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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下的时候夜幕已至,‘砰砰砰’几声巨响,夜空中绽开绚丽的烟花,为喧闹的夜市拉开序幕。
八皇子率先跳下马车,让卓桉命人去寻七哥与公子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转身抬手扶着桦绱下马,小林子上前去扶辛家姑娘。巧的是桦绱与辛妍月同时穿了鹅黄色的长裙襦衫,桦绱低头看了自己的衫裙又瞧了瞧她的,二人相视一笑,便抬头继续看烟火了。
妍月头上梳着朝云近香髻,发髻自然又不刻意,她长得清秀恬淡,五官小巧,眉细唇淡,并没有像时下女子贴满花钿,只是额间画上小小鹅黄,精巧细致;再加上淡淡的胭脂,唇轻点,眉淡化,更添娇美。双耳带着金镶绿翡耳坠,脖颈上亦是同款项链,做工考究,样式新颖别致。发饰,妆容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多一处嫌乱,少一处寡淡,妆容淡雅脱俗。
桦绱因刚才小太监装扮,只扎了个朝天鬓,并无首饰装点,妆容亦清简,倒也简单。此时她哪顾得计较这些,尽情玩乐才是正经。
桦绱欢快的像只小喜鹊,张着樱唇,满目惊喜。眸中倒映着烟火的彩光,宛如流光溢彩的珍宝。她的欢快与喜悦是掩也掩不住的,情绪感染了他们一行人,无不都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夜市人声鼎沸,掎裳连袂。远处楼宇连甍接栋,彩旗招展。数不尽的花灯,各式造型,一片灯光璀璨,锦绣交辉的浩瀚场面,将夜市照的犹如白昼,却比白日多了份浪漫与心动。
路边随处寻一家酒舍瞧去,门口客人纷至沓来、络绎不绝。想想也是,没有镂月裁云般的精湛厨艺,怎么去收买那群刁钻的‘饕客’,又怎么能在宏国最繁华的都城主街站住脚跟呐。透过楼上的木窗看某一间酒席觥筹交错,热闹不已。灯火、人群、小摊、楼阁、欢声笑语汇成了闻名遐迩的长安夜市!
万国来朝的长安受世人憧憬,人潮中来自各个王朝民族的商人、使者、学者等等,汇聚长安。各异族友人着民族特色华服,也有外族穿宏国服饰或大宏子民穿外族服饰者;尽情言说民族语言,并无人侧目诧异,长安向世人展现着她的开明与包容。
桦绱此时的兴奋心境溢于言表,瞧着什么都新奇,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瞧一瞧,看一看,不买也欢迎,客官来,看一看,这镯子成色多润。。。”
“炸春卷唻,炸春卷唻,熟喽。。。”
街道两旁、道路中间摆满货摊,摊主的特色叫卖声也是趣味横生。
“炸春卷,炸春卷。”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勾引着味蕾,桦绱兴奋地喊道。
八皇子指使小林子付银两,队还没排完,可公主殿下就有了‘新欢’。
“花灯,我要花灯,我要那个白兔的,不对那个莲花的。”那双漂亮精致的瑞凤眼此时亮的比那排花灯都耀目。
“妍月,妍月,快,你也选一个。”转身向身后跟的有些吃力的辛姑娘招手。
李乾成追在桦绱后面,疲惫的朝侍卫摆了摆手,命人去付银两,虚掐着腰,盯着桦绱脑袋上的小揪揪暗想,他平日怎么就没瞧出这小丫头有这么好的体力,跑的忒快了。
“哎?‘花露阁’?香囊!”桦绱吹着刚出锅热烫的春卷,一口下去,青菜肉馅,外焦里嫩,酥脆鲜美,满足的感叹了声,一转头便瞧见了新目标。
“对,就是这家。”妍月平日也时常光顾,就今日她身上佩戴的香囊,里面的花料就是在这家配置的。
“走,瞧瞧去。”半个时辰后,桦绱在‘百香争魁,各有千秋’的诱惑下万般纠结的选了三大盒的各种香料粉与各式绣工香囊带,心满意足的走出‘花露阁’。此时喜笑颜开的还有身后的店家掌柜和小二,撇下一屋子的客官恭敬的出门挥别相送财大气粗的主儿。
李乾成命人先将香料送回马车,合起来的香味实在太浓郁。朱雀街逛了不到四百米,他们现下绝对称得上满载而归,身后的侍卫仆从就没有一个是空手的,李乾成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拿着糖人,喊住依然兴致勃勃的桦绱:“李小余,逛了一会子了,先歇歇脚,去用膳吧。”卓桉命侍卫打听回来说,七皇子与江公子一行去了长安城边的曲江坐船夜游去了。小世子李行臻与顾公子颜公子去了‘墨宝楼’斗诗习字去了。
“五彩水果糖,李乾成我要水果糖。”兴致哪能说停就停,女孩子逛街,就没听说过还有半路喊停的。
“叫叔!”八皇子忍不住吼道,转身没好气的对小林子说:“去给她买两包。”桦绱现在可顾不得与他打嘴仗,她要慢慢逛,努力做到不轻易遗漏每一个摊位。
“李小余,用完膳再逛也不迟。”李乾成跟在桦绱身边亦步亦趋与她商量着,毕竟长安的夜市实在太大了,举不胜举。
长安城南北大街十一条,东西十四条,纵贯南北,横连东西。只这朱雀大街一条街宽就一百五十米,长有五千多米!就是单从北至南走上遍,亦是够累的,更别提还有东市和西市。其他相邻几条大街虽比不得朱雀街,却也货摊相互衔接不曾断开,货物琳琅满目,人潮不断。且道路两旁店面众多,想一晚将长安夜市逛完,那是绝不可能的,就像公鸡下蛋、母鸡打鸣——异想天开;能将朱雀街逛个千米已十分不易。
“知道了。”桦绱从纸包里拾起一块绿色的果糖,含到口中,嗯——真甜,幸福的眯起双眸,就像两枚弯弯的月牙。突然瞧着不远处两个孩童带着美猴王的面具,摆着猴子俏皮的姿势,好不逗乐。
桦绱一早便发现人群中有不少行人带着各式面具,犹以傩戏面具为多。而他们斜前方的摊子上挂满面具,样式丰富,颜色形态,不尽相同;做工细致不显丝毫粗糙,浓墨重彩描画生动。
桦绱拉着妍月走到摊前,好奇地细看,寻找心仪的面具,选择困难之时,仰头一瞧,一眼便瞧中昆仑奴的面具,接过摊主递过来的面具,举到李乾成面前说:“我要这个。”
八皇子佯装生气,皱着眉无视桦绱黑亮的眼眸透出的希冀,沉声说道:“不是说不逛了吗?”
“买完这个咱们就走。”小姑娘的可爱纯真不必刻意伪装,一颦一笑都透着娇憨。
“这么难看,买了干嘛。”李乾成嘴上抱怨着,手一摆,命小林子付银两。
“妍月,你要吗?”桦绱转头问辛家姑娘。
李乾成立刻说道:“直接卖两个吧。”早卖完早了事。
“谢殿下。”妍月轻声说道,脸上扬着甜笑。
桦绱接过面具直接戴在头上,转头看向李乾成,瞧着他皱脸:“哈哈。”娇笑个不停。
终于告一段落,八皇子怕她反悔,急忙催促道:“走吧。”又不放心,人实在太多了。天气不冷不热,当下正是出游的好节气,在桦绱身后念叨:“李小余跟紧了,别乱跑。”
桦绱本就意犹未尽,下次出来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心中惆怅,不耐烦地回他:“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快赶上奶娘了。”
“。。。”八皇子被噎得无话,小林子与卓桉跟在身后憋着笑。
前行了一段,依然人山人海。路过卖折扇的摊位,一位棕色长衫的青年对着友人大声说道:“快快快,看什么折扇,没听说吗?前面‘清歌曼舞’与‘楼中歌’要斗舞呐。”‘清歌曼舞’是歌舞坊,‘楼中歌’是以品茶、听歌、观舞、赏奏乐器为主的舞乐雅阁。
“斗舞?那自是‘清歌曼舞’略胜一筹。”毕竟当家舞姬师师姑娘的舞姿聘婷袅娜,飘逸曼妙,又加上容貌清丽脱俗,实在是世间少有。
“不然,‘楼中歌’此次主舞的可是位西域美人!”棕色长衫的青年一脸不赞同,否定他的定论。
“西域!不早说,在哪?”他这辈子也就去年在镜州最具盛名的舞坊‘月下翩跹’见识过那来自西域的美人,袅袅轻纱,舞姿曼妙。一张带着异域风情的脸蛋就像九天仙女下凡也不为过,五官精致令人叹为观止。肤白胜雪,一双深邃的眼眸,勾人魂魄,眸光流转,媚态横生。薄纱裹着纤细的腰肢,是致命的诱惑,却不见丝毫风尘。
“哎——瞧你猴急的。”青年在他身后急喊道,顿时四周男子纷纷调转方向向‘楼中歌’那方疾步。人太多,跑是跑不起来的,道路一时拥挤不堪。
一位带着妻子买首饰的年轻瘦小男子,在短短的半盏茶功夫里,硬生生拿出要将脑袋扭断的架势,朝着‘楼中歌’的方向不知回看了多少眼,一旁人高马大十分壮硕的新妇人终于忍无可忍,伸出两指在男子腰间用力一掐,“啊——!”哀嚎顿起,却被四周喧闹声淹没。
他们前面目睹全过程的摊主,忍不住皱起脸,想象着那销魂的一拧,悄默声的摸了下腰间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