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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秦北洋几乎要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别压坏了宝宝!”
齐远山低头看到北洋怀中所抱的小女婴:“谁家的孩子?”
“远山,你绝对想不到的,这座墓里的镇墓兽,竟然是姑获鸟!”两兄弟久别重逢,秦北洋来不及叙旧,先说了刚才奇遇,“这孩子被姑获鸟偷来,吃着鹿奶长大的呢!”
“姑获鸟?”齐远山的眼眶发红,从秦北洋手里接过襁褓,低声颤抖着说,“九色!”
“对,九色在这儿呢!”
秦北洋将小镇墓兽抓过来,也让它给齐远山撒撒娇,却被九色嫌弃地躲开了,琉璃眼球仿佛在说话——真当我是宠物狗啦?
“不,我说的九色是她!”
齐远山快速翻开女婴的襁褓。只见孩子的后脖颈上,有两块鹿角形的赤色胎记。
但只有两秒工夫,齐远山又将襁褓恢复原状。秦北洋正好低头跟小镇墓兽说话,从而错过了这一发现。
五个月过去,仅仅通过相貌辨认,可能会有所偏差,但是胎记不会说谎。还有这女婴的眼神,眉宇之间的气质,都有几分像她的妈妈,甚至还有几分像秦北洋。
九色长大所在的陵墓主人,与秦北洋出生所在的陵墓主人,一个是永泰公主,一个终南郡王,还是有血缘的姐弟关系。
齐远山的双手在颤抖,该不该告诉秦北洋呢?这个被他亲手所救的小女孩,就是他的亲生骨肉,秦北洋与欧阳安娜的女儿——她叫九色。
齐远山抱着女婴,失而复得,喜极而泣,竟把自己哭成了泪人,让秦北洋不知所措。
在九色被姑获鸟偷走的五个月里,齐远山用尽一切方法,不惜任何代价地寻觅,他是有多么喜爱这个小姑娘啊。
“她叫九色。”心中反复思量之后,齐远山决定只说后半句话,“她是我的女儿。”
秦北洋瞪大双眼,确认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的?”秦北洋亲了亲小女孩肥嘟嘟的脸蛋,“太有缘分了!我在除夕之夜,闯入永泰公主的地宫,决战姑获鸟镇墓兽,竟然救了你的女儿!”
“这是天意!”齐远山悲伤地长出一口热气,他是明白一切之人,唯有秦北洋还被蒙在鼓里,“你还活着!而你终究要回来!回到我们的面前!”
“是,我还活着,这是一个奇迹!说来可就话长了!”秦北洋到底还是屏住了,没有泄露地下世界的秘密,“远山,竟然用我的小镇墓兽九色来给女儿起名字,可真有你的!”
“对了,你的媳妇呢?快带我认识一下,我得叫她一句嫂子是不?她也一定想念这孩子呢,就当是我给你们的新年礼物!”
秦北洋的这一句,说到齐远山后背心发麻——自己的媳妇就是秦北洋最爱的欧阳安娜!
但这一天,终将来临,谁都在劫难逃。
齐远山抱着女儿上马,吩咐士兵封闭墓道口,绑上两个被打晕的盗墓贼返回。
除夕夜,秦北洋骑着汗血马,带着小镇墓兽九色,穿过乾陵的雪夜,进入一对奶头山前,固若金汤的营盘。
一路上,齐远山默不作声,秦北洋心中生出一丝隐忧。
那只永泰公主墓里出来的黑猫,始终奔跑跟随在马队的后边。
新造的瓦房之中,小九色的哭声响起。一名少妇身着棉袍出来,自来卷的发丝垂在耳边。她闪烁着琉璃色目光,看到齐远山怀中的孩子,又惊又喜地接过来,在烛光下端详小脸蛋,当下泪如泉涌。
她的注意力全在孩子和齐远山身上,并未看到丈夫身后的那个高大男子,也未看到男子脚边的那条“猎犬”。
欧阳安娜。
她急匆匆奔回卧房,打开襁褓,确认是个女孩,又看到脖颈背后的鹿角形赤色胎记——如假包换的齐九色,正是中元节之夜丢失的心肝宝贝儿。
再次失声痛哭,即便五个月不见,女儿仍然认得妈妈,至少记得妈妈身上的气味。
安娜还有奶水,即便女儿失踪的日子里,她也保持每天挤奶的习惯,就是为了女儿回来的那一天,能吃上一口妈妈的奶。她解开衣襟,将饱满的乳头塞到孩子的小嘴里。吃惯了鹿奶的九色,吃起母乳来又是另一番味道。女儿吃得很香,吸干了左边再吸右边,直到在妈妈怀里心满意足地睡去。她将女儿放在摇篮床上,锁紧门窗,外面还有铁栏杆,以免再有妖魔鬼怪来偷走孩子。
擦干眼泪出来,她紧紧抱着齐远山,耳边呢喃:“谢谢你!远山!你救了我的女儿!”
除夕夜,七个半月的女孩九色,完璧归齐。
齐远山回了一句:“我们的女儿!”
泪眼朦胧的欧阳安娜,依然没注意到暗处的秦北洋,她忘情地送给齐远山一个香吻。
这是他俩结婚以来,第一个真正的吻,四片嘴唇的相聚。
齐远山惊慌地挣脱出来,反而牵住秦北洋的手,用力拽到身边:“安娜,救回九色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她狐疑地走近灯光,这才看到秦北洋二十一岁的脸,依然是一副小工匠的打扮,只是皮肤多了些阳光与时间的痕迹。
“你……”
眼泪水又哗哗地奔流而下,她刚要扑入秦北洋的怀抱,却看到一旁的齐远山,却紧锁眉头地后退。
“安娜!”秦北洋不是傻子,刚才那一幕,安娜与齐远山的吻,就在他的眼门前发生,他摇摇头说,“嫂子。”
“你说什么?”
“远山!安娜!”秦北洋微微一笑,抓着他俩的手,让他们握在一起,触碰到安娜左手中指上的玉指环,没想到她还戴着这枚他送的礼物,“祝福你们!”
齐远山立时把手抽回来,低声说:“对不起,北洋,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
“以为我已经死了!不错,在北极的维京人陵墓,你们亲眼看到我坠入火山口,粉身碎骨,化为灰烬……全世界都会这么觉得!天经地义!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孤魂野鬼,只能住在古墓之中。”
秦北洋爽朗地大笑起来,拍了拍齐远山的胳膊,“远山,你有了自己的军队和地盘,以后就是一方的诸侯啦!”
他又看着安娜琉璃色的眼球说:“安娜,你的女儿太漂亮了,而且她跟我很有缘分!我可以做她的干爹吗?”
安娜先是点头,却又摇头:“你不可以做九色的干爹。”
刹那间,她真想大声说出口——秦北洋,你是九色的亲爹!
如果,欧阳安娜活在二十一世纪,她一定会这么说出口,并且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齐远山离婚,带着女儿,重新嫁给秦北洋。
可惜,这是中华民国十年,西元1921年,留给安娜的选择不多。
留给秦北洋的选择更少,他笑着说:“我是个将死之人,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远山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安娜嫁给远山真是有福气,真是天作之合!对啦,请忘了我吧!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