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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江中某艘巨大的船只水中前行,远处水鸟飞向天际,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打破江面波光粼粼的平静。
一青年背手而立在甲板上,蓄着短的胡须,远眺前方。眸光平静,手中捏着茜红色的喜帖。
“父王,父王——”一虎头虎脑的小肉丁脆生生的喊,一边喊一边欢脱的跑来,身后的侍从端着一副老妈子脸担忧的跟着。
“慢一些。”男子侧首,眼神温柔慈爱的看着小小的一团跑到自己跟前。嬉笑着抱着他的腿,霍然抬头,机灵的小模样招人疼。
“抱抱,举高高。”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撒娇的张开小胳膊,让人如何也拒绝不了。
“父王,还有几日才能到宏国?儿臣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李小余和顾琰羲了。”孩子的记忆力都出奇的好,他不过给他讲了两次顾琰羲,他便记住了。
“是啊,快了。你知道顾琰羲?”调整抱起来的姿势,故作诧异的问道。
“儿臣知道,那是堂姐的心上人。”小肉丁骄傲的仰着小脑袋,急切的回道。
“对。”
“父王这是什么?”看见父王手中的红色本本,真漂亮。
“这个啊!是喜帖。”
歪着小脑袋,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嘟着小嘴:“喜帖是什么?”
“你行臻堂哥要娶妇了,所以给我们寄了喜帖。”
“哎——”小小的人儿欣喜的揽着父王的脖颈偷着乐,他知道呦。
娶妇就是长大了——父王说;
娶妇就是要添小娃娃了——小林子说;
娶妇就是比过年还要热闹——卓桉说。
“父王,那儿臣什么时候也可娶妇?”四岁的孩童哪知娶妇的真正意义,童言童语最是惹人发笑。
被孩童天真烂漫的想法逗乐了,忍住笑意说:“璟儿也要娶妇?”
“要!”父子二人的对话惹得身后随行的小林子弯了眉眼,终于回来了。阔别故土多年,殿下如今身边有了小殿下,可惜许姑娘难产亡故,否则,多么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
“殿下,顾大人来了。”
天,越发炎热,不过这书房还好。许是园中竹林茂密的原由,又或许今日有风。然再凉爽,也是阳春时节,身上衣衫越加单薄。垂荡的轻纱帘后,有婀娜纤细的身影立于窗前,发髻高挽,楚腰蛴领。回首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犹如天边皎月,不可亵渎。
桦绱斜倚窗边一角,望着园中竹林在阳光下斑驳的景致,独自出神。身后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微臣收到淮王世子的喜帖,之前曾在淮王封地任过三个月的职,特来请假前去赴宴。”任期太过短暂,也未提及,当初上任匆忙,只为离开长安,被临时安了个地儿补缺。
“嗯,那齐大人交接一下手头工作给赵大人吧。”不过之前就是袁州别驾赵世文负责诸事,管理起来应该称手的很。
门外侍奉的小厮垂头兜手静立,小心翼翼的斜眼瞅着屋内二人。这俩人不知跟谁说话,各立一方,全程无半点交流互动,要不是屋内再无旁人,他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不过,怎么觉得气氛。。。这么尴尬?
最怕冷场,比如——现在。屋内静的仿佛针落地你都能听到声音。
桦绱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唇,出言说道:“那夜,本宫失态了,还望齐大人莫要放在心上。”醉酒之事,颇为尴尬。虽她为君,他为臣,但总归是失了礼数。桦绱皱眉紧闭了下眼眸,面上有些难为情,好在背对身,旁人也瞧不见。
“微臣,不知殿下指的哪件事?”眼睑抬起,漆黑长眸紧盯着前方背立的纤瘦身影,面无表情的问道。
桦绱本就耳力不佳,险些以为听岔了。什,什么?一般不是该说知晓,请殿下放心,臣早已忘却云云。他这是何意?桦绱有些生气往前走了几步,不过瞧他一脸无比正经的问出这句话,到让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殿下,是指得的捧着微臣得脸夸眉眼好看这件事;还是抱着微臣留下来陪您这件事;亦或是公主不胜酒力,臣背您回院落?”好听的嗓音如涓涓流水不断地说着,可是,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能入耳吗?还倾侧了下俊颜,疑问的表情,恍若真的不解一般。
这要是旁人听了,还不得误解了去,抱!陪?他也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全然没有一丝顾忌。
恰巧连翘沏好茶,端着托盘前来,听到这些孟浪的词,一下子风中凌乱了。心底疾呼,她家殿下的清誉啊!
桦绱被噎的无话,经他提醒,乍然脑中显现几个零星画面,那有些暧昧的氛围即使当时她伤痛不已,可终究孟浪了。桦绱定在当场,反驳的话卡在喉咙,张了张樱唇终究没再说出一句。脸颊爆红,眼神飘忽,眼睑眨动,引得弯翘浓密的羽睫轻颤,多年不曾遇到这般无措窘态的状况了。可是话说回来,他说就说,走过来是几个意思?
“你!停。”桦绱倒退一步,忍不住伸手指着他,也不知指的是话还是脚步。
三米远的距离停步,俊颜端着一副十分大度不计较的模样,幽幽说道:“都是小事,微臣并不在意。只不过殿下抱着臣喊别人的名字,微臣不知是回好,还是不回得好?”
她倒是瞧出来了,这人这张嘴忒不一般了。
第一次见面便十分失礼,没给她留个好印象。大庭广众之下,与她同乘一骑,大道飞驰,全然不顾她的名节。偏偏能扯出人命关天、不得已而为之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你堵得说不出他一句不是来。
第二次,她玉佩未寻回,那是御赐、贴身之物,她是女子,被陌生男子盗走,如何不心底膈应。她不过是请他帮找找,不想这人暗喻她插队走后门,骂了她都不带脏字的!人家秉公执法,你能说什么?
这一次倒好,直接理亏将把柄送人手中。依他这脾性这事岂能轻易翻篇,真不知长得挺英俊门面的一张脸,嘴怎就这么不讨喜。真是疯了,那晚她都干了什么?好端端招惹了这么个人,跟他牵扯不清了。
桦绱猛然觉得空气稀薄,屋中烦闷得很,一股热气铺面而来。不必照镜子,也知脸上定是绯红一片,狼狈难堪。这人,真是不会说话得很。
“臣还有一事”拱手作揖,身子都未弯下去分毫,这恭敬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