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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人当小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家跟你混,唯你是从,你得管人吃穿住行,最起码要给个生计,不至于流落街头。
其实陈连尉完全没有收小弟的念头,他是孤狼。
张上从黑煤矿把他背出来也有几个月了,滚滚红尘是最洗心的地方,时至今日,他瞳孔里的麻木早已散去。
只是依旧冷峻,不苟言笑。
狗蛋三人说拜师,跟他混,服侍他,陈连尉根本不动心。
却用实际行动,真把哥仨收入了麾下。
不是他们真诚,而是因为狗蛋说,是杨校长告诉哥仨他在这里的。
人情世故,总是很难解。
张上在学校已不知上课是什么了,因为没有老师管他,只要你不捣乱就成。
所以,他在学校的工作就不停码字,攒存稿,几乎日码万字。
有些字写着写着忘了,得把手机拿出来,用拼音打出字,才能知道怎么写。
这大概是经历过手机时代,废笔玩机的副作用吧。
“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声。
他换了号,以前那个号被买太谷饼的商家骚扰严重,给了白静,让姑娘打理,发货。
现在这个号安安静静,知道号码的人很少。
现在是下课时间,拿出来一看,陈连尉的短信。
“有空,回话。”
张上想了想,直接拨过去。“喂?”
“你那里缺人不?”
“嗯?”怔了一下,问:“在学校不开心?”
“不是。”陈连尉顿了顿说:“杨凡生让三个小混混找我,说要拜师,当小弟,我没法推脱。”
电话沉默刹那。
张上懂,杨凡生气魄大,非一般人可比,能告诉那三个混混找陈连尉,估计是看他们秉性不坏。
同时,杨大师也对他和陈连尉有授业大恩,这事,没法推脱。
想了想,张上说:“店里还缺几个送快递的,让他们试试吧。”
“好。”
陈护卫总是惜字如金,不说废话,这就挂了。
哥仨跪地上,呆呆看着陈连尉打电话。
然后,看着三人问:“你们对太谷很熟吧?”
狗蛋说:“那必须啊。”
二亲说:“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太谷人。”
白杰说:“只要你能说出地名,我们都去过。”
哥仨气焰有点嚣张啊……
于是,陈连尉问:“鼓楼太谷厂在哪?”
“……”哥仨懵了,互相看着,满脸无知,都知道太谷有这地,但具体问,真没几个知道在哪的。
这逼没装好……
“你们三个,去交校旁边,快递公司,送快递去,会给你们开工资,什么时候把太谷摸清楚了,哪个巷子,哪条街,
全记住再来找我,不然地痞混混,这几个字都嫌你们丢人。”
说完,陈连尉转身,不再理他们。
戴上拳套,嘣嘣嘣嘣……
开始打沙袋。
哥仨懂了,你想跟人家混,人家还看不上你呢,想找靠山哪那么容易,这是对他们三人的考验。
对视一眼,哥仨齐呼:“多谢师傅教诲。”
然后,兴致勃勃地走了,突觉人生了有目标……
……
其实,张上最近的变化挺大的。
语文老师史禄萍发现了比较奇怪的事情。
昨天初三进行模拟考试,她正在判卷子。
桌上这份是159班张上同学的。
从前的一手好字,写成了春蚓秋蛇,不堪入目,潦草到看他的卷子能让眼睛吐了血。
初中生还玩拼音……不知道怎么写字。
可到了后面作文题,史老师觉得自己瞎了狗眼。
这文笔,这风采,这字里行间的幽默,还有那些前所未见的词儿,让她来回往复,看了不下五遍。
“去年买了个表?”
史禄萍越看越觉深邃,好像不对劲。
“扎心了,老铁?”
这老铁是谁?
“怼?我怼嫩娘?”
脑子转到十万圈,也不知这句话的意思。
为了不被学生小看,说自己没文化,不明就里的史老师给张上开了斋,作文打了满分……让张上同学刚好及格。
并且,准备把这篇作为范文,让全校语文老师向自己班的学生朗读。
比吹牛逼,比写作文,就算来个大学教授,也未必比张上强到哪里去。
下午第三节课,语文。
史禄萍进门不说二话,一沓厚厚的卷子,分给前排的同学,让他们发下去。
然后。
“张上,上台来把你的作文给大家读一读。”
“嗯?”懵懵无知的张同学,不明所以。
“这次作文的题目是:狐狸与野兔,以对话的形式来写。张上同学以别出新裁的方式,写出了风采不凡的文章,大
家掌声有请。”
台上的张同学,拿起自己的语文卷子,只一眼,瞬间觉悟,知道不对了……
十多年后的词儿和表达方式,用到现在,会瞎了人的眼。
“一天,狐狸和野兔相遇了。饿急的狐狸口水直流,他已三天没有进食,二话不说扑上去,心里爽得要死,暗道:
我怼嫩娘哦,终于可以吃顿饱的了。”
第一句,就让班里的同学哄堂大笑。
史禄萍脸皮抽搐。
她专门查了字典,这个“怼”字明明念四声“对”,怎么从张上嘴里出来就成了三声,字里行间还有骂人的成份。
“野兔见狐狸要吃它,张口就来,我去年买了个表,今儿怎么这么点背”。
后面还有一堆前所未见的词儿,反正史禄萍脸绿了,听懂了。
张上那夸赞的表情,绘声绘色的耍宝,让她知道,这孩子的作文通篇骂人,却不带脏字的……我还给他打了满分。
被史禄萍赶下台,回到座位上,何婷婷悄悄探头过来搭话说:“你咋那么有才呢?”
她的眼神里,有着别样的情绪,觉得张上最近的变化非常大。
“是吧,我也觉得我有才,要不你就从了我,本皇封你为贵妃。”
边说,张上边伸出自己的安禄山之爪,放在姑娘大腿上,感受那份美好。
出乎意料的,何婷婷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才把占自己便宜的鬼爪子拿开,不再理他,因为史禄萍踱步过来了。
这节课,张上罕见的没有码字。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斋,就会打开通向地狱的大门……
自从那晚梦到柳琴,湿了裤子,或许是生理带来的反应,张上发觉自己看女孩的眼神不再纯真。
对女生,多了一种很强烈的探知欲,时常想把姑娘扒了衣服看看……
总是幻象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向往阿宾,胡太太那样的情节……
不过,挺好……这才像个16岁的少年,对生活有美好的憧憬。
我的青春啊,就从何同学,开始绽放吧。
于是,张同学坐直身体,头抬得高高的,悄悄把笔扒到地上,对何婷婷说:“你笔掉地上了。”
“嗯?”何同学没多想,低头看。
可抬头时,见张上同学直愣愣盯着她,或许说,是盯着她衣领里边的风光……
还恬不知耻地嘀咕:“都这么大了,还穿小熊吊带……”
姑娘咬牙,没理他。
一会儿,张同学又死皮赖脸地,把手放人家腿上还不够,总想再伸入那么一点……一点……笔直纤长的秀腿那么富有弹性……
被打掉,隔几秒,再伸。
“你要死是不是?”何同学咬牙切齿,低沉地吼。
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次把张上的鬼爪子拿开,可人发了贱,不要了脸,姑娘真有点防不住。
“你上你的课,我玩我的腿,关你什么事……”张上偏着头,小声地说。
“……”姑娘气急,脸憋得发红。
张上接着轻巧的说:“咱班有好几对了,要不咱俩凑凑?”
这,相当于表白了……或者,是一种试探……
“先把手拿开。”何同学淡淡地说。
“哦。”张上依言,等着姑娘回话。
其实,他心里挺忐忑的。
只见姑娘转头看着他,笑了笑,宛如鲜花盛开。“趁早滚蛋!”
“……”
一报还一报,张同学心灵受了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