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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衣坊后门,一个不甚起眼的小伙计左右张望一下,匆匆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苏掌柜便扶着头,晕乎乎地由个小伙计搀着进来。
一进门就骂骂咧咧:“混账,东家来了你们怎么也不去告诉我一声!”一瞧见宋语然施施然端坐在铺子里,回手就甩了身边的小伙计一巴掌。
小伙计抱着脑袋喊疼:“哎呀呀,东家说要去看望掌柜的呢......”
话没说完,又挨了苏掌柜一巴掌:“蠢货!哪能让东家纡尊降贵去看我等粗人!”
他这分明话中有话。
宋语然不动声色看着他们,来的路上,蒋正已经把打听到的有关苏掌柜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苏掌柜是地道的凉州人,一家老小都在凉州城,家中人口不多,生活富裕,比一般中等家庭的条件都好。
但他顶天不过一个成衣坊的掌大掌柜,工钱并不高,或者说,并不足以支付他家那般富裕的开销。
苏掌柜打骂了一通伙计们,这才微笑着上前赔罪:“不知道东家亲自来了,有失远迎,请东家原谅则个。”
真不知道么?宋语然不置可否,却也没准备就此发作他,便将茶碗放下,温和地将他望着:“听说苏掌柜也病了,如今可好了?”
苏掌柜就扶了扶脑袋:“也许是累着了罢,就是有些头疼,不过不要紧,歇息一下便能好,有劳东家牵挂了。”
“我这趟来就是慰问伤员的,苏掌柜定然是前阵子为了铺子里的事情劳心劳力,累着了罢?”
“青玉,你可有多带的抚恤金?给苏掌柜也拿一份。”
青玉哪里有多带的?但她随身总是带着姑娘的散银,以备不时之需,闻言就道:“有的。”
她背转过身,捏出了十两的散银子,递到苏掌柜的面前。
苏掌柜面色变了几变,一时拿不准东家是什么意思,便不敢接:“东家仁善,我这是老毛病了,当不得抚恤。”
他垂下眼眸,目光转了转,很快转移了话题:“东家这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宋语然也不勉强,给青玉递了个眼色,让她将银两放在苏掌柜面前。
“我今日主要就是来看望伤员,给抚恤金的,大家伙都是为了帮我维护我才受的伤,理当要感谢一下。”
苏掌柜暗道,果然如此,幸好他早有准备。
当下笑呵呵地建议:“东家怕是不认识他们的住所,小的陪您走一趟罢?”
宋语然笑看了他一眼:“不必了,不光苏掌柜身体不适,我今日走了一遭,也着实疲累了。”
“我上回听苏掌柜说,咱们成衣坊这里都是小打小闹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想来伙计们也没有受什么大伤罢?”
苏掌柜愣住了,这话确实是他说的,还是当着所有管事、掌柜的面在东家跟前说的。
“既然没什么大碍,我便不去了,有劳苏掌柜代我去抚慰一下,可好?”
虽是商量的语气,但苏掌柜硬生生地惊出了一身冷汗!今早他一听说苏语然开始挨家挨户地抚慰伤员,便觉得她是起了疑心,刚刚安排好一切,她怎么又忽然变卦,不去了?
这叫他怎么跟底下的人交代?
他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如何劝得宋语然再去走一趟哪怕露个脸也好,宋语然已站起了身,要往外走。
这可不行!他下意识地就拦在她身前,蒋正立即冷着脸将他挡住,低低问道:“苏掌柜是还有话要说?”
苏掌柜脱口而出:“东家既然来了,何不过去看他们一眼,也叫他们自心里感激东家,以后尽心尽力地办差事。”
这是什么话?难道她不去,他们就能不尽心做事了?
宋语然笑了:“所以,苏掌柜是觉得,我必然要去了。”
苏掌柜硬着头皮点了头。
“可我今日着实累着了,本来还不觉着,一听说苏掌柜脑袋疼,我就觉得我脑袋也疼,实在走不动了。”
蒋正胳膊往外撑了撑,苏掌柜身不由己地被推的后退了两步,将门口的路给让了出来。
蒋正凉凉的声音就响在他头顶:“苏掌柜,你僭越了。”
苏掌柜一惊,愣愣地抬头,对上他凌厉如刀的眼神,身子就止不住地一颤。
再去看宋语然笑意盈盈的脸,他再不敢多说一句话,立刻低了头,退到门边,讪笑告罪:“瞧我,老毛病犯了,脑子也糊涂了。”
宋语然照旧笑着:“看样子苏掌柜的老毛病来的挺凶的,既然是这样,你便赶紧回去休息罢。”
话才说完,她人已经到了铺子外头,她笑意不减:“待苏掌柜身体好了,记得来取伙计们的抚恤金,依旧有劳掌柜的跑一趟,替我好好抚慰他们,千万别寒了底下员工们的心。”
说完再不看他一眼,登上马车坐了进去,蒋正提起缰绳“驾”的一喝,辘辘走远。
苏掌柜一张脸立即阴沉下来,目中流露出阴狠,吓得左近的伙计们个个噤声,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宋语然从车厢后窗看到这一幕,面色也沉了下来,苏掌柜的背后,会是谁?
回到宋宅,远远就看见门前停着三辆木板拖车,每一辆车上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几个面生的男人正在往门内搬运,阿斗和柳子欢快地跑进跑出地帮忙。
马车渐渐靠近,宋语然早就听见了动静,掀了帘子探出头来看,见状不免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万石立在门前看着,见到他们便迎了过来,听见她问,便道:“好像是姑娘你的管事罢?拉了好些衣料来。”
那便是陈管事到了!宋语然心中一喜,立刻就跳下了马车,恰好蒋正下了马回转过来,正伸着手要接她下车。
她这一跳,结结实实地跳进了他怀里,两个人同时怔住。
旁边的人也都看得愣住。
温香软玉抱了满怀,蒋正的心神不由自主恍惚了一下,但他率先回神,尽管贪恋她依偎在怀里的感觉,但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声誉不好。
他忍着心中的不舍,将她推开扶正站好,微微弯了腰低头去看她,关切问道:“有没有摔到哪里?”他面容被满脸胡须掩着看不真切,但他目光切切,耳尖泛红。
宋语然前额撞到他坚硬挺括的胸膛,被他浓厚的气息包围,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皂荚味。
那充斥着男人独有的体味冲进她鼻腔,叫她整个儿都在发懵,晕乎乎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