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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并没有待太久,三月十七正式启程返回都城。
走官道的话,要从芳洲直穿过鳞洲,期间要横渡好几次江。
启程的当天,一行人迎来第一次渡江。
码头上有许多大小船只,分别运用于载人,运货,拉牲口,像运马车的船只也有。
比寻常货船要大一些,船面平一些,自然价格也更贵一筹。
白欢他们来的早,这趟只他们一行人,站在船舱外,潮湿的江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人心旷神怡。
这条江只是条支流,三四百米宽,驶到江中,白欢视力好,已能隐隐看见远方主江。
现在都这般波涛汹涌,待再过三四个月雨季来临,该何等的骇人惊心,彼时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死于涝灾中。
她又起了劝说北泠建造堤坝的念头。
虽事事都要有个过程,比如种果树,光易栽种的苹果树,结果就要两三年,但若是打理好丰收好,带来的收益绝对对得起几年的付出。
堤坝也是如此。
正想跟他唠叨一下此事,便见北泠走过来,思索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堤坝构建,但始终未有好筹谋,你可有?”
白欢一愣:“我还以为你不同意。”
北泠悠悠道:“我有再花十年的毅力。”
白欢一笑:“我自个有倒是有,只不过太稀疏平常,还得靠飞哥,精密设计出百八十张图纸,简直是分分钟的事,且比人脑想得要好百倍。”
说着说着,突然惆怅道:“可从开始芳洲之行初,我家飞飞就躺尸的很彻底。”
足足两个半月,已刷新他出故障的最高天数。
北泠安慰道:“别担心,回都城就会醒来。”
若是往常,白欢定会跟他斗几句嘴,问一句“你是神算子吗”,此时也没这个闲情雅致,只摆摆手,吹风看江去了。
半柱香后,船只停靠在对岸码头,牵下马车,付完十两渡船钱,一行人开启半个月的横穿芳洲路程。
自三月十八开始,假九娘便从箱子里出来,封上听觉、视觉,绑住手缩在马车里,且为了以防她自杀,口中成天塞着布。
许是知道挣扎无果,她一路都没有反抗,白欢他们停下就出来吃饭,吃完就回到车里。
回时不比来时轻便出行,带着三辆车的绣品无法极速行驶,马车队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地赶。
走的虽是官道,一路上都有客栈酒家,但为了行踪低调,一行人只有遇到下雨天才会住店,平时就扎在野外,以地为席,以天为盖。
如此赶到四月初八,一行人从芳洲进入鳞洲地界,继而舍去来时林中路,从鳞洲官道直朝都城进军。
离开芳草镇当天,北泠一封飞鸽传书抵达边关,两千铁骑队得之命令,掐算着时间出发,在四月二十日,在某城外与一行人汇合。
还将装样子的两辆马车带之,五个人终于不用挤一块,李鑫三人也由赶车人,晋升为舒舒服服的坐车人。
三个男生一辆车,都走好一会了,虎哥还沉浸在铁骑队的磅礴气势中,扒在车窗上,惊叹道:“真是好生威武,洒家到如今都不可置信,也能成为白龙军中的一员。”
李鑫笑道:“待虎哥你入王府,刘将军估计要开心死了。”
赶路无趣,李鑫便经常与虎哥肩并肩行驶,说着威哥腥风血雨的那些年。
这一路连刘威喜何样的姑娘,虎哥都全方面的了解到了,心里很是期待与刘威相遇。
葛覃圆圆跟假九娘一辆车,另外二人一辆。
虽说北泠已被白欢带的解放天性,却不似她何时都活力满满,赶路时大多数只拿着他的小破书看。
白欢嫌跟他待在一块无聊,本想跟葛覃挤一挤,能扯扯犊子,吹吹牛逼。
怎想,与铁骑队换车时,刚有去葛覃那里的倾向,还没付之行动便被北泠无情掐死,半拥着塞进了主车。
自出发到两个小时后的现在,那人一直专心忘我,再看一会估计能突破人书合一的巅峰境界。
白欢软骨头似的半瘫在榻上,即使盛世美颜面再好看,也不能抵消沉默无声的无聊。
悄摸摸地起身,轻手轻脚地想逃出去,快要到达车门口时,第五次被目不斜视的人,给扯住那次在驻京营赢来的腰间佩刀。
白欢转身,凶巴巴地吼:“你到底要干嘛!”
“好朋友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忍心留我一人孤零零?”
“你有你的书,我觉得你不孤独,撒手。”
北泠紧拽着剑身不放,半张脸被书本遮去,只留一双有点软的清冷眸子:“我孤单。”
白欢:“……”
唾弃自己,不就是放软一下语气,不就是拿狗狗眼看她,有啥……
好吧,她就是没出息,抵挡不住北玄玉跟她示软。
认命地回归原处。
北泠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家有多动症的猫是无聊了,放下书,提议道:“我教你写字如何?”
学渣想都没想的就拒绝:“我突然感觉我困了,睡一会,你继续看书吧。”
北泠已开始铺纸研磨,试图诱猫上钩:“你的字随性而为,颇具大家狂草气派,但我觉着你更适合正楷,习之会别有一番心境,真的不来试一试吗?”
学渣眼睛睁开一条缝,开始动摇,又听那人道:“若不欢喜,我便不再强求你习。”
学渣挪过去:“反正也无聊,就写两下?”
北泠嘴角一弯:“嗯,来,我先教你握笔。”
学渣以为会是照葫芦画瓢,谁知,刚拿起一根笔,便见大手敷在她手上,讲解哪根手指着力,身子一同慢慢地贴上来。
最后像一只缠上猎物的鹰,将怀里的猫完完全全拥在怀里,“可听懂了?”
学渣皱着眉,严肃道:“我觉着你的教学方法有问题,太复杂深奥,不适合实践学习。”
没听懂也能找补出花来。
北泠并没戳破她:“好,我的错。”
耐心地细细讲解一遍。
学渣点点头:“像这种方式就简单易懂多了。”
北泠握住她的手,带动笔杆在纸上写下一句正楷:“今天便教这一句,若在一天之内学会写,有奖励。”
“……你哄孩子呢?”
“嗯?你的字不是幼儿园级别?”
白欢根本无法反驳,只能看向字:“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不错,好诗。”
北泠带着她写了一二十遍,便让她自行瞎龙飞凤舞去了。
许是被那奖励给吸引,学渣难得的这么认真,奈何她着实对毛笔没什么天赋,写到天黑依旧像蚯蚓爬。
也有长进,起码爬得好看了一些,从歪歪扭扭,能爬得平横直竖。
白欢在一堆纸中,挑出一副自认为挺不错的拿给北老师检阅。
北泠沉默了会,不太忍心打击她,十分违心地夸了句:“挺不错,能值九十分,过关。”
张扬脸当即就笑得灿烂无比:“那是,只是我平时不乐意罢了。不过,多亏老师教的好。”
拍完马屁,眼睛亮晶晶地伸出手:“奖励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