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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跟两个孙女见面,心情激动,看着两个孩子似乎长高了,脸上也有肉了,瞧着比在家里时过得还好。
李氏心里百感交集,无边的愧疚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说到底,还是她不会教儿子。
老二不知道管束儿子,只知道一味纵容,结果怎么样?惯子如杀子啊!十一到底是把命扔在了牢里。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老二偏听偏信张氏那个婆娘的话,害得两个女儿有家不能回,逃命似的离开了那个家,心里就有了几分恨意!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掉了,根本就是家破人亡啊!
李氏老泪纵横,心中百感交集。
杜玉娘连忙走过去,安慰李氏道:“祖母,您快别哭了,瞧把我小枝姐吓的。这小碗儿也掉金豆豆了,一会儿让别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李氏这才止住了眼泪,叹气道:“是祖母不好,惹你们伤心了。”
都说歹竹出好笋,杜家二房正是这样。
杜河浦没有主心骨,耳根子软,做啥事都容易受人影响。张氏呢,坏得冒泡,自私自利,重男轻女!
杜安兴更就不用说了!
自己一身毛病,赌钱,玩女人,关键用的还都是别人挣来的钱!他狼子野心,几次三番对家里人下手,简直比畜生还不如。
但是杜小枝这小姐俩,却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懂事,知道心疼人,勤快,也很坚强,知道感恩。
跟杜河浦,张氏这对夫妻比起来,这两个孩子就像是捡来的似的!跟杜安兴一比,就更是品质优秀了。
“祖母,明明是我们不好,让您惦记了。”
杜小碗抽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习惯跟在姐姐后面,听姐姐的,因为在那个家里,也只有姐姐一个人对她好!
“都好,都好。”杜玉娘一边安抚李氏,一边安抚杜小碗,“祖母,小枝姐,咱们坐下说话行吗?”
“对对,祖母,您先坐下。”杜小枝扶着李氏坐到椅子上,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杜玉娘给李氏倒了一杯茶,想了想,用胳膊碰了碰杜小碗,让她把这茶水给李氏送过去。
杜小碗懵懂无知,杜玉娘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祖母,您喝口茶水。”
李氏笑眯眯接了过来,“我们小碗也懂事了,是大姑娘了。”
站在她身边的杜小枝,却将方才杜玉娘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
她和小碗久不在祖母身边,也谈不上什么尽孝。像端茶倒水这种事情,更是摸都摸不到边!
玉娘刚才这么做,分明就是在给她们机会尽孝。
杜小枝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以前娘总说玉娘不好,说祖母偏心,可是现在她明白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疼爱旁人。
“小枝姐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杜玉娘道:“今年过年,你们早点回去吧!最好是能跟我们一起回去。”
杜小枝和杜小碗脸上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回去过年?回哪里?
李氏像是看出了她们的心结似的,忙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有些心疼地道:“当然是回杜家了!傻孩子,咱们都回老宅过年,那是祖母的家,也是你们的家啊!”
杜小枝的眼泪没忍住,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杜小碗也小声哭了起来。
她们以为,自己没家了,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了。
“祖母,我们还能回去吗?”
“傻孩子,你们当然能回去!你们是杜家的孩子,这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的。”
杜小枝心里有很多疑问,更多的则是愧疚。
分家前后的事,她都知道。
她爹娘的做法,她不认同,她那个同胞大哥,根本就是包藏祸心!她不小了,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可是她能怎么办?谁会听她的?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带好小碗,告诉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即便杜小枝知道,二房的错误不应该由她和小碗来承担,但是她心里还忍不住去想,也许他们会迁怒呢!会怪她们呢!
当初冒雨跑到镇上去,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出路了。
现在想想,真的是她太狭隘了!把亲人们想得太无情了。
杜小枝觉得全身上下都沸腾了起来,整个人也活了过来。
如果可以,她当然愿意回去啊!
杜小碗也十分期待的看着杜小枝,很想让杜小枝答应下来。
那里才是她的家啊!
外面再好,哪儿有家好!
“我……我们二十五才放假呢!”
这是答应了!
李氏欢喜得眉眼都舒展开了,只要答应了就好啊!
“这有什么难的,到时候我让你堂哥雇车来接你们,好不好?”
杜小枝看了看李氏,又看了看杜玉娘,这才是点头同意了。
李氏这一桩心事才算是放下了。
“好好好,到时候咱们在镇上住两天,收拾收拾再回家!”李氏拉着杜小枝的手道:“你这孩子心细,到时候帮忙张罗着就是了。”
杜小碗也举手保证着,“祖母,还有我,我也帮忙干活。”
杜玉娘就笑,“你和小枝姐现在可精贵了,这手啊,得养着,哪能干活啊!手粗了,饭碗可就难保了。”
杜小碗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
杜小枝在一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丫头,她骗你呢!这都看不出来。”
气氛正好,胡秀英像是掐着时间赶回来的。
“哟,这欢声笑语的!”
杜小枝和杜小碗连忙站好,看起来有些拘束,但是脸上,眼睛里却带着几分感激的意思。
杜玉娘想,这个胡秀英应该是个非常严厉的人,但是呢!不管怎么说,她收留了小姐俩,给了她们容身之处,所以两个人虽然有点怕她,但是却从心里往外感激她。
“胡姐姐,我祖母也是太想我堂姐(妹)了,所以急不奈,您要见谅啊!”
胡秀英就摆了摆手,“这有什么,老人家的心思,可不是就盼着一家团聚嘛,我懂的。”
李氏也起身道:“多谢您,想必平时您也没少照顾她们,给您添麻烦了!”
“瞧您这话说的!咱们俩家也算是有缘分了,就不要谢来谢去了嘛!这样显得太见外了。”她抽空去前面一趟,找人问了一下,得知丈夫跟杜家人聊得特别投缘的时候,也感觉有些意外!
她丈夫这个人,在别人眼里有些假清高,一个白丁,身上半点功名也没有,别人就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一副‘君子’面孔。其实说到底,最了解李少年的人,还是她胡秀英。
李少年看着文质彬彬,其实身上有几分武人的习气,最不喜欢的就是阴谋诡计那一套,性子直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李少年和她弟弟胡咸特别投缘,两个人好的像亲兄弟似的,好像她成了外人。
自己丈夫能和杜家人谈得投机,说明那个人对了他的脾气,是个可交的实在人。
杜家人人品是好的,她自然也不介意多个朋友!做生意就是这样,多交朋友多条路,谁知道以后哪个人能成为帮她们一把的贵人呢!
总想着自己一帆风顺的人,做事也不会太长久。
胡秀英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会对杜家人另眼相看。
杜玉娘觉得这个胡秀英真的是太会说话了!而且语气真诚,不会让人觉得虚假。
能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
“好。”李氏应了下来,跟胡秀英同时落座,只道:“我听我两个孙女说,她们要到二十五放假是不是?”
胡秀英点了点头,又问:“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如果有事,提前离开几天也没有关系。”
李氏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们过来就是看看,一来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二来也问问孩子们放假的时间,到日子了,我们好来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怎么能让您为她们破例呢!”
胡秀英对杜家人的印象就更好了,也就没多说什么。
杜小枝和杜小碗不宜久留,姐妹俩跟李氏和杜玉娘简单的告别一下,就回去做事了!而此时杜河清和李少年也谈和差不多了。
两个人从小厅里出来的时候,一个叫对方杜大哥,一个叫对方李老弟。俨然一副相交多年的样子。
这让杜玉娘感到十分意外。
时辰不早了,一行人也就没多留,将给李家的年礼留下后,就赶车往回走。
倒是李少年,在几人走后,一直跟胡秀英说杜河清的人品如何如何,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胡秀英则是清点着杜家送来的年礼,一一登记列在账本来。
人情来往,有去有还,都得记着点。
一切都很顺利,天还没黑,杜河清等人就到了家。
喝了几口热茶,才把去水渠县的事说了一遍。
知道小姐俩过得好,也同意回来过年了,家里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谁都看得出来,这事儿都成了李氏的一块心病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这个年只怕过不好。
到了晚上,杜玉娘跟刘氏悄声道:“我二叔的事儿,我祖母一个字都没提。现在她们怕是也不知道杜安兴和张氏的事。”
刘氏想了想,轻声道:“作孽哦!算了,估计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说就不说吧,你祖母心里有数!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杜玉娘点了点头,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六子,就道:“娘,我回屋了,您早点歇着。”
刘氏点了点头,把身上的袄子拢了拢,道:“我等你爹,你先回吧!”
杜玉娘这才回了东跨院!
如锦早就等着她呢!
“你可真是雷打不动啊!”杜玉娘坐了一天的马车,腰酸背痛的,根本不想练功。
如锦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她把眉毛一挑,不客气地道:“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功,什么时候才能出师啊!你走出去,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是我的徒弟,要不然我的脸往哪儿摆?”
杜玉娘就道:“你放心,我又不行走江湖,我往哪儿走?再说,别人认识你吗?”
揭人不揭短!
如锦脸色那叫一个黑,像要吃人似的!
事实证明,惹谁都不能惹如锦。当年晚上杜玉娘和如锦过招,被招出去二三十回,胳膊,腿上,就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简单就是公报私仇!
好不容易躺到了被窝里,杜玉娘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身上酸痛酸痛的,她要是能睡着才怪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杜玉娘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事,她的身体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啊~”
第二天早上,杜玉娘是被臭醒的。
她人还没醒,却闻到一股子臭鱼烂虾的味道,差点把自己熏吐了。
猛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上粘乎乎的,仔细一摸,却发现她的脸上,脖子上都是黑色的粘液,不是很多,却奇臭无比。寝衣紧紧的粘在身上,那味道,那感觉,简直酸爽无比!
杜玉娘二话不说,揭开被子就往床下跳,也顾不得穿衣裳,赶紧找水,洗漱。
她洗澡的时候,如锦正躲在被子里偷笑呢!
昨天晚上她就发现杜玉娘的第三层境界渐渐松动,像是要突破到第四层了!说起来,杜玉娘还真是有天赋,明明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武功,年纪又大了,可是学起来却比别人快了两倍都不止。
奇怪啊!
既然奇怪,她自然要探寻一翻了。
一翻摔打下来,倒是把她的第三层关卡给打通了。
她自己没发现,如锦却是发现了。但是她没有提醒杜玉娘这个排浊的事,反正她也是个没有记忆的人,记不住很正常嘛!
就在杜玉娘洗第三遍澡的时候,李氏被惊动了。
“如锦啊,你知道不知道玉娘怎么了?怎么一大早上就洗澡啊!?”还洗了三遍!别再洗秃噜皮了!
如锦平时从来不说话,但是她知道叫李氏,知道喊饿,偶尔李氏问她几句,她也能答上一两个字。
这次,李氏本来是不报希望的,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
如锦眨了眨眼睛,歪着头想了想,才道:“尿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