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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云暮跟在关暮远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夜色往回赶,他心中甚是不解,将军为何要带他去见那个人呢?
关暮远左手置于身后,款款而行,他走的很稳很平静。杨柳在身边掠过,晚风撩发,这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他心中在想着一件事,而且好像跟他预想的一样。
“云暮,以后对他放尊重些!”他突然对云暮说这么一句话,那孩子一阵云里雾里,有点跟不上将军的思维,怯怯的问:“将军,谁?”
关暮远停下脚步,顿了顿,说:“贺真,草原狼人。”
云暮想起刚刚那人掐了将军的脖子,窝了一肚子火,本想破口大骂一番,顾及将军在场,不好直接发泄,于是没好气的说:“哼!草原狼人,我要把他打趴下,让他跪着求将军原谅!”
关暮远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心想云暮真是太孩子气,无奈的摇摇头,抬步就走,不忘扔下一句话,“那是狼,将来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好好待他!”
将军的话,云暮明白,他知道那是一匹了不起的狼,只是想起他对将军的态度,难免膈应。“可是,他对将军不好”,云暮说这话的时候是特别没有底气的。
关暮远停下脚步,转身对云暮教训道:“可什么是,他对我,那是我跟他的事。你要放机灵,他才是对你有用的人,将来抓住他不放,你的宝座稳矣!”
将军一番话说得有理,云暮是明白的,只是他自己一时之间有点难以转变过来,他不想接受自己有一天会跟将军分隔两国的事实。
两人回归营帐时,天已黑尽。
璟玉在营帐内焦急的等待多时,见人平安归来,方才松口气,心下大喜。听云暮说被人跟踪,又很是吃惊,当即就猜测是九王爷的人。可明明有人来报说九王爷生病,他正焦急等将军回来好过去探望一眼。
璟玉觉得这件事情很可疑,于是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将军。
听璟玉说九王爷病重,关暮远立即换身衣裳去九王爷的营帐表示探望。
九王爷的营帐内,众人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个仆人急的焦头烂额,有人向九王爷报告说关将军来访,九王爷答应立即请进去。
一番慰问寒暄,又问了旁边的侍从,说九王爷自晌午起就身体不适,到傍晚时就一直冷热不止,一会发烧,皮肤灼烫;一会发凉,冷的打颤。立即寻大夫,大夫前往,检查一番,不明是什么症状,随即开了一剂中药,说喝了中药,以观后效。
一连两日,九王爷的病症都不见好转,众人甚是焦急。九王爷本人也很恐惧,总是不停的请大夫,奈何大夫都束手无策,喝药也没甚效果。只好,快马加鞭,一封急奏直达皇宫。
皇上收到九王病重不治的消息,第一反应是耽误了他的战事,经一旁的侍卫提示,才想起是否该把人接回来。
九王的王妃得知消息后,很是担忧,立即进宫请求皇上把人接回来医治。王妃一番哭哭啼啼,动摇了皇上的心思,当即就书信一封送往西北。
信使连夜奔波,将信送达九王爷的营帐,九王爷收到皇上的信,激动的热泪盈眶。关暮远也如蒙大赦,立即安排车马,派重兵保护九王爷回大原,即日启程。
关暮远叮嘱护送九王的人:“此事切记不可宣扬,尤其不能让敌军知道!路上一定要谨慎小心,确保安然回到皇宫。”他还派广焦在暗中护送,以防节外生枝。九王被暗中送回大原,这件事保密的非常好。
待九王离开,细细回想,将军总觉得哪里对不上,跟踪至扶桑林的到底谁的人呢?一开始他断定是九王的人,但是九王那时已经生病了,生病的人是无法顾忌这些的,若真是九王的人,明明知道去向,为何还要派人来请,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不知呢?
云暮挑开那人的面巾看过脸像,将军问他是否认识,他说是张陌生的面孔。看来还有其他的人在暗中窥视,不是九王的人,就是皇上跟太子的人,已经无意的透露出自己会站到太子的那一队,所以皇上安排人跟踪的几率更大。
关暮远想:有自己的儿子监督都不放心,现在没有人监督,看来会更不放心,也是难为了皇帝陛下。
贺真回到自己的营帐,回想那跟踪之人的相貌,那人他认得,是赤达奴身边的一个侍从。酌一壶酒,越喝越愁,出谋划策、出生入死算什么,不信任就是不信任。
一壶酒下肚,惆怅更浓,赤达奴父子今日的地位怎么来的,他记得清清楚楚,不是他不恨,只是下有千千万万个子民,是那个人舍命都要维护的。
保护她所要保护的人,这是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
忠心肝肠,怎抵得过权势地位?是呢,他心里装的,是别人不能容下的人。
罢了,既如此,只求一时,不求善终;不愧天地,不愧黎民,不愧己心,足矣!
贺真夜闯云暮的营帐,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云暮于帐内看兵书,烛火昏黄,忽然从身后闯入一人,惊魂未定。能避开层层巡逻的人,又轻轻松松的闯进来,足见此人的功夫有多了得。
云暮立马抓起身旁的剑,剑出鞘,刺向来人,顺着剑刺出去的视线,才看明白来人是谁,立马偏移了剑锋,佯装刺杀。贺真喝的半清醒半迷糊,左手还提着两壶酒,右手徒手接剑,两指并拢,生生的把云暮的剑接住了。
贺真说:“收起来,今日不打!”投给云暮一个苦笑,云暮迟疑了片刻,想起将军之前对他说的话,收剑回鞘。还是没有放笑脸,不客气的问道:“夜闯我营帐,有何企图?”
贺真举起手里的酒,说:“喝酒!”
云暮:“......”
贺真顺势丢过来一壶酒,眼看酒要落空,云暮还是伸手抓住了酒壶。此人就这么闯进来,不偏不倚的找准自己的营帐,云暮感觉很后怕,说明此人对自己这边的一切都有所了解,要是此人想偷袭,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云暮脑子想得多,手上防御的架势不敢放下,随手将酒放置一边,脚步随着贺真移动。贺真见他如此架势,在榻边席地而坐,将酒壶放于脚边,半醉般清醒地说:“我说过,不打!你放下!”
云暮似信似疑,见来人如此洒脱,把剑放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并没坐下。贺真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云暮也坐下,贺真扬手就灌了自己一口酒,云暮才缓缓在他的对面坐下。
贺真举起酒壶,要跟云暮对酌,良久,他才从地上拾起酒壶,迟疑的举起酒壶,拧开,抿了一口酒。
贺真满意的笑了,他问云暮:“你还记得我吗?”
云暮被问的一愣一愣的,他似乎真的没见过,他猛地摇头,表示并不认识,发现摇头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意思,又说:“不认识!”
贺真很不甘心的说:“不可能,你是北宛人吧!”
被突然这么问,云暮迟疑了,不知该如何作答,没等他作出回答,贺真又说:“你不用回答了。”
云暮被他此番作为给整的一愣一愣的。
贺真喝了口酒,自顾自的说:“我有一故人的弟弟,我寻了许久,一直寻而不得。我觉得他跟你很像,也许是我想多了。”
他对着云暮举起酒壶,云暮也举起酒壶,相碰。酒壶递至嘴边,贺真又说:“若有冒犯,抱歉”,说完,猛的灌了一口酒。
如此反转,云暮一时脑子转不快,不知如何回答,喝口酒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贺真手里的酒壶很快见了底,站起身就走,云暮更是蒙圈了,难道这人真的是专门来喝酒的?
贺真翻出去没走多远,就被人挡了去路。关暮远在此地早已等候多时,见云暮的营帐内没大动静也就没进去,他在远处就闻到贺真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而且走路也是踉踉跄跄的。
“原来是你,我就说这么大营地,不可能没一个人发现我这么大个活人”,贺真看清挡路的人,不屑的口气说。
关暮远说:“阁下当真好雅兴,只身闯入我阵营来喝酒,我看不单单是喝酒吧?”
贺真踉踉跄跄的靠近关暮远,双手握住关暮远的双肩,使劲的摇晃,问:“云暮,可曾是那个没找到的孩子?”
他的手劲很大,关暮远刻意稳住身形,反问:“什么孩子?”
贺真怒不可遏,低声喝道:“她的弟弟,未曾找到的那个孩子!是不是?”
如此情绪,内心的感受无法表达,任由他摇晃,夜风吹的很凉,许久,感觉自己仿佛被披露一层夜露。
关暮远推开贺真,缓缓开口:“战场上,若是能将我活捉,我就告诉你那个孩子在哪里!”
“好!”
贺真轻飘飘的飞身出去,瞬间不见踪影,关暮远转身没走几步,就看见云暮站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