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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都是宝的甄理下床洗漱, 被留下来用早餐。
因为有特殊交代, 早餐很丰盛, 芹菜肉丝、鱼香肉丝、排骨汤, 甄理吃的津津有味,最后, 竟有些发撑。付予淮见他吃撑了,便带他去逛别墅, 东拐西拐, 就拐去了孔雀的地盘。
孔雀绿豆芽体型类似大雁,脖子细长, 一身绿色羽毛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的双腿强健有力, 疾走时拖着长长的尾羽,约1.5米,这些羽毛绚丽多彩,羽枝细长, 犹如绿色丝绒,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板的光泽。
可惜,他不开屏。
付予淮养了这么多年, 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 也从没见他开屏过。他惋惜着开口:“哎,绿豆芽,过来, 给你介绍妈妈。”
甄理皱起眉, 嘟囔一声:“为什么我是妈妈?”
他语气有不满, 而且,不想要这便宜儿子。
绿豆芽似乎感觉到“妈妈”不喜欢他,便围着他打转,见甄理躲着他,还难得地开了屏。
翠绿色的尾羽蒲扇蒲扇地缓缓绽放,很大的圆,尾巴末端上覆盖着近似眼睛般的圆状斑纹,从内到外,有紫、蓝、褐、黄等颜色,犹如一面面小镜子反射光芒。很美。他似乎自知自己的美,还走到甄理身边,绿色尾屏荡漾开来,圆状斑纹密密麻麻,像是小眼睛一样明亮刺眼。
可惜,甄理欣赏不了他的美,捂住眼:“艹,让你丫孔雀别晃了,奶奶的,我有密集恐惧症,看到那么多眼睛,我会瞎。”
他被绿豆芽尾屏上密布的眼状斑纹闪瞎眼了。
正处于儿子开屏惊喜中的付予淮:“……”
他走过去,挡住绿豆芽的身形,低声问:“你不喜欢?”
岂止是不喜欢,快被吓到了好吗?
他真的有密集恐惧症啊!
“我有密集恐惧症,他尾巴上这么多眼睛,我看得眼晕。”
这理由好像还算委婉。
付予淮搂着他往回走,可绿豆芽不肯他们走。他闪着尾屏,围着甄理打转。他喜欢这么漂亮的人,甚至想和他开始比美之旅。结果,对方好像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甄理前路被挡住,捂住脸换了道。绿豆芽怒了,扑上来,那架势像是斗鸡,吓得甄理伸出完好的手勾住付予淮的脖子,双腿火速缠到了他的腰上。
这动作立时暧昧了。
付予淮身上电流滚过,呼吸都灼热了。
甄理不觉这些异常,吓得俊脸满是惊慌:“艹,他咬人!”
付予淮扫了眼他的动作,弯起唇角笑:“不,他不咬人。”
“可他老跟着我。”
“他喜欢你。”
“我不要他喜欢。”
“那我呢?”
他声音里满是逗笑。
甄理终于后知后觉了点戏谑味道,鼓起腮帮子道:“你故意的吧?”
付予淮笑意深深:“不回答?那你快下来。”
甄理这时候可不想下来,那孔雀傻叉似的闪动着尾屏,晃得他头晕眼花。而且,还瞪着眼睛盯他,仿佛他一下来,他就要扑上来啄他,可凶了。于是,他怂了,小声嘀咕着:“还是你喜欢我吧。我害怕。
“多害怕?”
“心都颤了。”
“为我而颤抖,可以吗?”
“嗯?”
“吻我?不然就把你扔下来。”
他声音落下来,手扒着甄理的手臂,要把他拽下来。
甄理怕他真把自己扔下来,火速吻上他的唇,气呼呼地,又啃又咬。付予淮这丫的心思深沉,就是爱逗他。偏他脑筋敌不过他,总是处于下风。真不爽!他在这不爽中报复似的吻他,舌头翻搅着,恨不得把他舌头给吞了。
但这只传达出他热情似火的意思。
付予淮差点没忍住,所以,草草吻了一通,抱住他走出了孔雀的地盘。
甄理从他身上下来,撇着嘴傲娇了:“我要回家了。”
“嗯。”
付予淮摸了下他的头,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他们走出别墅。
外面风朗气清,阳光高照。
他们在阳光高照中走到甄氏庄园。
挥手告别后,甄理走进去,又感觉到庄园里弥漫的严肃又诡异的气氛。他皱起眉,拦住一个女仆问:“怎么了?家里怪怪的?”
女仆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回:“小少爷,少爷回来了。”
少爷自然是甄父甄瑄。
甄理惊愕,心里突突跳。
爸爸回来了?
他脚下如飞,几乎是跑进客厅。
甄瑄不在客厅,在甄老的卧室。甄老急救那晚,宋姨担心出状况,就告知了甄瑄。甄瑄想了两天,最终还是出现了。
他是个俊美的青年,四十岁的年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乍一看,依然单纯如少年。他眉眼温润,肤色白皙,天生是岁月厚爱的人。
甄理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自己记忆中俊美温柔的父亲。他看过来,眉梢轻抬,一股青葱雅致的气息流动,声音温柔得像是低语:“阿理?”
“爸爸。”
甄理的声音理智而克制。他在门外站了很久,此刻,亢奋的心已经渐渐平息。他走进去,微微弯了身,轻唤:“您回来了。”
“嗯。”
甄瑄仔细地看他,眉目间流动着难言的伤感:“壮实了很多,也成熟了不少。”
他在儿子的成长中缺失了太多年。
这个他曾一度排斥的孩子啊——
一看到他,就想到那些难以启齿的岁月。他被关禁,被看心理医生,被下药,被取精……
人工受孕出生的甄理是他可怜又可悲人生的证明。
甄瑄不知道面对他该说些什么。他十几年如一日地住在疗养院,与其说恨着父亲,不如说是躲着他。这个孩子跟他太像了,眉眼太像,甚至性取向……
甄理心乱如麻。他看不透父亲的眼神,微微退了一步:“我20了。也该成熟了。”
20年了。
与那个人分别也20年了。
岁月漫长而沉重,压在他心头,快要窒息。
甄瑄走出房间,甄理想跟出去,可看了躺在床上的人,又停下了脚步:“爷爷——”
甄老浑浊的目光藏着眼泪:“我以为你爸爸不会来的。”
他来了,他似乎忽然看开了。
20年没有改变的东西,再坚持也没了意义。
甄老伸出手,甄理上前握住了。
“我依然是无法理解你们的。但没办法。我年纪大了,活不久了,而你们还年轻,你们会继续自己的人生。”
“爷爷——”
“好孩子,爷爷舍不得你们啊,你们那么好,本该有正直而坦荡的人生啊。”
这是他的执念。
好男儿顶天立地,雌伏于男人身下,像什么话?
可没办法。
甄瑄他管不了,甄理更管不了。
甄老想到这里,心就一阵阵的绝望。他握紧甄理的手,声音叹息而无奈:“你是甄家的小少爷,整个公司、整个庄园是你的。我为你铺设了一生的繁华路,我想你好好的。好孩子……”
他像是交代后事。
甄理听得眼泪汪汪:“爷爷,别说了。”
甄老很想说,也必须说。
人到一定年纪,总有大限将至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发着一种腐朽的死气,诚然他不想死,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到底是老了。
“好孩子,你要有自己的人生,哪怕有人疼爱你、宠着你,你也要有自己的底气。男人间没有婚约束缚,别人若是厌倦了,你便干净了断了。不要做那死皮赖脸之人。”
“我知道。”
甄老点头,松开他,挥挥手:“出去和你父亲说些话吧。他……也要离开了。”
父亲要离开?
甄理转身出了卧室,从楼梯口看到父亲站在客厅里,身影清寂寥落。
他匆匆下了楼,走到他身边,张开嘴,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曾那么想念的一个人,似乎现在也平常了。他不再是那个渴求父爱的孩子了。这一路成长,太快了。
甄瑄不知儿子内心想法,与他平静的眉眼相触时,微微叹了口气:“这里让我感觉不自在。”
冰冷而华丽的牢笼。
庄重而沉闷。
无形的压抑。
甄理在这种压抑中开了口,声音带着点不解:“爷爷说你要离开了。”
“去镇山。”
“是找那个人?”
“嗯。”
“你怎么知道他在那里?”
那是他们曾密谋私奔的地方。
甄瑄无奈地笑:“不知道的。倘若他一直爱我,他会在那里。”
对。他就在那里。
甄理想说出来,可又忍住了。他们的感情跨越了岁月,该相遇总会相遇的。他在这一刻,忽然了悟: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像他跟付予淮,像父亲跟于斯彦。
甄瑄来也悄悄,走也悄悄。
下午时分,甄理送他上了火车。那时,他背着一副画架,像是出去采风的少年。他在烈日下挥挥手,看他消失的身影,一颗眼泪打着转,可到底没流下来。
父亲的一生属于另一个男人。
就像是他的一生属于付予淮。
不,是他们属于爱情。
甄理给他的爱情打电话。对方没接。他皱着眉,将手机揣进兜里。为什么不接他电话?忙什么呢?他猜测了一会,拦了计程车回了庄园。也许是跟父亲聚散匆匆的伤感,也许是付予淮不接电话的困惑,他的心情有点压抑。可踏进庄园,忽又感觉:庄园很大,可太孤单了。尤其是不了解自己的人那么多。也许,这便是父亲的不自在吧。
甄理郁闷地躺到床上,睡了一觉。
他醒来时,天色已经晚了。他拿出手机去看下时间,结果看到付予淮3个来电,2条短信。
【我有些事,不便接电话。晚点找你。】
时间是下午2点20分。
【忙好了。你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时间是下午3点20分。
现在是5点20分。真巧的时间。
他点开阅读了短信,勾着唇角回复:【哼,已经没事了。】
那边很快回了短信:【我知道。你像头小猪在睡。】
他怎么知道他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