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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上是个实干主意者,虽然碍于情面不好直接对汤震东那些子女下手,但并不妨碍他整顿白龙煤矿。
因为再不整顿,就不只是腐败那么简单了。
说不准会坏了朱新宁的名誉,连累这黑金帝国。
人的功劳总是有限,功与过相抵,当造孽到一定程度,让当权者看不惯,那就是朱新宁管教不严,过错都要算在他头上。
大概猪哥也没有想到生死兄弟汤震东的子女们会这么“目无王法”,生生败坏他的江山,还是往死里败的那种。
张上要来白龙煤矿视察,已经在公司内部网上发了通告。
小半年,终于轮到他们,汤家兄妹齐聚一堂,讨论如何应对。
矿上两个季度的收益全部失踪,不用想都知道是他们几人搞没的。
汤震海敢去和吕钟楼章鑫名他们赌,没有几亿资金,你哪来的资本上那桌子?
“大姐,要我说,咱不理他就是,反正钱已经拿了,矿上也成了烂摊子,甩给他拉倒。”
老三汤震河萎靡不振,眼窝深陷,皮包骨头,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屁话。”汤圆一拍桌子说:“没这矿,你花完那些钱怎么整,以后没有收入来源,日子不过了?”
汤大姐有一百八十斤,脸上肥嘟嘟地膘肉,往老板椅上头一坐,跟个肉球嵌进砂锅里一样。
腿上穿着黑丝袜,那肥肠满满地腿肚子几乎要把丝袜撑破,变形到简直不堪入目,连亲弟弟汤震海看着都觉恶心。
真不知道大姐夫夜里是怎么过的……
还有她在外头养的那几个年轻小伙子,也不怕被压死。
这要给了老子,你他妈就是倒贴我一百亿都不跟你。
汤震海想了想,自作聪明说:“他不是要来视察吗,就这副烂摊子,矿工发不出工资,也没钱买水泥,没钱搞开采机器,他想整顿,好啊,他自己掏钱,等整顿好了,只要咱爸是矿长,收益还是咱说了算。”
“你当人家傻?”老大汤震江面无血色,走路打摆子,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他顶多就是来看看,掏腰包替你给矿工们发工资,脑子塞了狗屎才这么干吧?”
“也是。”姐弟齐点头。
“我前两天在章鑫名那里见过他,这小子有点邪门,赢了两百多万竟然一毛钱都不拿,眼不眨一下就全捐给希望小学,他是不是有毛病?”
汤震海有点想不通。
“两百万对人家算个毛线?”汤老三嗤笑说:“人家身上拔根毛都比那粗,在外人面前当然得表现得大义凛然,装逼嘛,你不就被唬住了?”
“少他妈扯淡,我是就事论事,给你赢二百万,你舍得捐?”汤震海瞪眼。
眼看两人吵起来了,汤圆暗骂“一堆废物”,除了瞎几把扯,没一句有用的。
现在白龙煤矿是自己说了算,绝对不能让张上抢去管理权。
但只凭一个人终究势单力薄,还得拉上这三个弟弟才行。“他明天过来视察,你们仨都得来,谁要关键时刻不在,以后别想要收益分成。”
汤老三一脸刁钻刻薄,“给不给钱可不是你说了算。”
“那你不来试试?”汤圆脸皮子紧绷,肥硕身躯带给她非同一般的威势,往起一站,眼一瞪,活活一只母老虎。
汤老三弱不禁风,他这体量,大概汤圆一巴掌就能干半死,甭管心里服不服,当下是不敢顶嘴了。
汤震东不在,三兄弟谁也惹不起这位大姐。
……
为了不出意外,避免一些人狗急跳墙,张同学这次来白龙煤矿可以说是兴师动众。
就像朱新宁到各煤矿视察一样,直接带着特种作战小队,甚至外围还有大军接应。
这两个月,退伍军人事业部那里又陆陆续续有上百人需要安排工作。
把红崖的护矿队充满,其余煤矿各塞一些。
其中有南疆退下来的特种小队,张同学直接归到自己的私人编制里头。
但像古代那样“你效忠于我”的把戏,现代是不流行的,除去国家,没人能让这些兵哥哥归心。
张上直接撂下话,如果我作恶,不行正义,大家可以不保护我,让我接受正义一方的审判。
这就定了性质。
等于大家是朋友,你觉得我这人不错,就拿这份工资。
你觉得我是烂人,那没必要保护我,让我挂掉心里也不会愧疚。
这么大的产业,敢把自己讲得这么干净,兵哥哥们觉得,这位小老板大概是挺不错的。
张上一来,这架势直把整个白龙煤矿弄得风声鹤唳。
时至今日,张同学不再像以前畏畏缩缩。
一眼扫过墙上,连个“我们都要做好人”的大白字都没有,淡淡地问副矿长:“总公司的规定为什么不执行。”
“矿上的事我说了不算,我就是个领工资的小员工。”副矿长满脸苦笑,姿态低得可怜,诉说自己没有实权,被汤家姐弟架空了。
“你在矿上做工多少年了?”
“十一年,以前还有点话语权,前几年汤爷一来,我就是个领工资的。”
“我会在白龙煤矿呆一段时间,你跟着我吧。”张上想了想说。
“好好好。”副矿长大喜,能傍上张太子,鱼跃龙门不远矣。
“你们为什么会听汤家姐弟的话?”
张同学对这点很疑惑,听老汤的没错,他是矿长,但汤家姐弟没有职务在身,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人家有他爸的授权,可以操控矿上的财务,我们都是领工资的,不听话不给发工资,你怎么办?”
“有拖欠你们工资?”
“已经欠三个月了。”一声叹息,诉说这份工作朝不保夕。
……
来到矿长办公室,张上隔着玻璃往里瞅,一眼看见老神在在地汤家四姐弟。
见他在窗外,这姐弟几个都懒得迎接一下,当他是透明人,该干嘛还干嘛。
张同学笑笑,也不进去打招呼,直接在门外掏电话给史可打。
“以总公司名义给银行发通知,即日起冻结公司辖下白龙煤矿的所有账户,只许进,不许出。”
小样,跟我斗?
螳臂挡车。
这招他以前没想到过,后来见了姚恩均才懂。
老姚给他很多启示,尤其是金融方面的,割韭菜,洗钱,炒房产,炒物价,怎么做空上市公司……
只这一句,宛如晴天霹雳,电得汤家姐弟外焦里嫩。
冻结了账户,他们拿不到一分钱,甚至不能给员工们发工资。
但这工资张上可以发。
因为冻结的钱总要回到总公司账上,不过只是拆东墙补西墙,换个银行卡而已。
但对汤家姐弟可就要命了,以后再想贪钱,除非你直接收现金。
“你敢?”汤圆当下变脸,在里头扯开嗓子喊:“我爸的矿,你凭什么指手画脚?”
“你爸的矿?”张上含笑问了一句。
“朱新宁早想把白龙煤矿给我爸,是他没要,但这矿是我家的所有人都默认了。”
汤圆暴脾气发作,拍桌子瞪眼,那股撒泼劲头比村里的泼妇还狠。
“那你打电话问问你爸,矿上十几亿资金被你们姐弟私吞,该用什么家法好?”
“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指手画脚。”横眉冷对。
“我确实不该多管闲事。”
张上想了想说:“可是很可惜,白龙煤矿还在三晋总公司名下,所以我才有权利冻结账户,在其位谋其政,等煤矿什么时候转到你爸名下,你再来讲吧。”
顿了顿说:“你们借着总公司的名头肆意妄为,横征暴敛,发生矿难事故,血腥镇压,如果没有猪哥在上头撑着,你们姐弟早都被下大狱了。”
“那是他欠我爸的。”汤老大听不下去了,直接反驳。
“可是他不欠你们的。”张上龇牙说:“又想背靠猪哥,拿他顶缸,还不想守公司规矩,你们姐弟敢要点脸不?”
“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不然我爸回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我兜不兜着走不知道,但你们姐弟几个一定兜着走。”张上冷笑。
“你敢动我们试试?”汤老三发狠说。
“会有机会的。”
和汤家姐弟几个斗嘴,其实没什么意义。
张上直接去人事科要到员工名单,给史可打电话让准备两千万现金,当场给所有员工发工资。
夺了汤家姐弟的大权,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至于被贪的十六亿,张上不准备要了,就当替朱新宁还人情。
他到很想看看,子女们把煤矿祸害成这样,还贪了那么多钱,汤震东回来以后怎么面对猪哥。
办公室。
汤老三气得脸都青了,张上前脚走,他后脚问:“咱们怎么办?”
“给咱爸打电话收拾这小子。”汤老大接茬说。
“你愣了?”汤圆瞪眼,“把他招回来,咱四个全都得废了。”
他们做地这些烂事各个心里有数,但清楚归清楚,能不能经得住金钱诱惑却是又一回事。
汤老三打个激灵……他可是才从医院出来没几天,对家法深深地恐惧。
汤圆想了想说:“咱爸厮混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被人骑在头上拉过屎,找几个人绑了他老子,看他还怎么嚣张。”
“这……”兄弟三个对视一眼,他们深受汤震东的影响,祸不及家人是底线,“不好吧……”
“那你们说怎么办?”汤圆扫视三兄弟。
其实这煤矿是她说了算的,大头都她拿的,但此刻必须把三兄弟拉上,将来等汤震东回来也好有人一起背锅。
“你看着办吧。”自张上进来,汤震海就一直没开口。
因为他想到了老姚的提醒,谁跟张上做对谁倒霉,心理暗示之下,人心思变。
反正他已经拿了矿上三亿,张上要白龙煤矿的控制权,给他就是,犯不着你死我活,反正这矿也不是我说了算。
和朱新宁钦点的接班人对着干,死地永远是你。
干输了是你趴,干赢了还是你趴。
你干趴张上,得罪了朱曦,踩了朱新宁的面子,难道你还能干得过朱黑金?
乘现在得了便宜,赶紧卖乖才是正道。
见有汤震海应了,汤老大和汤老三也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馊主意……
汤圆当下就打电话安排。
汤震海微不可寻地瞄了大姐一眼,夹着裆往门外走,“我去个厕所。”
“我还有事,也先走了。”汤老三打个深深地哈欠,睡眼惺忪,伸懒腰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左胳膊细,右胳膊粗。
“我约了少妇,时间不早了。”见只剩下他,汤老大也起身,朝前头的汤老三说:“你他妈少抽点料子,也不怕吸死你?”
“那你少睡点姑娘,也不怕把你射成干尸?”
“去你大爷的。”锤了老三后背一拳。
“我也去你姥姥的。”回手还了一拳头。
“……”
俩人打闹着走了。
再看彼此不顺眼,也终究是亲兄弟,更何况都没有成家,除去争钱和抢财产,兄弟间没那么多成见。
张上正在财务科,要看账户出入明细。
这科长大概是汤圆的死忠,一口拒绝,好说歹说都不行。
张同学没那么多耐心和他扯皮,只一个电话,“发下通告,免去白龙煤矿财务科长职务,三晋能源总公司辖下永不录用。”
一句话,令这位颇有男人味的科长同志当下呆滞。
接着电脑里公司内部网弹出通告,令其面如死灰,灰溜溜地找汤圆做主去了。
张上坐在电脑前,仔细看财务情况,回头问了跟来的副矿长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邱龚。”恭恭敬敬说。
“敢不敢兼任这个财务科长的位置?”
“这……”他为难了,坐这位置必定得罪汤家人,可是人生能有几回搏?
想了想,一咬牙说:“敢。”
“挺好,那你来当这个科长,先把偷税漏税的账找出来,把欠国家的钱补上,再把他们姐弟挪用的资金做成明细,给我弄一份出来。”
“好。”邱龚不废话,既然上了这位置,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这时,张上正在看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你父危……海。”
他只觉学心脏一凉,仿佛是被针刺了一下,然后细细地窟窿慢慢合上……
编辑短信,回了一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