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速之客

张雨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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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的晚上,托尼走进自己家的前门,家里的警报系统正在响。

    “Jarvis!”托尼声音里的紧张都溢了出来。

    “欢迎回家,sir。”Jarvis的声音听起来很怪。警报系统同时停止了响应。

    托尼在客厅入口处停了下来。大落地窗前有个人背向他站着,房里只开了一盏幽暗的台灯,把他的面目藏在阴影里。

    这熟悉的既视感一瞬间让托尼几乎落泪,然而不是,他知道不是。因为冷锋是有权限的,不会有警报。

    这个人,是黑了Jarvis进来的。

    能够拥有黑掉Jarvis的能力,对方必定不简单。冷锋虽然在其他方面很厉害,但他也不会有这样的能力。

    下一刻他以为是神盾局,因为这确实非常符合他们的做事风格。难道是格米拉那里有什么消息了?然而——

    “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Anthony Edward Stark,托尼的全名),军火商,亿万富翁,刚遭受过两次致命绑架。我以为你的防护会更到位一些。”

    托尼脸色大变,他已经加强了戒备,房子周围的保镖比以往增加了一倍,升级了警报系统,甚至还增加了一检测到威胁就能产生高压电弧的装置,然而无论是人工还是电子防护,都没能挡住这个人。托尼迅速环顾四周,计算着有什么东西可用,以帮助自己躲入地下工作室,以及地下工作室能不能有足够的时间挡住对方,以让他有机会穿上马克3。

    “纠正一下,前军火商。我警告你,你私闯民宅,已经触犯了法律!你最好马上离开,否则我要把你扭送警察局!”

    “你打不过我。我可是能跟冷锋打平手的。”

    听到冷锋的名字,托尼如遭雷击般的僵在了原地。

    “你到底是谁?”他厉声问道。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随着对方走上前来,他的面容被灯光照亮。托尼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个黄种人的面容。

    看来,他就是冷锋背后的人。

    “你是中国人?”虽然是疑问句,但托尼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

    “我是。”黄种人承认了。

    “Leng就是向你报告的?”

    黄种人皱了皱眉头:“他全都告诉你了?”

    “不!”托尼的怒火被撩了起来,“他全都没告诉我!他什么都没说,没告诉任何人!他对你们该死的忠诚!我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被你们利用!而我还以为他是我的朋友!”

    “他确实把你当朋友,为此还跟我吵架。”

    托尼摇了摇头,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怎么样了?”他尽力抑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对方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怎么会不知道?”托尼怀疑地扬起一边眉毛,“他没有回国吗?”

    “没有。”那人说,“我们有一个月没有联系到他了。”

    “怎么会?你们不是调他回国了吗?”托尼感到某种他以为已经消除的恐惧又蠢蠢欲动。

    “但他没有遵从。他坚持留下,继续调查斯坦背后的势力。然后他就失联了。我们试着找过他,而这就是国际刑警组织给我们的结果。”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

    托尼接过来,竟是一张辞呈!以冷锋的名义所写。时间是冷锋退房,也即托尼被报道回归的第二天。

    托尼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脸色煞白,那种一直被埋藏在愤怒和焦急下的恐惧第一次浮现出来。

    冷锋无家无室,在洛杉矶数年,国内的好友鞭长莫及,国外也没有建立新的关系。这张辞呈,则切断了他与社会的最后一丝联系。

    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根据这个判断,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托尼为自己不敢想的念头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而颤抖了。

    “冷锋不是特工。”对方说,“至少,不算是正规的特工。他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查案,他没有做特工的经验,不然,他不会这么容易就……”他没有说下去。

    “你们知道如此,还让他往下查?”托尼质问。

    “我们没有让他往下查。”那人的目光审视地盯着托尼,“实际上,我们不想让他往下查。我们早就调他回国了。但他宁愿违抗命令也要留在这里继续查。他的调查对我们没有必要,但对一个人有必要。”

    托尼觉得仿佛有一股热流包裹了他的全身,爬到了脸上。

    “那个人就是你。为了找到你,为了铲除害你的势力,他一个人在继续调查。他完全是为了你留在这里!”

    托尼双手捂住脸,低头,无声。

    这就是冷锋当时所感受到的一切吗?好友生还希望渺茫,所有人几乎都已放弃,自己寻觅无果,孤身一人奋斗着试图抓住后面那个黑暗庞大的影子,以期从里面得到一丝曙光。

    那人看托尼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同情:也许冷锋在这里不是完全没有建立新的关系。但……

    “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控制住情绪后,托尼问道。

    “我只想看看你。”对方说,“我想看看是谁让冷锋豁出性命去帮忙,你值不值得他为之牺牲。”

    托尼为这句话中的审判意味而动容。

    “我会去找他!”他抬起头,坚定地说。

    “什么?”那人的表情第一次表现出惊讶,“可他已经……”

    “还不知道!”托尼坚持说,“还没有发现他不是吗?还有希望。我失踪了三个月,我的朋友并没有放弃寻找我,我最终才能被找到而活下来。现在他才失踪一个月,我们就打算这么快放弃吗?不!”

    “要是找不到呢?要是一直找不到呢?有很多失踪案都是悬案。”

    “那我会一直找下去。”托尼现在的语气并不激动,而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最自然的事,“我父亲花了半辈子时间寻找他一位朋友,那位朋友开着飞机落入了北冰洋,所有人都说他死了,然而我父亲一直在寻找他,一直到死都在寻找他,他对那位朋友甚至比对我关心的多。”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我也可以一直找下去。幸好我还没有孩子。”

    现在轮到那个人动容了。他静静地看了托尼一会,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上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一丝敬佩。

    “斯塔克先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托尼疑惑地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停止军火生意?”

    万没想到是这个问题,托尼惊讶地张大了嘴。

    “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想知道。我很好奇,你确实知道,即使你不再制造军火,这世界也不会停止纠纷和战争,很快就会有别人填补你的空缺吧。”

    “我知道。但我至少可以让自己不再做帮凶,我可以不再通过纠纷和战争赚钱,而是其他方式。我可以把我的精力放到其他领域,不再琢磨怎么杀人,而是琢磨怎么救人。世界影响我们,我们也影响世界。我们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使世界向着我们所希望的未来前进一分。这就是我的选择,我选择让世界向战争越来越少、民生科技越来越先进的方向多前进一分。当有更多的人愿意这么做的时候,世界就会改变。”

    “那格米拉的事呢?出现了古怪的人形装甲,你承认那就是你吧?”

    “这你也知道了?怎么好像人人都知道了?”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那人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怎么想的?跨国做义警?显示力量?研制反恐新装备?实验你的新方向吗?”

    “我没想那么复杂。”托尼平静地说,“这事儿就是看起来的那样,我不是炫耀给谁看,也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为了什么合同。我想要这样做,仅此而已。当初我靠毁灭他人赚钱,今天我想要拯救那些受我武器威胁的人。”

    “即使你可能会死?”

    “如果没有这个信念,我那时早就死了。我只是终于明白了我的使命,心底的声音告诉我,这样做是对的。”

    那个人目不转睛地盯了他半晌,最后,似乎是满意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移动硬盘扔给他。

    “这是冷锋在最后的一个多月里调查过的全部资料。我建议你可以从监控视频开始,那比较快。”

    “你们有这个?”托尼震惊地看着对方,“你们有全部的资料。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幕后是谁了?你们是不是也已经知道Leng在哪里了?”

    “我们有推测。”

    “你们知道,为什么不去救他?!”今晚第一次,托尼才觉得自己真正的愤怒了。

    “这不难理解。”对方在怒火下岿然不动,“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微妙复杂。我们一般只能通过合法程序和外交手段解决问题,实际上所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我们也不能干涉他国内政。我们只是不在台前,却也并不隐藏在阴暗处。我们的外表就已经暴露了一切。”

    “这些,比Leng的性命更重要吗?”

    “没错!”对方语气里的坚定让托尼发抖,“对我来说,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我们随时准备为此而牺牲,无论牺牲的是谁。”这些话让托尼想起弗瑞。他们何其相似!

    “所以我才来找你,我希望,你能帮忙寻找冷锋。我们做不到的事,你有可能能做到。”

    “喔,那你的方式可真‘友好’!我说你们这些特工就不能有点正常的谈话方式吗?”

    “我们总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对方说,“正常情况下,我是不能见你的。”

    “所以现在是非常情况了?哦,对了,我想你们是弄丢了一个特工什么的?”托尼语气里没有掩藏他的不友善。

    “我也在想办法了。我们只能找一个可以内部解决问题的人,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很高兴你愿意帮忙。”

    托尼其实能明白对方对冷锋的关心,不然,在推测冷锋很有可能已经牺牲的情况下,他就不会冒险来找自己了。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他也没有放弃那个微茫的希望。只是他们始终恪守原则,必须找一个美国人自己来解决美国的问题。

    “我不是为了你。”托尼最后说。

    “谢谢。”

    ~~~

    当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托尼盯着移动硬盘,神色黯然。

    那么,他果然把一切都上交了。

    他把跟托尼共享的一切信息,也共享给了他的上级。

    他没有告诉小罗自己在查案,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却把一切都告诉了他的上级。

    托尼并不怪他。他必须这么做,这就是他的任务。他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托尼或其他任何人。

    然而欺瞒始终是欺瞒,伤害还是会存在,心还是会痛。

    即使冷锋最后一个多月的查案,完全是为了他。

    ***

    有了资料的帮助,托尼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他查到了斯特恩参议员,军事委员会主席。顺藤摸瓜,他查到了参议员在这里的一处秘密居住地,名字并不是他的,但他在那段时间在附近出现过。然而太靠近那所房子的地方并没有监控录像,这是个尊重隐私的国家。

    托尼决定亲身去探查一番。反正没有人能看到装甲里面。

    就在他准备出发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了短信声。托尼瞄了一眼,感到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发信人是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