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沈戏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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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恰逢请安,众妃齐聚在关雎宫主殿,讨论着今日的晚宴该如何梳妆。

    依旧是昨日那奴婢,未曾通传便直直入殿,满面泪痕,“墨贵人..没了”

    此语一出,立马惊动了殿中所有的人,所以目光聚在那婢子身上,气氛陡然间变得凝重。

    “墨贵人..昨日动了胎气..早产..”那婢子不敢抬首,跪在地上,因哭泣而不停颤抖。

    众妃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各自交换了眼色。宁昭媛似是有些幸灾乐祸,略带兴奋地坐起身来,问道“那孩子呢?”

    那婢子不停地抬手拭泪,拼命摇头。

    宁昭媛满意地靠回了椅背上。

    有人暗自交头接耳。闲言碎语入耳,令人烦躁。我高声道,“众位跪安罢”

    墨氏宫中也有人直接去了勤政殿,等得皇帝终于下朝回来。才将丧讯告知皇帝。

    皇帝诧异地看了眼,那传话的婢子,皱眉嫌恶道,“怎么偏就是今日,真是晦气”

    略微思索后“按贵人礼节,葬入妃陵”那婢子闻言,低声应是,默默离去。

    天边已是薄暮之色,时常有宫婢喧闹之声传入耳中。蓝玉伺候我,敷粉描眉点唇,梳好狄髻,根根珠钗插入发髻,凝妆的模样颇为动人。

    今年皇帝许是想,借宴会上众妃齐聚的,盛景来消除些微忧思,在太液池边设宴,盛大场面从来不让人失望。年年都有时兴的陈设装饰,新意也从未有过反复。

    酒过三巡,满宫之人在宴会上推杯换盏。

    京郊深山里,因为容云鹤丢下她们的地方,格外偏远崎岖。

    两个女子因为选路而互相争执,深山里寻不到一点人的踪迹,体力早已耗尽,最后悄无声息,困死在深山中。

    宫中的盛宴仍未结束,皇帝面前的桌案已满是空了的酒器。喝得满脸通红,摇头晃脑地高声吟唱着,将近酒。

    洛典淑和胡莞颜,两人围在皇帝左右,皆着艳丽服饰,趁着皇帝兴致高昂,便一杯接着一杯地不断劝酒,言语动作间的勾引狐媚,丝毫不曾加以掩饰。

    “皇上!”胡氏的尖叫声入耳,皇帝的位置旁的人,已将皇帝团团围住,怕是出了什么状况。众妃齐齐围了上去,皆是极为关怀,将心都提起来了的模样。

    皇帝双目紧闭,瘫在洛氏的怀中,任由洛氏不断摇晃,众人七嘴八舌地呼喊,也没有一点动静。仿佛睡着了一般。

    我在人群的外围,一转头,便看到白氏默默立于我身旁,不曾挤到皇帝身边,眼中不光是担忧心疼,还是满满的自责。

    太医很快赶来,搭了脉后,略微思索,向众妃道,“皇上是操劳过度,有些体虚乏力,今日又大量饮酒,才导致了晕厥”

    我悄悄转头,与白氏交换了眼神。

    “你们又不是太医,围着也不顶用,来个人把皇帝挪回去,大家都散了吧”我高声提醒。

    人群逐渐散开,纷纷告退离去,皆是一副一步三回头的模样。

    须臾之后,整个太液池边便恢复了宁静。只余下几个宫婢,埋头利索地收拾着碗碟。

    我挽起白氏的手,向关雎宫走去,阵阵凉风拂面而来,待走到无人的宫道上。

    蓝玉在身后执灯,些微光亮足以把路看清。我附耳问她,“太医发现了怎么办”

    白氏将手挣脱开,“不会的”,便再没有他话,似是我有毒一般,直接俯身告退。

    自此满宫上下皆知,皇帝身体不好,每日都有无数宫妃,带着各种补药去探望,偶尔出门,身边的人也准备着衣物,生怕受风着凉。

    白氏心思机敏,将药方改动了些。令皇帝闻了之后,会十分兴奋,精力旺盛。之前的体虚乏力一扫而空。

    皇帝也有所发觉,问起此事,白氏只说,是加了些提神醒脑的薄荷。

    却不知,每一次兴奋都是透支了,身体里的元气和精血。最爱的女人离他而去,情绪低落,心病难医。前朝后宫事务繁多,压力巨大,白氏又日日熏香,将他的身体掏空,不过凡胎肉体,又如何撑得住。

    皇帝便愈发沉迷白氏,时常一连三四日都是白氏侍寝。一时白氏,便成了六宫瞩目的焦点。

    一日刚从关雎宫出来,没走几步,便看到道旁的大水缸后,有半边瘦小的身影,衣裳用料华贵,多半是柔德公主。

    我停下脚步,“柔德?”柔德从水缸后出来,小小的手竖起食指封在唇前,轻声道“我在和人捉迷藏”边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

    我转身欲走,“璟妃娘娘,柔德不认识这里的路”却被她叫住。耐心回身道“你要去哪?”

    “瑶华殿”生母不在,无人抚养的皇嗣,皆寄养在瑶华殿。柔德虽未发育身形,但容貌已经出落得明艳动人,尤其一双眼睛,与生母敏贵人一模一样。

    我带着柔德往瑶华殿去。柔德瘦弱的身板,走起路来,却一点不失公主的架势。发上招摇华丽的挑牌金钗,竟被柔德驾驭得死死的。

    路过御花园。柔德未曾同我知会,便直接独自转弯,去了御花园。我叹口气,跟了上去,怕是如此,才会迷路到关雎宫来的。

    柔德步伐破快,还催促着我,要我快些,她想去假山哪儿玩。我无奈不想将人弄丢,只得加快脚步。柔德却丝毫没有等我的意思。一路追着她的背影过去。

    费了不少劲,爬上了御花园里,那座低矮的假山。在柔德身边,寻了干净地方坐下。

    柔德望着四下的景色,眼眶却有些发红,微微泪意,转头与我道,“我想我娘了”,声音已经哽咽。

    说罢,泪水不断从眼眶落下,我虽疑惑不解,柔德为何如此行径,但还是将柔德拥在怀中,低声劝慰着她。

    柔德继承了她母亲后期的歹毒心思,敏贵人被皇帝厌弃时,她早已经记事。眼看母亲被收走册印,披发赤足,被人推搡着丢入冷宫。因为年幼,除了在冷宫门口无助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挣脱开我的怀抱,打算起身,我也收敛着裙摆打算起来。两人本就在假山巅峰,颇为局限狭小。我正小心维持着平衡起身,生怕摔倒。

    却被一股强力,推得重心不稳,不受控制地滚到了假山之下。膝上腰间额角,皆被坚硬的岩石磕破流血。

    “璟妃娘娘!来人啊”柔德呼喊起来。

    不是她是谁?我还以为她是个孩子?

    很快有奴婢赶来,将我扶起,像极了当年我在上林院被张繁钰推倒流产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