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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寄完信，陈思雨又偷偷溜回家，轻轻锁上门，好奇的在玄关门缝里偷听了一下，三个女人聊得很和谐，现在是郑淑媛忆苦思甜阶段，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当年得怎么不容易，好不容易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不指望孩子大富大贵，但是希望孩子们能相亲相爱。陈丽萍和林玉萍在不停得劝解郑淑媛，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姊妹姐弟兄妹之间一定能相亲相爱。
听了个大概就知道剧情走向得陈思雨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蹑手蹑脚的回了三楼卧室，脱下棉衣棉裤，午睡嘛，也不用洗脸洗脚，直接钻进被窝，好冰凉的感觉，赶紧裹紧被子，随着内脏带动身体的颤抖，很快体温就均衡了被窝的温度。
有点小怀念陪都的玻璃暖水瓶了，算起来那个瓶子还是叶利勤送的，据说是他跟赵茜跑去赵建国医务室顺的装针药的瓶子，瓶口是软塑料弹性封装，不漏水，所以加入热水可以扔被窝里不怕漏，滚到脚边还能暖暖脚，可惜这次收拾行李带不了那么多，就留在陪都了，希望父亲能用吧。
楼下，老太太完成了忆苦思甜的长篇大论，虽然知道林玉萍跟陈浦西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哪有能怎么样呢，母子没有隔夜仇啊，难不成真不让陈浦西回来过年，既然林玉萍道尽了不是，老太太顺着台阶平稳的下来了。
“玉萍，好了，这样，我去割点肉，丽萍在家和面，今晚我们包饺子吃，你去叫上浦西，小剑锋，顺带通知一下丽雅，大姐都回来一天了，在忙今晚都把工作放下，既给丽萍接风，我们也该一起吃个团年饭了。”郑淑媛开始安排起来工作。
“好的，我现在就去浦西单位通知他，然后去剑锋外婆家接剑锋，顺路就通知丽雅了。”林玉萍见老太太松了口，自己也完成了任务，所以很爽快的答应了。
“要不妈，我去买肉吧，好久没去菜市场了，我想逛逛。”陈丽萍提出自己去买肉，主要是不想老太太花钱。
“想逛以后有的是时间逛，这快下午了，卖的好的都收摊了，你就别去了，我熟门熟路熟悉价格，很快就回来，你在家把面和了，我们就不剁肉了，我知道一个郑屠夫，跟我一个家门的，买他的猪肉，让他帮忙剁成肉馅他不另加钱的。”
老太太说的在理，陈丽萍也就只好照办，“那玉萍，我就不送你了，我去和面，晚上一起吃饺子。”
“好的，大姐，我跟妈一起出去。”林玉萍说完，扶着老太太去门边换鞋。
陈丽萍则起身进厨房，穿上老太太的围裙，找出器皿和面粉，开始一个浩大的工程。
“今天是我锁的门吗？”老太太在门口，感觉门锁的跟自己平时不太一样，没锁到位。
“不是，我跟大姐后面进来，大姐锁的门。”林玉萍解释道。
“我说呢，丽萍这丫头一年多没回来，你看这门锁的，插销刚带上，回头我得给她和思雨说一下，锁门插销一定要进到底，然后再关锁扣，这样才牢实。”
“大姐也就是顺手的事情，没在意，说了她就记住了。”林玉萍是想到以后陈剑锋大了读书什么的，少不了要麻烦老太太，而且老太太的大房子也不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还等着老太太回心转意，所以为了缓和老太太跟老公的关系，现在什么话都顺着老太太说。
“恩，你去浦西单位的时候，记得让浦西问问，八零年，那个猴子邮票，现在多少钱一张，他那个爱存不存银行门口不就是那个邮票交易点吗。”郑老太太一边换鞋，一边给林玉萍说，显得漫不经心。
“这事儿重要吗？”林玉萍对邮票的事情是不关心的，一直都不明白银行门口为什么一直有那么多闲散人员在那里抱着邮本换来换去的。
“小雨在陪都那边有集邮的习惯，帮她问问，你说这个重要不重要。”郑老太太反问林玉萍。
说心里话，林玉萍认为是不重要的，但是想到老太太才看见大外孙女，肯定内心稀罕的不得了，现在属于捧在手里怕吓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阶段，所以嘴上还是说：“那肯定重要了，我让浦西放下工作先问问这个事情，他当舅舅的肯定得关心外甥女是不是，思雨这孩子看上去就惹人疼，现在她爸爸这个情况，舅舅就得担起半个爸爸得责任。”
“恩，你这话我爱听，当初浦西娶你啊，我就觉得他有眼光，你毕竟是大城市的姑娘，看问题高度就不一样，不是那些农村没见识的姑娘能比的。所以以后你要替我看着浦西，别让他思想开小差。”
“妈，你别这么夸我，我哪有那么好，浦西这么大人了，他有主见的，我是跟他共同进步。生活上还是他帮我多一些。”
婆媳两人出了门，分道扬镳，南辕北辙，一个往东走，去通知陈浦西，一个往西走，去买肉剁馅包饺子。
陈浦西正坐在爱存不存银行柜台里，一个一个的接客，过年了，取钱的人多，在魔都，钱还是很有用的，虽然这里也需要粮票，茶叶票，油票，糖票，自行车票。。。。。。，现在银行没有取号排号一说，老百姓凭着最朴素的先来后到原则排着队，轮流办业务。
熟练的看存折，看身份证，看取款单，填错了，大小写不对什么的就退回去，让他们重填，填对了的，让他们签字，核对四位数密码，打印存单，数钱，下一位。
不断重复同一种工作，陈浦西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做事情好像已经托管给第三方，完全不用自己的大脑介入，你看这个账户，林玉萍，跟我老婆的名字不能说完全相同，只能说一模一样，存款只有几百块，取一块钱，陈浦西觉得洪荒之力有点控制不住了，大过年的这么忙，跑柜台取一块钱，这不是拿自己寻开心吗，正想发作，抬头一看，是自己亲生的老婆。
低头看了一下存折和身份证，确认一下，是的，孩子他亲妈。洪荒之力散去。“你怎么来了？”
陈浦西抬头问，然后熟练的打单子，让林玉萍签字。
“你不忙吗，我为了跟你说话，还得取一块钱，老太太那边搞定了，你姐确实带孩子回来了，让我们今晚回去吃饺子，还让通知丽雅，我去接剑锋，然后顺路通知丽雅，你下班直接过去。”
“好，你跟丽雅说好啊，房子的事情不能松口，我们要站在一条战线上，其他都好说。”陈浦西放慢了办理的速度，假装给林玉萍指点，然后小声跟林玉萍说。
“恩，还有吗，你外甥女在集邮，你老妈让你帮忙问问，八零年猴子邮票多少钱，我刚在门口问了一下，一百的，一百二的，都有人收，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没人卖，老太太不会真想大过年的给外孙女买邮票吧，一会儿你下班也问问。”
“好，知道了，签字吧，我给你取钱。”陈浦西从柜台拿了一块递给林玉萍，然后在存折上划出一块钱。
陈浦西感觉自己跟老婆就是那种在旧社会为了全人类的幸福，不得不靠接头对暗号过日子的同志，所以在林玉萍离开的时候，还很代入剧情的说了一句：“你小心一点。”
“知道了。”林玉萍回了一句，揣上崭新的一元钱和破旧的存折，离开了爱存不存银行。
银行虽然忙，但是柜台还是有人换班的，这里是两个小时一换，轮到陈浦西换班了，一看时间，下次换班已经轮不到自己了，跟组长打了个招呼，回换衣间换衣服，可以提前下班了。
出的门来，碰上相熟的老黄，老黄外貌普通，面容毒瘤，形象鲜明，不落俗套，他没白瞎这个姓，是这一片资历最老的黄牛，江湖贺号剑九黄，哦不对，黄牛黄。
“老黄，今天生意怎么样啊，淘换到好东西没有。”
“哟，小陈啊，今天又提早下班啊，我你还不知道嘛，就是混口饭吃，这快过年了，过来淘换东西的都是一些人精儿，挣钱不容易，我今天虽有过了几次手，但是没有大单，吃肉喝酒是不行了，最多吃点泡饭。”
“老黄，跟你打听个事儿，不打扰你做业务吧。”
“小陈，客气了，老哥我遇到要急着取钱，经常找你开绿灯，你有事儿就直接说，别说现在没业务，就是天大的业务，也得等你把事情办完了来。”
“我外甥女从陪都来，老太太喜欢她，听说她在学集邮，想买一张八零年猴子邮票，现在这邮票卖多少钱？”
“啊？你外甥女多大啊？”老黄捣腾过几次猴票，但是这个理由来找猴票的，是第一次，很新奇。
“九岁多，快十岁了。我前两天言语上得罪了老太太，不知道怎么收藏，媳妇今天去探了口风，好像老太太在关心这个事儿，晚上去老太太加吃饭，我寻思是不挣个表现。”
“哎呀，我的陈大爷，一个毛丫头和老太太那里懂这个啊，我跟你说，这里一百块一张，是个人就喊着收，根本收不到这个邮票，刚才一个风骚娘们就来问过我这个邮票，我说一百二十收，人家都不搭理我，我这里这个邮票是一张都没有，这个邮票估计还得涨，我估计就这两年吧，涨到两百一张问题不大，你说一个初学集邮的小丫头，不知道那里听一嘴，然后跟老太太一提，老太太也不懂，估摸邮票也就八分一毛的，你这么上心费劲干嘛，不值当。”
“什么，两百？我那里有几张兔子邮票，二十你收吗？”
“数钱你在行，邮票你就别掺和了，不是一回事儿，生肖票只有猴子值钱，其他的没人要，最多就是邮票换邮票。我跟你说，你看，那边文具店，你去给你外甥女买个精美的集邮本，魔都的集邮本她在陪都估计见都没见过，你看我这个。”
说着老黄掏出自己随身背包，拉开拉链，取出一本厚重的集邮本，别说，包装古朴厚重，看上去很有历史感。
“一般人儿我不给他看。”老黄小声跟陈浦西说着，慢慢翻开他的集邮本，里面是活页，塑料格子，一张张的各类邮票整齐的排列其中，看得出来，是经过老黄精细整理的。
“这本子多少钱？”陈浦西明白了老黄的意思。
“本子不贵，我这个本子买成一块钱，文具店比这个精美的多的是，我就买的一个普通的。”
“老黄，还是你靠谱，我家那个败家媳妇办事太不着调了。”陈浦西想着一块钱跟一百多，觉得自家媳妇就是一头猪。
“诶，你外甥女初学集邮别弄那么贵的，就是简单的普通的邮票先弄着玩，以后带来我教教她，学着怎么淘换邮票，慢慢的来，别想着一步登天，一来就猴子邮票，孙猴子来了也搞不到这个邮票啊。”
“好的，受教了，我去给外甥女买集邮本去，你忙。”
“不忙，你慢走。”老黄奉上和蔼的笑容。
陈浦西登上自行车，直奔文具店不表。
林玉萍交代了陈浦西，有急匆匆的奔向陈丽雅家，感觉自己这辈子就是欠了他们陈家的。
“丽雅在家吗？”到了陈丽雅家，陈丽雅家跟自己家差不多，都是一进一卧的老房子，但是陈丽雅现在没孩子，跟他老公住起来舒服啊，不像自己家，有了孩子后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东西，家里放都放不下，放下了落脚的地儿都没有，要上班还得把孩子放自己父母那里，弄得现在父母也感觉房子不够用了。
“在呢，哦，她嫂子啊！快进来坐。”开门是个斯文的瘦高眼镜男，一看就是文化人，镜片不是一星半点的厚。
“小钟啊，今天没上班？”林玉萍应声进屋，熟练的换了客用棉拖鞋。
“要过年了嘛，单位冷清了，我把工作带回来做了。”
“嫂子来了，今天老太太怎么说啊？”小钟刚解释完，一个女声传来，看得出来，配合很默契。
“老太太还能说什么，母子能有隔夜仇？叫大伙儿晚上去家里吃饺子，我出门的时候，老太太正出门买肉剁馅呢。”林玉萍得意的说。
“还是嫂子有办法，能说服我妈那个倔脾气。”陈丽雅穿着冬天的睡衣，一看就是睡醒没多久，出来热情的挽着林玉萍的手。
“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容易困，怎么都睡不够？”林玉萍看了看陈丽雅的状态，有经验的打趣道。
“你怎么知道？这都能看出来？”陈丽雅心想我有这么明显吗？
“最近食欲怎么样，胖了没有？”林玉萍接着问。
“食欲还行，体重没增加，早上我才量过。”
见小钟在客厅办公桌上做事情，林玉萍拉着陈丽雅进了里屋。
小钟在外面老实的码字写稿子，完全没有理会两个女人的事情。
“不会吧。”
“我不记得了。”
“可能吗？”
听见老婆在里面一惊一乍的，小钟实在写不下去了，放下笔，“老婆，要不我们换衣服去岳母家吧，说不定还能帮下忙，你看有什么年货可以带去岳母家的。”
“好了，知道了，我换衣服，嫂子帮我看着呢，你先忙你的，我这边忙好了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