“哦,是新近结识的一位朋友。”提起这位慕兄,慕晟眉宇间满是崇拜神色,“说起来,与慕兄结识的经过倒也有趣:前两天我逃学……哦放假,跟几个同窗到镇上去逛,正巧碰到一位什么薛家老爷在摆擂台,为他女儿比武招亲。我被几个同窗一阵怂恿,便跳上擂台去试了试,这一试不要紧,便一连打败了四五个对手。我正自鸣得意,不料一个年青武生翻身上台,说要跟我比划比划。我与他来来去去过了百十招,竟不分胜负!说来有些奇怪,我俩从拳法比到枪法,总觉得彼此招式十分相似,竟似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一般。最后,他忽然变了套路,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我这才惜败下来。打完,我与他英雄相惜,便相邀着去喝了顿酒,觉得愈发投缘,便义结金兰,结为兄弟。”
慕晟说完,却发现他娘依然沉浸在他打架打败了的情节里,“打了败仗还好意思跟人家英雄相惜?”他娘抬手给了慕晟后脑勺一巴掌,又想起另一个点:“你方才说,人家摆擂台是为了比武招亲?你与你那慕兄惺惺相惜义结金兰去了,那薛家小姐怎么办?”
“这个……”慕晟挠挠后脑勺,讪笑道,“只顾打得痛快,把这茬儿给忘了!”
他娘气结,便听他爹问道:“你那义兄,是个什么来头?”
慕晟被他娘问了一通有的没的,正觉得心好累,忽闻他爹一开口便抓住了重点,不由心中好生感激,忙答到:“这位义兄长我八岁余,祖上辽东人士,后来因他父亲调任,便举家迁至福建。他此番是受父母之命到云南来办事,顺便游历一番,结交些朋友,增长些见识。爹,慕兄十六岁便上战场杀敌了,都是与海寇、东洋毛子真刀真枪地干,好生了得!”看看人家,再看看我,要出门游个历你们都要大惊小怪。
他爹娘竟齐齐鄙视了他一眼:十六上阵杀敌,有什么可大惊小怪,你若生在广宁,也早给你扔战场上去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这位义兄,叫什么名字?”他爹问道。
“慕骏!”
“慕骏?!”他娘惊讶地望了一眼他爹:不会这么巧吧?
他爹略一思忖,对慕晟道:“小子,你想出门游历,爹娘不反对,只是……你能否让你这位义兄明日到家来一趟,我和你娘……想见见他。”
“为何?”慕晟不解,我不过结拜个义兄,又不是私定了终身,你们何必如此大的兴趣?
“因为……”他爹想了一想,忽然一脚冲慕骏踹过来,“你爹娘想见就见,哪有那么多为何?慕骏不来,你小子就哪也别想去!”
“我爹娘呢,从小对我的教育方法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慕晟一边引着慕骏往家走,一边还不忘向这位义兄诉苦,“左右他们也不是什么斯文之人,大哥你莫要见怪。”
“怎么会。”慕骏笑道,“我娘对我也是如此,自小儿巴掌就是道理,能动手绝对不动口。”
慕晟愈发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说话间,便到了家门口,慕晟引着慕骏进了门,正寻思要如何开场,却不料他义兄慕骏见了他爹娘,忽然像遭了雷劈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脸震惊的表情。
慕兄是个谦恭知礼之人,这是……慕晟尴尬地捅了捅慕骏:好歹是我爹娘,大哥你倒是见个礼啊!
不料慕骏忽然重重地跪了下去,冲着慕晟爹娘实实在在地磕了个响头!
不是吧……慕晟看傻了眼:这礼,行得有点大呀!
却听慕骏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道:“大伯!大伯母!骏儿,给你们请安了!”
翌日清晨,慕晟随慕骏拜别父母,迎着万丈霞光,豪迈地向东方策马而去,欢脱得如同初次出巢的小鹰。
“当初不是说好了,咱们儿子大了做什么都好,哪怕当个穷酸书生,也不再当武将么?”苏柒倚在相公身旁,望着兴冲冲远去的儿子的背影,有些怅惋地说。
“儿大不由爹娘啊。”慕云松抚慰地搂过苏柒肩膀,“这小子身上流淌的,是慕家和戚家的血,可能,注定就是要驰骋疆场,上阵杀敌的。”
“可他才十六啊……”
“十六怎么了?我十六的时候早就上阵杀敌了。”看她平日对儿子严苛无比,如今却又百般不舍,打心眼里还是个慈母,慕云松低头在她耳边轻笑道,“你十七,就嫁我了呢!”
“还不是被你骗了!”苏柒娇嗔地白了他一眼,依旧有些惆怅地望着慕晟远去的方向。
“晟儿去的是福建。如今慕云柏封南靖王戍守福建,有他和英娘关照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慕云松宽慰道,“再说,这小子终于走了,你我不又可以双宿双飞,自在逍遥了?”伸手在她纤腰上轻掐了一把,“我一直寻思着,闺女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要不,咱们再努把力,添个闺女?”
“老不正经!”苏柒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