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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各种生鲜食材,是每个餐馆每天都需要做的事情。
买菜,这个看似普通人家可能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对于一家家在黎明前就赶来农贸市场顶级酒店厨子来说,是一件仿佛打仗一样的大事。
市场里最新鲜最上乘的食材,往往不是每天都会有的,供应上也不会那么充足。
一些生鲜尖货能够碰上,更是就像撞了大运一样。
所以市场里伴着夜色赶来的,城市中顶尖的厨师们,一个个仿佛化身名侦探,比拼的全是眼力。
当看到那些尖货时,更是要毫不犹豫地及时出手,有半分犹豫都可能成为他人囊中物。
所以冯一帆在和蔬菜摊老板确定好蔬菜后,马不停蹄便先冲向农贸市场里的鱼生区,鱼生最讲一个鲜,可不能让别人把好东西先抢去。
而也只有冯一帆来的这家城市最大农贸市场里,才能够买得到那些最新鲜的尖货。
踏进了鱼生区,开头几家档口的伙计和老板马上围上来热情招呼。
冯一帆自然是不为所动,因为很清楚开始几家地势这么好,多数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即便是有也早就被别人抢走了。
没有理会热情的档口伙计和老板,一路仿佛一个过客般不声不响往里走,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却精准地进行扫视。
在走过了十来个档口,已经来到了鱼生区的中部,每个档口的老板都会热情开口招呼。
不过冯一帆始终像是走马观花过客,对每个热情的人都会报以微笑,目光却在看似不经意间,仔细地扫过每个档口内外的所有鱼生。
又走了几步,冯一帆目光扫过一家小档口时,突然被档口内一个巨大铁盆里的鱼吸引,想也不想,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档口里。
但还没等冯一帆开口喊人,另外两个身影也同时踏进了小档口里。
当当当。
和冯一帆一起进来两个人中较年轻的,轻轻敲了敲档口内的铁盆子,然后对里面喊道:“人呢?不做生意啦?”
不一会,档口里间的小门打开,从门内走出一个睡眼惺忪,穿着短裤拖鞋,头发胡子都乱糟糟的中年男人。
看到和冯一帆一起进门的两人,中年男人倒是很快醒过神来,陪着笑脸迎上前。
“哎呦,张厨师长啊,今天要点什么啊?我这今天可是有点好货的。”
一同进来两人中,另一个年纪稍大,颇有几分儒雅的中年男人轻描淡写地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看了看铁盆里的鱼。
不等儒雅中年男人开口,同行年轻人明显揣摩出意思,直接问:“老板,这盆鱼怎么卖?”
老板看了看铁盆里的鱼,然后笑呵呵地说:“张厨师长,您是老客户,您要的话,我给您算个60好了。”
年轻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什么?60一斤?老板你有没有搞错?鮰鱼能卖这个价?”
老板一脸为难地想了想说:“那要不这样,我给你们55,这总可以吧?”
儒雅中年张厨师长此时才开口:“35,我全要了,回头给我送回去。”
这个价格,让老板非常的为难:“张厨师长,这个价格真的不行啊,我这几条鱼……”
没等老板把话说完,站在一旁的冯一帆抢先说:“60一斤我要了,称吧,给我送一趟。”
冯一帆的突然插话,让档口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是一愣,六只眼睛瞬间汇聚在他身上。
看到三人都愣在那,冯一帆笑着问:“怎么?不卖吗?”
老板听到这话赶紧回应:“卖,卖啊,怎么会不卖呢?您真的确定?60一斤?不还价吗?”
冯一帆点头:“对,就60一斤,但是你给我送货,可不能给弄死了。”
老板听到这话,一拍胸膛说:“这您放心,保证鲜活给您送去。”
眼见冯一帆掏钱,那边中年老板也已经开始称重了。
一直跟老板讨价还价的年轻人再次开口:“老板,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我们这还没说要不要呢,你就直接卖给别人了?”
老板翻了个白眼说:“你们嫌贵啊,人家愿意出价钱的,我这小本买卖,谁出钱就卖给谁。”
年轻人顿时不乐意了:“你这老板怎么能这样?我师父可是一直都从你家采购的,你这样的话,那以后我们要考虑考虑换别家。”
这番话,明显是很具杀伤力,老板称重的手明显放缓了不少。
冯一帆看到年轻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傲气,还故意向自己挑了挑眉梢。
真是没想到,来农贸市场里买几条鱼,也会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
冯一帆笑着问:“呵呵呵,你这样为难老板,就不怕老板宣扬出去,说你们酒楼买几条鱼,都要用上要挟手段,到时候恐怕你们酒楼的名声会不好吧?”
这么一说,放任年轻徒弟去讨价还价的张厨师长没有了那份儒雅。
“好了刘全,我们和方老板是老关系了,能是说换就换的?你闭嘴,这几条鱼既然人家愿意出高价,总不能妨碍方老板赚钱。”
年轻徒弟听到这,也终于不再多说什么了,但脸色上明显是很不服气的。
张厨师长向冯一帆歉意笑了笑,又对档口老板说:“老方,这几条鱼今天我就不要了,其他的你照单子上送货过去。”
方老板也是赶紧认真把手上的水擦干,然后小心翼翼接过张厨师长递来的单子。
“好的好的,张厨师长您放心,保证都是最好的,我马上给您安排好,送到富景楼去。”
听到“富景楼”这个名字,冯一帆忍不住多看了张厨师长和他年轻徒弟两眼。
捕捉到冯一帆目光,年轻徒弟顿时恢复了那份傲气,扬起下巴说:“我们富景楼可不缺这几条鮰鱼,你既然有钱,那你买呗。”
年轻人话里话外透着傲气,并且还透露出一种冯一帆根本不识货,不过仗着有钱罢了。
听出了意思,在师徒俩转身要走的时候,冯一帆伸手把师徒俩拦下来。
年轻徒弟不客气地质问:“你干什么?不服气吗?还想要当街动手的吗?”
冯一帆笑了笑说:“没有没有,富景楼我也是慕名已久,只是还没机会去品尝一番,拦下两位是想要给两位看样东西。”
说着,在师徒俩目光注视下,冯一帆走到大铁盆旁,伸手将一条鱼的脑袋给拉出来。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
当着师徒俩的面,冯一帆认真细数了一下鱼嘴下面四根胡须。
年轻徒弟看完了之后一脸懵逼,直到冯一帆把鱼放回了盆里去,才奇怪地问:“这就完了?你就让我们看你数鱼须子?”
但是不用冯一帆开口,张厨师长却向冯一帆拱拱手:“张峰林今天受教了。”
然后叫上年轻徒弟,一起转身离开了这家不起眼的小档口。
看着师徒俩远去背影,冯一帆嘴角微微上扬嘀咕着:“富景楼张峰林?嗯,也算是个大师,可惜就是傲慢了点。”
卖鱼的方老板已经把鱼称重完毕,然后上前问:“这鱼要给您送到哪啊?”
冯一帆应了一声说:“哦,送苏记的,不过您要等我一下,我还要去买其他东西,买齐了您一起送过去吧。”
方老板点头说:“行,那你去吧,这几条鱼我给你留着。”
等冯一帆付了钱离去,方老板一边给富景楼配货,突然醒过神来:“苏记?老苏头不是中风了吗?这年轻人是谁啊?”
探头出去寻觅,冯一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外面热闹的街市当中。
……
刘全跟着师父走出一段,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师父?那个人数鱼须子给您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张峰林叹了口气:“唉,是我看走了眼,那几条鮰鱼是江里野生的,而且应该是才捕捞上来不久。”
听了这话,刘全瞬间愣住,也是明白师父为何看完鱼须子会如此懊恼?因为他让师父错过了那一盆最鲜美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