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翡翠翘(七)

林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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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明与齐伦并肩走在自内房回前店的路上。

    齐伦心乱如麻,他一会儿想着自己是否太随意了,惹得邵明不快;一会儿又悔没有早点和邵明说清楚,最让他难堪的是,他记起方才去往夫人房中时,两人也走这条路,那时聊起邵明的婚事,他还傻愣愣地拿自己做例安慰邵明。他现在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那——”

    “齐——”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齐伦轻轻地点头示意邵明说下去。

    “齐伦,方才你在夫人房中,那算是……”邵明的小脸绯红,小声说,“算是求亲吗?”

    齐伦呆呆地点头。

    邵明看着齐伦又恢复了那痴样子,轻叹了口气,他怕不是又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吧。

    她默然,正想转弯去花园给掌柜新进的月季浇浇水。齐伦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邵明惊讶地抬眼望他。

    齐伦结结巴巴地说:“邵明你别误会,我,我不会说话,这你们也都知道,我以后也会改的,但是,我那时并没有犯傻,我是知道我在做什么的,”他握着邵明手腕,手稍稍用力了一些,“吕二小姐一番话,我是有些动气的,似乎她从未把我与你的关系放在眼中,势在必得一般。但我只是,我。”

    “你只是想与我一起?”

    “是。”齐伦将结巴止住了一些,老老实实地回答。

    邵明笑了,眼中满是光彩。她将手从齐伦的手中挣出,捧着齐伦的脸,踮起了脚。

    齐伦只觉得一个柔软的东西甜甜地蹭了他的嘴唇一下。他想要伸手时,邵明却脸红着逃开了。

    齐伦傻立在原地。

    趴在对面屋顶上的猫觉着无趣,站起身来,扭一扭尾巴便迈着小步走开了。—————————————————

    当晚,齐伦进了房间,看见申纵秋正坐在他的桌上把玩着一只茶杯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齐伦仍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

    “怎么了小兄弟?莫不是魂儿给哪家的姑娘勾走了。”

    齐伦走过他的身旁,自顾自地坐在床边,也不说话。

    “小兄弟,莫不是前几日我爽了你的约,你气恼了?”

    “我家的。”齐伦答道。

    “啊?”

    “不是哪家,那姑娘马上就是我家的了。”

    申纵秋的脸抽动了几下。眼前这个虽然长相清俊但举止好似二愣子一般的男子,真是邵明喜欢的人吗?

    “那你可是真心待邵明吗?”申纵秋脱口问道。

    齐伦只顿了一下,便反应极快地扑了上去,又要与申纵秋拼命。

    申纵秋慌忙闪开问道:“怎的又要打我?”

    齐伦气得咬牙切齿嚷嚷道:“你怎知道邵明的?好哇,原来你不但是贼,还是那无耻的采花贼!祸害夫人,现在还敢打邵明主意,莫非——你对邵明动过手吗?我今日!我!”

    申纵秋一边示意着齐伦小声些,一边靠近了他。

    “我是邵明的兄长,能不认识她吗。”他低声对齐伦说。

    申纵秋看着张牙舞爪的齐伦很快安静下来,正微张着嘴巴看着自己,只觉得好笑。

    但他还没笑出来,便又被重新扑上来的齐伦一顿打。

    “这次还想骗我吗?无耻!”齐伦骂道。

    隔壁的刘管事与掌柜外出,现在还未回来,他不用担心再被误会了。

    申纵秋抓住了齐伦一通乱打的手,说道:“小兄弟,我没有骗你,我确是邵明的兄长,你与邵明日日照顾的那只翠鸟也是我赠予你们夫人的。”

    齐伦渐渐停了下来。

    “我是个糊涂之人,当初负了你们夫人,她的性格现在变成这副模样,可以说都是我的责任。”申纵秋苦笑道,“她以前从来不爱那钱财饰物,经由我俩事后,她便将那钱财饰物看得比什么都重,日日将什么‘活的不如死的’挂在嘴边。”

    “但我感激她,因为她对邵明很好,一直护着邵明长大。就算我那样无用,伤了她,她仍旧待邵明如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甚至在自己亲妹妹面前还在维护邵明。”

    申纵秋惭愧地低下了头。

    “小兄弟,我现如今光靠一张嘴在说,你不信任我也是应该的。但你要知道,我已经亏欠你们夫人太多,哪还有颜面再去用我与她的故事唬人呢?”

    一直没有开口的齐伦说话了:“你当初是为何负了夫人的?”

    申纵秋不说话。

    “不想说就作罢,”齐伦摆摆手,“反正我看你日日这样进出在他人房间,想必也不是什么君子。负了夫人,约莫也不是因为什么光彩的事。”

    申纵秋汗颜,虽说错是在他,但第一次被人这么严厉地批评。他倒对齐伦有些另眼相看了。

    “那,需要我唤你一声大舅子吗?”齐伦问道。

    申纵秋哭笑不得:“你若愿意,便随你喜欢吧。”

    “邵明平常在家喜欢什么呢?”

    “小时候喜欢些猫儿兔儿的,长大便不甚清楚了,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邵明自小便跟着夫人?”

    “是。”

    “那你与夫人也是从小便认识?”

    “是,算得上一同长大吧。”

    “吕二小姐一直都是这种性格吗?”

    “小时候比现在更甚。”

    趁着齐伦询问的间隙,申纵秋急忙插话:“小兄弟,问题改日再问吧,方才你与我好似那会审一般,饶是大舅子也禁不住啊。”

    “那,最后一个问题。”齐伦不慌不忙地问道,“你次次夜里潜来而非登门拜访,似是有什么难言苦衷。可你两次来访我,也没见你有什么要紧事,那你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申纵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他迟了半晌才开口:“邵明那孩子,她觉得我伤透了你们夫人,又因为一些旁的,便不愿再见我。但,我毕竟是她的兄长,还是惦念着她的。”他又回到了那张桌子旁,半倚着继续说道,“如今那孩子大了,也有心宜的人了。我,我本不该再涉足她的生活,但总是放心不下,”他自嘲地笑笑,“她聪明,知道我跟着她,惹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天你告诉她翠鸟死了,那孩子故意面露笑意,是笑给我看,想让我这个做哥哥的难堪哪。”申纵秋勾勾唇,“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邵明在我面前永远是妹妹,就连报复我的方式都还是一股小孩子气。”

    “但,我是不能再这样跟着她了。所以临走前扰你几回,之后我便离开此地,再不回来了。我只是,看看你是否会好好……”

    申纵秋说不下去。窗外月色朦胧,映出了他一脸的落寞。

    突然一声吸鼻涕的声音传来,吓了申纵秋一跳。他抬头看时,却头疼地发现,面前的齐伦正一脸眼泪,看着自己。

    “这,你,哎,别哭了。”申纵秋慌张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