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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们全家卖了也还不了这么多钱啊!
他们丝毫不怀疑宋语然能不能做的出来,这般凶悍混不吝的女人他们从未见过!
但宋语然并没有见高家少爷,她站在楼上远远看见那俩人领着个圆胖胖,面色浮肿泛着两团不正常的红晕,眯缝着一双小眼睛四处乱看,后背双手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矮小男人。
他显然还不知道实情,正幻想着马上就能得手的三千两亮闪闪的雪花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喜气洋洋。
两个闲汉不敢看他,一路只管低着头嗯嗯啊啊敷衍他,他也没有发觉到异样,这样的人……
宋语然摇了摇头,对着刘管事道:“备车,准备厚礼,我们去拜访高家老爷!”
小的不靠谱,那就找老的!
“请”来了高少爷,又要带着厚礼登门,是去吵架还是讲和?刘管事压下心中疑问,下去备礼备车。
宋语然眼看着高少爷兴冲冲跨进了酒楼,对着麻大几个吩咐:“你们去,客客气气地请他上车跟着走,若是他不配合,直接绑了!”
高少爷也能直接绑了??青玉和麻大跟了她许久,倒没觉得什么,阿斗和柳子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先前那些泼皮无赖也就算了!这高少爷好歹也是有名有望的罢……她上来也要绑??
高少爷虽不是很精明,但也不蠢,踏进春风酒楼,只见几个小二正在打扫一团糟糕的厅堂,掌柜拧着眉正在噼里啪啦飞快地打算盘清算损失,虽忙乱但有条不紊。
他举目四看,就是没见着阿四等人,心中暗道糟糕。
拔腿就要往外撤,却被一人迎面拦住:“高少爷!请留步!”
麻大笑吟吟上前:“我们东家初来凉州,一直打算要拜访府上老爷,今日高少爷在此,那就跟我们一道去罢!”
高少爷把这话在心里琢磨了一遍,只觉得格外别扭!
他自己的家用得着跟他们一道去?要拜访他老子那就去好了,找他作甚?!
只觉得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刺耳之极!正要揪住诓他来的坏了他事情的两人痛揍一顿,四下一看,哪里还有他们的人影?!
他气哼哼地甩了句:“我还有事,不去!”提脚就要往外走,被麻大一把拉住。
麻大手上使了巧劲儿,高少爷虽不觉得痛,却无法挣脱。只能被拖带着往早就备好的马车上走。
宋语然恰好从二楼下来,从他身旁施施然走过去,连眼角风都没扫他一下。
高少爷在凉州城也是叫的上名头的人物,走哪里不是万众瞩目,何时受过如此待遇?当下气急了,咬着牙发问。
“你就是春风酒楼的女东家?哼!你究竟知不知道我高家什么身份?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宋语然头也没回地进了马车坐好,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撩开了帘子,似笑非笑说了句:“高少爷请罢,带我见识见识你高家的身份。”
高少爷看着那晃荡的车帘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她、她什么意思??竟然嘲笑他?
高家虽是富商,但祖上出过一个官老爷,把家宅建在了西市,又经过多少年金银的堆砌打磨,在周边一众简单紧凑的屋宇之中称得上气派非凡。
因着有高家少爷带路,宋语然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被迎到了上房前厅。
闻讯前来的高管家见了他们一头雾水:“请问这位姑娘……?”莫不是少爷在外头惹来的桃花债?
宋语然示意麻大将高少爷看住,她自己在一旁的雕花方椅上坐下,察觉到高管家似乎误会了什么,赶紧出声打断。
“我们有事要见高老爷,请问他在家吗?”
高管家眼见情况似乎不妙,想打个哈哈敷衍,找个机会跟少爷对上了话再去禀告老爷,可话还没出口,就听这女子慢慢悠悠地开了口。
“我有的是时间,今日等不到还有明日,但我手里的东西可不一定,兴许今晚太阳落山之前就送到了官老爷跟前!”
她说着话,她身边的丫鬟就将一张纸拍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高管家打眼一瞧,了不得,“欠白银八千两”六个大字直逼入目。
心知敷衍不得,高管家立即转身去通知高老爷。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身材酷似高少爷的中年男人跨步进来,沉着脸先是狠狠瞪了被麻大抓住脱不了身的高少爷一眼,然后又打量了宋语然一番,目露不屑地在主位上坐下。
宋语然抬眼看出去,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许多护院家丁,她略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然后不卑不亢地行了个晚辈礼兀自坐下,却没说话。
“姑娘找我所为何事?”高老爷端惯了架子,头一次遇到不接招的,就有些不悦。
“晚辈贸然登门,实在是迫不得已。”
高家行事不光明磊落,她也无意攀什么交情,连表面功夫都懒的做,直接开门见山。
“贵府少爷指使人砸了我的酒楼,损失共计八千两,我是来要钱的。”
高老爷事先听了高管家的禀告,心中有数,稳坐如山。
不料高少爷闻言一蹦三尺高:“什么?八千两?!你当你那都是金银玉石么?!”
他原本只打算弄她个三千两,没想到这黑心的婆娘反要他八千两?!他一时急于指责宋语然狮子大开口乱要钱,却浑然不觉自己此番话一出,等于亲口承认他叫人砸了对方的酒楼。
高老爷无数推托诡辩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出不来,一张老脸刹那通红,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
这逆子!活该做什么亏什么!
宋语然却笑了,一张本就漂亮的脸因着真心实意的笑越发生动好看。
“高少爷言重了,春风酒楼并不是金银玉石堆砌而成,这话咱们私底下玩笑也就罢了,说出去叫旁人听见,那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高家父子俩却觉得刺眼极了,高老爷努力忍了忍才没有破口大骂,一张圆圆的脸硬生生被他拉成了长条脸。
“既然不是,那你说说,何来这么多钱?”
春风酒楼他听说过,早两年就在凉州开起来了,在西北一带春风酒楼、春风客栈开了许多家,一直本本分分开张做生意,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背后东家竟然只是个姑娘,还是个……如此……不要脸的姑娘!
他闭了闭眼,真是被气糊涂了,他何必跟个小丫头片子在这里诸多纠缠。
“想必你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有的,去把你家大人叫来,恩怨纠葛我自与他说!”
宋语然略略一笑,扶了扶头发上簪着的白色绒花,将又一张纸推在了桌面上。
“对不住了,我家现在我当家。”你也只能跟我这个不懂事的姑娘,继续掰扯恩怨纠葛。
宋语然态度爽利,既不咄咄逼人也绝不后退半步,她今日来,就是要钱的!
高老爷彻底被气着了,他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目中无人!眼界狭小!鼠目寸光!春风酒楼竟然有这么个女东家,早晚得败掉!
高管家觑着他的脸色,将那张纸拿过来给他瞧。
“上等红木桌十二张”
“上等红木条凳四十八张”
“珍品贵鱼连年汝瓷一套”
…………
“误工管事一名七日”“误工掌柜一名七日”“误工伙计厨娘……”
高老爷越往后看脸色越发铁青,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儿!
宋语然看着他脸色的变化,嘴角依旧一抹淡笑,心里却高兴极了。
“这么多银子,姑娘,你吃得下?”
高老爷深吸口气平复炸开,对着高管家使了个眼色,一早在外侯着的家丁护卫们立时就拥了进来。
这是讲理不行准备来横的了?宋语然压根儿不怕,她站起了身,慢慢踱了两步,而后直直地看向高老爷。
“高老爷稍安勿躁,高少爷指使的人其中三人已经被关进了衙门,这是他们的供词,我这趟来也只不过是要回赔偿!大家日后照旧井水不犯河水。”
“但若……那我手上的这张供词只怕也要进衙门里请官老爷过一过目了。”
“哦,想必高老爷经营许久,衙门中定然有人相帮,高少爷也未必会有什么损伤,不过……”
她略顿了顿,脸上泛起了浓浓的嘲讽:“无故雇人打砸、欺压同行,想必同为生意人的高家的名声自此不会再好听了!”
这就踩中了高家父子的痛脚,前一阵高少爷毁亲、逼死未婚妻的事已然在他们头上蒙了一层阴影,生意上多了颇多阻碍不说,连原本有意结亲的冯家都开始疏远他们了!更遑论继续结亲!
可恨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是怎么传的大街小巷人人皆知的!
这种时候若再传出他们欺压同行,说不得还要被冠上欺负弱女的名头,那明年的生意只怕……
高老爷心中有了计较,伸手挥退护院家丁,沉声说道:“这本是误会一场,犬子痛失未婚妻,才会把怒气撒在春风酒楼,并非故意针对。”
宋语然神色未动,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既是误会,衙门就不必去了,对姑娘的闺名也无益处……”
高老爷叫来高管家:“取三千两银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