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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稍安勿躁。”
俞大猷摆摆手,上下打量叶诚一番,正待开口。
帐篷忽然被一把掀开,穿着绿袍官服的山羊胡男满脸寒霜地闯了进来:“俞总兵,你们私下聚集大账意欲何为?难不成有什么调动不能让本官知晓?”
明朝对于军队管制极为严格,但凡有大部队调动必有监军。北方那边一般是太监,南方则是文官。品级低,地位高,权力大。
俞大猷拱了拱手:“此行非为战事,所以不曾知会杨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则个。”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
麻二会意上前,偷偷塞过一张银票。
杨大人不露痕迹扫了一眼,面色稍缓,冷哼道:“这次便罢了,若有下次,本官非参你们一本不可!”
他环视一圈,目光所至,诸多武官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很快,他盯住叶诚:“这是何人,见到本官竟不下跪,莫不是倭寇奸细?!你们这是打算私通倭寇造反么!”
麻二低语几声。
杨大人愈发没好气了:“原来是俞总兵你宁可违背规矩,也要送上南少林的野小子!竟这般不知体统,来啊,三十军棍伺候。”
俞大猷道:“杨大人,这位叶小哥是上官庄主亲自举荐的天下第一神箭,为平倭而来。据探子回报,这帮倭寇里真倭不下十人,若少了叶小哥,围剿怕是难尽全功。”
杨大人皱眉:“上官海棠?”
天下第一庄背后是护龙山庄,这事在官场也不算什么隐秘。上官海棠乃铁胆神侯义女,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闹出不快。
“正是!”
“那暂且罢了。”
杨大人转而又道:“对了,俞总兵所说真倭不下十人之事可属实?”
“当然,此事不敢欺瞒大人。”
“十人……若是围剿时,他们趁机偷袭本官,怕是要出大事。”
“大人放心,中军到时有某亲兵营护卫左右,倭寇定是有来无回!”
杨大人皱了皱眉:“本官虽是监军,但也相信俞总兵的能力,就不在中军耽搁你临场指挥。你随便安排两千人在后方三里处保护本官即可。”
“大人这怕是有些不妥。”一旁李参将心急道。
本来就只有一万人,倭寇所在四面平坦,想围住一边至少得两千,再加上护卫中军两千,满打满算刚刚好。
“有何不妥!”
杨大人瞪了他一眼:“若是本官被倭寇袭击出了事,你们一个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俞大猷思虑一阵,回道:“便如大人所言!”
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胡乱指挥,尤其是外行指挥内行。监军代表朝廷,在军队权威最重,若是脑子一热,胡乱指挥,是要出大事的。
“这还像话。”
杨大人想了想又道:“那什么……俞总兵,这两千人里鱼龙混杂,若是有倭寇奸细混入其中刺杀本官,恐坏大事。你那三百亲军不若也派过来。”
“大人!”李参将真急了。
如今打仗,普通官兵经常被克扣军饷,战力堪忧,上了战场,只能摇旗呐喊唬唬人。真正有战斗力的,便是高级武官养得‘家丁’——亲军!
亲军消耗大,数量少。
整个营地加起来也才千人,是这次剿倭真正的主力。
没他们带头冲锋在前,普通官兵估摸着距离倭寇百尺就得往回跑!
“李将军三番两次插嘴,莫非对本官,对朝廷,对皇上不满?!”杨大人对着上方空气拱了拱手。
“不敢!”
李参将面皮发红,急忙低头。
一盏茶后,杨大人心满意足的走了。
营帐内的武官一个个低着头,就跟掐了脖的鸭子般安静。
“诸位,杨大人已将战事全部托付,再无后顾之忧。八千对两百,又有箭神相助,此战必胜!”俞大猷鼓舞着士气。
……
回龙山,距离长乐县城五十里。说是山,其实就是个百米高的小坡。山坡上堆满了这些天抢夺的杂物。
山腰处。
“干忒娘,这特么才是人过的日子啊!”周老二咬着肥腻的鸡肉,满足的叫唤起来。
他本是长乐县城混混,表面风光,天天在街面闲逛,还不时调戏下良家妇女改善生活;实际却囊中羞涩,吃了上顿没下顿。
倭寇破城,城中一片混乱,运气好,遇到以前的兄弟疤脸刘。对方当了假倭,正带头四处搜集财物。
周老二想都没想,果断跟疤脸刘干了。
吃饱喝足,周老二揉着肚子:“刘哥,咱们啥时候再下山干他一票?都闷山上好多天了。”
当倭寇啥都好,就是女人方面有点……听说,躲海上时,几个月都见不着女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咋过的。
“肉也塞不住你的嘴!”疤脸刘甩过一块牛肉,没好气道:“这事我说了不算,得看黑田大人。”
“黑田大人……”
周老二缩了缩脖子。
黑田大人乃真倭首领,武功极高,破城时,杀了不下百人。真正的屠夫,刽子手!
眼神饱含杀气,普通人被他看一眼,就要屁滚尿流。
不过终究是男人本能占上风,磨蹭了一会,周老二还是大着胆子道:“刘哥,谁不知你最受黑田大人器重,要不你去跟大人说说?”
疤脸刘冷笑一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大人最近有要事,不在山上。你若是有胆,就自个下山。”
“我又没有刘哥你这本事,有胆也没用啊。”
周老二嬉皮笑脸的回道。
过了会,他又有些担忧:“大人不在,官兵趁机来剿怎么办?”
“都是欺软怕硬的没卵子货,有甚好怕的!”疤脸刘满不在乎道。这段时日跟在诸位大人后,他也杀过不少官兵。
一个个猪似的,就知道没命的往前跑,只要能追上,绝对一刀一个!
“刘哥……”周老二正要吹捧两句。
便见黑影划破长空飞向疤脸刘。
噗!
血花四溅,疤脸刘不甘心的摸了摸胸口,旋即直愣愣倒下,没了声息。
“官兵来了!”
“兄弟们上,干死他们!”
山下还有人叫嚣。
周老二站得高,看得远,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头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完了!
大人不在,这下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