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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昱林将那一大箱东西托到了乔湾所在的工作室。
一进门,地上就是一副破破烂烂的古代牌匾,地板上还有一些类似金漆的污点。
徐昱林小心地跨了过去,心中叹着气想道,这工作室不是新搬来的吗,怎么就折腾成这样了?
他将箱子放下,来到了一个位于工作室大厅左侧的小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响起“请进”声。
这是徐昱林第二次来这个新工作室,第一次来的时候,乔湾就待在这个房间中。
推开门后,徐昱林顿觉脸上一阵燥热,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屋中一张长桌,坐了六个人,满满当当,看样子似乎在开会。
徐昱林一进屋,这一屋子人的目光全聚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红着脸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见乔湾的身影。
“嗯,”徐昱林尴尬地开口,“请问乔湾老师在……”
坐在最远处的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女人看了徐昱林一眼,沉稳地开口:“乔湾老师在大厅左侧尽头的一个独立工作间里,现在最好不要去打扰她,她在工作。”
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子,看样子似乎比徐昱林的年纪还要再小一些,她看了徐昱林一会儿,干脆转过身,将手搭在椅背上,抬头问道:“你是工作室的新学员?还是乔湾老师的亲戚?”
徐昱林一边在心中盘算一边开口道:“我是她儿子。”
“啊!真的吗!呜哇!我看出来啦!”那女孩子将手一扬,十分活泼地说,“你和乔湾老师还真挺像的!鼻子特好看!”
徐昱林忍住了想要撇嘴的欲望,这算是什么夸奖吗。
“周易亭!”那西装女人呵斥了她一声,“我们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呢,别顾着闲聊,注意一下。”
名叫周易亭的姑娘偷偷对着徐昱林做了个委屈的鬼脸。
徐昱林连忙说:“那各位老师先忙,我在门外等一等。”
西装女人看了一眼手表,说道:“恐怕还得再麻烦你等个差不多一小时,乔湾老师手头在做的工作还挺繁琐的,最好不要打扰。”
徐昱林笑着摆手:“没事,反正我比较闲。”
“比较闲?真好啊。”周易亭羡慕地仰头看着徐昱林。
西装女人的脸阴沉得吓人:“周易亭!”
徐昱林心想,还是赶快出去比较好。
他又谢了一遍屋中坐着的各位,然后朝一直热切地望着自己的周易亭点了点头,就慌忙退了出来。
乔湾寡言少语,几乎不谈工作以外的事,在家里不是在与肖懿讨论文物,就是在闷头看书和做修复工作。
至于什么与同事之间的逸闻趣事之类的,徐昱林是从没有在乔湾那里听过的。
所以今天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与乔湾在同一所工作室里的同事,徐昱林还真有点不大适应,毕竟他潜意识里还一直觉得乔湾是个独自工作的人。
徐昱林顺着方才西装女人的指示,走到了大厅左侧尽头处。
他看见一扇将磨砂玻璃门关得紧紧的小房间。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不知是什么机器钻孔的声音。
徐昱林心想,应该就是这里了。
左侧过道处都有休息用的长凳,他随便挑了一张坐下。百无聊赖时,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魏子青的未读消息。
这倒难得,徐昱林好奇地打开手机。
他知道现在是魏子青的工作时间,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按着魏子青那个一工作就异常严肃的性格,应该是不会用手机的。
他将消息读了一遍后,有些意外的笑了出来。
原来是上一回自己朝魏子青开玩笑说羡慕那个匿名买家,魏子青回去还真就给自己做了一个罗幞头,结果一直忘了给自己。
“啊,孩子长大了,欣慰。”徐昱林编辑好了消息,带着笑回复了魏子青。
说实在话,他还真没想到魏子青有心地回去做了这个。
徐昱林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可悲地想:“倒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了。”
他放下手机,头枕着冰凉的墙壁,工作室的隔音还是不错的,这一条过道安安静静,不知何处隐隐传来水滴下的声音。时间慢慢地流淌。
“咔嗒”一声,门开了。
徐昱林起身,却发现并不是乔湾工作室的门,而是刚刚徐昱林进错的那间房间的门开了——似乎那一屋子人已经开完会了。
“久等了吧!”周易亭最先从门中一蹦一跳地出来,走到徐昱林身旁坐了下来。
那西装女人最后锁上了门,朝周易亭皱了皱眉,说:“周易亭你注意点,别给人家添麻烦啊!待会等乔湾老师忙完了,就一块来大厅,别磨蹭。”
“好!”周易亭回答完那西装女人的话后,笑着转头说:“邱老师看着严肃,实际上人很好的。”
徐昱林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在心中想着耸耸肩膀。
跟我解释有什么用,她凶的是你。
但是面上,徐昱林还是笑了笑:“看着其实也挺好,工作认真嘛。”
“哎,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乔湾老师有儿子,总感觉老师还挺年轻的。”周易亭转而聊起了乔湾。
徐昱林实在是没忍住,脸上表现出了一些无奈的神色。
“不不,”周易亭见状连忙摆手,“我这可不是奉承啊,真的。”
“好好。”徐昱林哄小孩般地应付着。
一个小时怎么这么长啊。
“你来过这个工作室吗?”
“之前来过一次。”
“来干嘛了?”
“送东西。”
周易亭皱了皱眉头:“那你还找不到乔湾老师的工作间。”
“她上回,”徐昱林说着说着顿了一下,咽回了差点打出口的哈欠,“她上回就在你们开会的那个房间里,还敞着门,我刚一进工作室就看到了。”
“呃...那应该是在收雪柳,工作间比较狭窄,放不下那么多,所以才移到会议室去。”周易亭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徐昱林好不容易停止了犯困,他抻了抻脖子,顺着周易亭的话问道:“雪柳?那是什么?”
周易亭大有给徐昱林讲解一番的姿态。她刚准备开口,“哗啦”一声,那扇磨砂玻璃门被拉开了,乔湾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带着厚厚的尼龙手套,上面沾满了浅黄色的木屑。看到徐昱林,她也只是微微点头。
徐昱林起身将那个箱子托了过来,说道:“外婆让我给你送了一箱东西。”
“搬到大厅去吧,”乔湾开口,简单地留下一句话,便绕过徐昱林和周易亭,向大厅走去。
“哇,乔湾老师对你也是这在吗?我还以为她只有在工作室的时候才这样话少。”周易亭惊讶地说道。
徐昱林没有回话,而是掂了掂箱子,和周易亭一起,重新回到大厅之中。
乔湾一边指挥着将地上那块牌匾运走,一边示意徐昱林把箱子搬到大厅中间打开。
箱子打开之后,周易亭迫不及待地伸长脖子瞄了一眼,随后笑出了声。
那个西装女人在对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周易亭吓得挑了挑眉,止住了笑。
她凑到徐昱林身旁,小声说:“你刚刚问我雪柳是什么,这不!你自己抱的这一个大箱子里,就全是雪柳啊。”
徐昱林不可置信地皱眉看着箱子。
这不就是,一堆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