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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鹙抬起右手,凝魂聚气,掌心汇聚起属于他的浮气,顺应他自身的阴阳变化不断塑形。周围的怪物步步逼近,情况已经不容许哪怕一秒的浪费,这时樨站到了他的身侧,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在手中凝起风刃,瞬间在身前划开一道蓝色的血痕。
他的维护非常及时,击退了一道攻势的同时也为雨鹙争取了时间。三秒,手掌中的金丝终于成形,根据操纵者的意念喷洒成百十股从手心射出。随着雨鹙一紧手指,勾连着金丝在空中甩出一道道绚丽的弧线,蓝色的血液顺着金丝流下来洒得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尸块落在血泊当中。
当杀伤力达到雨鹙预估的范围之内,也就是通道自然成形之时,他一把拉住乞烛,拼命往庙祠外面赶去。樨跟随在他身后,凝魂聚气刮起狂风,强劲的气流让怪物毫无招架之力。
然而,就在三人快到门口的时候,一股无形威压毫无征兆地从头顶压下来,不仅让乞烛的秘术彻底失效,还使雨鹙原本浮气损耗严重的身体瞬间虚脱,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进庙祠,秘术失效以后,所有开辟出来的空间都会被湖水重新填满。樨一时间还无法接受骤变的状况,惊慌失措地看着倒地不起的雨鹙和乞烛,也顾不得环境的凶险,扑过去把他们扶起:“你们这是怎么了?”
“别管这个,快走!”雨鹙见他居然还愣在这里,推了他一把。
樨一头撞进涌入的水墙里,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又逼迫他的身体向后甩去,连同乞烛和雨鹙一起。随着湖水的大量涌入,许多祭品也随之在涌流中移动,樨一时没有调整好姿势,撞在了一尊被迫移动的石雕上,顿时头破血流,血色在水中蔓延开来。
雨鹙从一次性支出过多浮气造成的身体短暂无力的副作用中恢复些许,见樨被石雕撞晕了,赶忙游过去拉住他浮上水面。也亏得这个地方口子小肚子大,湖水尚未灌满,还有残余的空气让他们多吸两口。
“现在水流太急游不出去,我们等这里被灌满再出去吧。”乞烛对雨鹙说道,听他声音中的无力,可知他现在因为秘术反噬的缘故很虚弱。
雨鹙扫了他一眼,道:“就算我们能出得去,也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下你我这么虚弱,可能根本等不到浮出水面。”
乞烛沉默,他自然明白这一点,映月湖底之所以到现在都是未知的领域,就是因为其深不可测,凶险诡谲。他秘术失效就是一个例子,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但是,还有什么办法呢?
雨鹙也没说话,他感觉靠在自己肩上的樨的身体变得更重了,依靠他们两个现存的体力,还要拖一个昏迷的人上去,这需要冒的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随着水位的迅速上升,他们离穹顶越发近了,雨鹙仰头吸了口气,猛然间注意到顶部的浮雕,竟然没有被湖水和水生生物侵蚀。
他疑心一起,当即仔细观察,几秒后,眸光一闪,这浮雕中暗藏着一个结界的咒文,至今未被腐蚀,想必此刻还有效果。只是他到底阅历不深,这些咒文对他而言还无法理解,更何况再过几秒这里就要被淹没了,根本没时间慢慢研究。
乞烛也注意到了这些浮雕,道:“这是上古结界,大文豪没有完全破译,只能把所得成就雕刻在这里。”
他看了一会儿,水面几乎和最顶端持平,南瓜花灯熄灭了,周遭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雨鹙感觉浮气恢复了些许,便凝合出一团照明丝,在漆黑的水下照亮了一方空间。让他困惑的是,从乞烛秘术失效开始,那些怪物就不见了踪影。
乞烛遵照咒文晦涩的指示,调和体内的阴阳二气,几十秒过后,浮气以另一种形式凝合成想要的序列,庙祠里的水又被排出去,水中所含的空气集中在一起,足够三人呼吸。
雨鹙查看了樨的状况,发现他快要醒了,问乞烛说:“你还能坚持多久?”
“不太清楚,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乞烛嘀咕一句,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操纵阴阳的陌生方式他从未听闻,这就是上古时代的人对秘术的掌握程度吗?
仅仅是庙祠的浮雕,就能够扭转眼前的局面,更别提大文豪墓内的文献卷轴所蕴含的力量了。
樨咳了两声,悠悠醒转,看了两人一眼,感觉自己有点断片:“怎么回事,乞烛你不是秘术失效了吗?”
雨鹙把刚才的事解释给樨听,忽然间,空气一震,一股无形的压力在整个空间蔓延,反应一如刚才乞烛秘术失效。三人心里都紧张起来,万一再出现刚才那种情况,他们三个要怎么回去?
好在乞烛的秘术状况稳定,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让三人稍稍放心一点。
在庙祠的墙壁上,照明丝的冷光映出一抹纤瘦的倩影,樨是第一个发现那个影子的人,登时说不出话来,却并没有什么恐惧感。
那影子逐渐清晰起来,终于让三人看到了她的真容。
墨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猩红的双眸看似美艳,眼神中却透着沉溺众生的温柔和感伤,女人的面容说不上是倾国倾城,却柔和姣好,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她,倾慕她。她一袭浅紫长裙广袖绕襟,两截藕臂从过于宽大的袖口显露出来,皓腕凝霜。
年轻的女子环顾面前的三个人,最后在樨身上定格了目光。
她的视线仿佛穿越时空,复杂而又温柔地停留在金发少年的面容上,一时间似乎庙祠里的时间也停止了,空间连同意识被压缩得只容得下两人相视对望。
樨迎着她的目光,呆若木鸡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她要用那样的神情看着他?
雨鹙和乞烛也愣了,他们自然发现这位女子眼中只有樨一人,这也是他们感到错愕的原因。为什么她要那样看着樨呢?难道她认识他吗?
“女鬼……姐姐?”樨沉不住气了,过于沉重的目光让他莫名心如刀绞,实在没法继续僵持下去。
那女子听他出声,回过神来,又看了看樨的脸,目光截然不同。樨觉得她刚才似乎是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此刻她的目光里就不再带有那么复杂的情绪,只是温柔得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女子很快露出浅笑,对樨抱歉道:“抱歉,看到你,总让我想起另一个人,一时间失态了。”
“啊,没事。”樨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女子笑了笑,伸手抚上樨的脸:“你和他真像,如果不是这对猫儿眼,我都要误以为你就是他了。你是不是,和他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樨脸上一红,稍微偏头避开女子的触碰,尽管他实际上毫无感觉,女子说到底不过一个虚体:“姐姐,你说的‘他’,是谁?”
“他啊——”她有些怀念又有些苦涩地回忆着,笑意温柔缱绻,“他是……”
想了想,她重新审视眼前的三人,继续说道:“端木家第十七任家主,端木祭月。”
听到这话,樨毫无感想,雨鹙眉头一皱,乞烛面色发青。
“那么请问,阁下是什么人,莫非见过端木祭月真容?”乞烛忍不住出声道,“莫非您是上古仙家?在这个地方出现,又和端木家主有联系,难道、难道您是……”
她莞尔,安静地听乞烛说下去,他的语调越发激动,她依旧浅笑安然,直到最后,乞烛没法继续说下去,非常干脆地跪了下去。
樨和雨鹙都惊呆了,乞烛为人他们再清楚不过,连学宫祭酒、王公贵族都不放在眼里的他,居然会对一个女人轻易下跪!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乞烛的话让雨鹙不禁沉思,虽然他不知道端木第十七任家主是谁——老实说,他听都没听过,一直以为端木家就在第十六任的时候结束了,但是既然这里和第十六任家主端木盗月有关,想必这个女子也和端木盗月相识。再加上乞烛的反应和自己的推测,要想知道她是谁不难。
于是,雨鹙也心甘情愿地跪下了。
这下子樨真的傻了,连忙跑到二人跟前,叫道:“喂,什么情况啊,她不就是个女鬼吗?你们跪拜她会折寿的知不知道啊?这完全不像你们的作风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很懵啊!”
乞烛听到他这么说,冷汗直冒,忙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这臭小子还不赶紧跪下!她可是传说中饮冰君的结发妻,妙手医祖夏泉!”
樨悚然一震,他在之子那里听过妙手医祖的名号,传说此女起死人肉白骨,妙手回春。只是他没想到,饮冰君的夫人夏泉,原来就是眼前的这位女鬼姐姐。
实际上,乞烛和雨鹙跪拜夏泉,不仅是因为她是传说中悬壶济世的医祖,更是因为她是饮冰君的夫人。
对饮冰君的传说,他听到的就更多了,相传他是神道始祖,而秘术的力量又来源于神道,可以说,端木盗月是他们这些秘术传人的始祖,乞烛和雨鹙要拜始祖的夫人并不奇怪。不过樨总觉得跪拜一个鬼魂怎么样都不太好,故此依旧梗着不跪。
乞烛看得牙直痒痒,恨不得一拳把樨打昏过去,这样就算不跪也没事了。不过,夏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不想看到两人对她的下跪举动。
作为一名医师,她希望看到的是患者痊愈时轻松愉快的神情,而不是为了感恩或是敬畏而做出的跪拜;作为饮冰君的夫人,她更不愿意因为夫君的成就而见到旁人的跪拜,她自身现世时所经历的东西,如何能因为这虚名而消弭。
夏泉叹了口气,道:“十年前若见此番光景,又何必受那骨肉分离之苦。小哥儿,你把你的同伴扶起来吧。这里坎象秘术之所以失效,全然是那个结界的缘故,今我残魂现身,结界损毁,自然无害,你们趁早回去吧。”
说着,身影慢慢淡去,乞烛和雨鹙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夏泉所言非虚,乞烛果然发现自己的秘术又恢复了作用,便再度开辟一条道路,供三人出水。
藕香居,二楼雅间。
樨憋了一路的疑问,终于可以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所以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大文豪的墓里会出现医祖啊?”
“嗯,这的确让人很奇怪。”雨鹙附议,“而且我猜测乞烛的秘术失效、那些怪物们的消失,也和医祖有关。”
乞烛沉吟着,自己上次下水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饮冰君夫人的残魂在大文豪墓中现身,大文豪痴狂地迷恋崇拜饮冰君,大文豪破解到一半的结界咒文又和饮冰君夫人有关……
“啊!我想起来了!”乞烛恍然大悟,“野史中说饮冰君将医祖藏于月湖之眼中,想必这月湖之眼就是指映月湖底。大文豪的自传里也多次提到过月湖之眼的传说,想必就是通过某种渠道发现了医祖的葬身之所,把自己下葬在那里!”
“所以……大文豪刨了他偶像老婆的坟?”樨眼角一抽,“原来大文豪是这样的人吗?”
“这有什么,还有文献记载说大文豪是个女装大佬呢。”乞烛毫不在意地耸肩。
樨瞪大眼睛:“这……”
“是断袖分桃,龙阳之好。”雨鹙补充道。
“喂,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尊重大文豪啊?”樨想知道如果大文豪知道后世是怎么编排他的,非得气得活过来追杀他们不可。
乞烛嘿嘿笑道:“我又不是胡说,你不知道吗?大文豪一生从来就没穿过裤子。”
樨感觉他笑得十分猥琐,再看看雨鹙,后者神情平静,并没有否认乞烛的说法。
“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