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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打的人也是要休息的,这群狱卒轮班站岗,入夜守职侍卫自然比白日少些、散漫些。第五日了,就是吃人的厉鬼也累了,收起爪牙,餍足的睡去。几个狱卒地牢口吃着下酒菜,饮着小酒,相互啐骂闲聊:
“哎——,你说咱这几日加班加点的,何事能完事?”
“谁知道的,太子不发话,陛下又不下圣旨,拖着呗。”听说龙体不豫,不知真假。
“完事?等到死绝可不就完事了。再说,这几日,哥几个也寻着味。睡了几个丫鬟,想不到大户人家的就是下人,也比别处的有滋味。”那白嫩嫩的身子比窑姐诱人多了。
“啐,哎——”一双贼眉鼠眼浑浊不堪,低声说道:“那处关的可都是主子,你们敢不敢。”猥琐的跟对面三个狱卒递了个眼色,满嘴说着淫秽之语。
“别惹事了,都有外亲,不是前日几家还递了银子打发来看了。”一旁有个身量瘦小的,不愿惹事。再者家中婆娘管得严,他也不大好女色这口,不如收银子好。这几日,他们可都发了笔横财。
“切,你怕不是不行吧!别理他,是爷们跟着我走,我老史这辈子还没睡过帝师的孙女,今儿别说受罚,死也值了。”
桦绱手握太子令牌,一路畅通到了刑部地牢。可是越往里走,便听到有女人尖叫声,男人咒骂声传来,夜中尤为凄厉。
四个狱卒被制服在地,其中有一人眼睛扎了支簪子汩汩流着血,衣冠不整。而不远旁躺着上衫半退的女子,面上痛苦,眼睛睁得老大,腹中被一类似匕首的刑具捅了不知多少下。可惜,她们只晚了一步。
桦绱走上前,解开系带将披风盖在这女子的身上。这是顾家大郎的媳妇,听说入狱那日吓疯了,这群畜生!眼中像是染红了血,桦绱疾走到罗廷旭身前,一把抽出他腰间的佩刀。
刀在左臂划了一道,手下的狠了,血没一会涌了出来,湿透了锦袖:“今日。定要带。她们离开。所以,他们。必须得死!”桦绱说的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恨意,却极清晰的传达。
刺杀皇族,罪不可赦,她只能想到这么个理由。
飞溅的污血,沾染了她的素袍。双手抖着握紧这柄刀,刀尖滴着血,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无人动手,那她便动手,她先迈出这一步。她在逼罗廷旭,可是她别无它法。
这便是开始,罗廷旭眼中有动摇。一闭眼,咬牙接过桦绱递过的刀柄,侍卫得令,将前方欲逃跑的狱卒当胸劈倒。地牢入口被他们封锁,里面的狱卒二三十人,一个不留,也算为忘死的生灵报了仇。
劫狱这种事,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好。狱卒砍伤了她,她把他们杀了也变得合情合理了。借此将父王与刑部私自用刑一事传出去,事情闹得越大,才有救她们的把握。
地牢深处,一间漆黑阴暗的牢房,比着墙蜷缩着的两个娇小的身影,桦绱一身血污走近角落,一个与她一般年纪,一个不过是黄口稚童。
“笙歌,没事了,再也没人可以欺负你们了。”
想将所有人救出去,是不可能的。施家当家主母虽面上憔悴,发髻凌乱,却高声说道:“殿下不必愧疚,这份恩情老身心领了。能活一个是一个,顾丫头走吧!”
桦绱不敢回头,不敢看那些人的眼睛。有人哆嗦着想出声向她求救,施夫人的一句话才忍下。
门口分道,六公主让桦绱带人先走,她会命人将顾家媳妇大殓安葬。烟萝哭的凄厉,只喊娘亲,罗廷旭扛起强行出门。
太极宫甘露殿
“陛下,长乐公主带着太子殿下的令牌到刑部地牢劫狱了,杀了当值狱卒,把顾家俩嫡女带走了。”书房中央,刑部尚书廖忠显弓身回话。
太子坐在殿中拧眉听着,桦绱拿了他的令牌?
刚刚廖大人形色匆匆的进宫求见太子,偏偏太子在陛下殿中,等了一会未见出来,便打发小太监递个话,不想被陛下瞅见了,让薛公公将人带进去。
“知道了。”明皇背着烛光说道,面上瞧不出喜怒,太医跪身榻前诊脉。
一旁垂手立着的薛立仁倒是听出陛下言语中的厌烦,不予继续听下去。可是廖大人好像没看出来,还在继续说着国法朝纲,越说,明皇的眉头越加皱在一起,脸上已起怒意,吓得太医头垂得更低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朕下旨,将公主也拖出去斩了!你们才满意!”将手中的一卷书甩了出去,把书房的人惊得脸色大变。
“臣该死,臣不敢。”一瞬黑红的脸色变得蜡黄,廖大人扑通一声跪下身,颤声说道。
灼灼烛光大殿中摇摆跳跃,宛如帝心,难以揣测。
东宫门口
“来人将这两个”眼神望着抱在一起的小丫头,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一身脏污,哪还有世家嫡女的矜贵模样,想必这几日经受了太多。太子妃眼神躲闪了下,不去看,狠下心说:“送回刑部,将公主关起来。”
“母妃,将她们送回去,她们活不了的。”桦绱哭着跪在太子妃面前祈求,声音依然难听,只有气音。
“留下她们!你就活不了了!你父王不会放过你的,你怎么敢呀,余儿。”怎么敢盗取令牌,假传令旨;你怎么敢,劫狱?若是你皇爷爷知晓。。。她不敢想下去。
“母妃,您知道她们在狱中经历了什么?是怎么活过来的。您知道刚刚女儿看到什么?顾家大难,您怎么能让我置身事外。父王”‘不伦’二字她终忍下没说出口,一眨不眨的盯着母妃,眼泪盈目:“您让我当没瞧见,让我忘记!母妃,您怎么能如此寡情,您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我这都是为了谁。”太子妃悲切的说道,这些事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
“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和桢儿,可您又护得了谁?如此懦弱!到头来您谁也保不了。”邢嬷嬷在她刚醒过来的那会,跪在她的床前求她体谅母妃心中的苦,她才知晓,桢儿中毒了。毒是娘胎里带着的,治不了。敢在东宫嫡长孙的身上下毒,有几个人能,又有几个人敢?她从前不知,可自从去冷宫那日,她瞬间猜到是谁有这份歹毒,成就那份野心。
“啪——”桦绱头一偏,望着前方汉白玉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