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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为克雷斯担心了?”奥兹尖酸刻薄地对男孩说,“当时,你怎么就不考虑到这些后果呢?”
“够了,奥兹。”卢姆果断的开口。
“不,我还没说完呢!”巨人立即吼道。
“每次在你闯下祸之后,除了愧疚、难过、自责和悔恨以外,你只会掉眼泪,其他的你什么都做不了。每次都要依靠身边的同伴。”
“你说的那些伤害他的话,已经够多了的。”卢姆不客气地指出,“难道你还要没完没了的,继续说下去吗?”
“我是要让他记住,有些错误是不可以犯下的。”奥兹坚决地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将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又将会失去什么。”
“他已经知道了。”瞧见仍旧怒气冲冲的巨人,卢姆无奈的妥协道,“奥兹,求你别再说下去了。适可而止的收敛起你的愤怒吧!”
这句话,顿时让奥兹的脑海里回忆起了,曾经教他识字的智者说过的一句箴言:聪明的人懂得适可而止,愚蠢的人才会誓不罢休。
奥兹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的人,但他会认真的听从身边同伴给予的劝告。而他也知道自己愤怒的情绪,是该适可而止的收敛住了。
愤怒咆哮的巨人,终于恢复了平静,他低头瞧着男孩那张臃肿的面颊和淤青的眼睛,便不再作声训斥,而是转身打算离开这座大厅。
比恩瞧见巨人要离开大厅时,不假思索冲着巨人的背影喊道:“奥兹,你这是要去哪?”看似随意的语气里,却夹杂着些许的关心。
“我现在要去混乱女神酒馆喝点酒,顺便填饱肚子。”奥兹头也不回的说。
比恩却皱起眉头,大声提醒对方:“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我肚子又饿了,不行吗?”奥兹不耐烦的说。
比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饥饿的肚子,“我跟你一块去,”随即他又撇过头问道,“柯迪,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饿。”柯迪轻声低语。他的肚子早已经被‘忐忑不安’给填满了。
比恩知道男孩的心里正在难过和担忧。他无奈的摇摇头,便跟着奥兹的脚步,一同消失在了空旷的大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矢,担忧、焦急便一起涌上柯迪的心头,他不停地看墙壁上的时钟,盯着那慢慢移动的秒针。
男孩始终无法平息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心里仿佛被个无形的大石压住,身体不停的颤抖,脑子里一片胡思乱想。
直到男孩听到从大厅外的走廊处,传来厚重急促的脚步声时;他那颗无法安宁的、不停跳跃着的、颤抖着的心,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因为柯迪瞧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充满着担忧和期望的视线里——黑根和克雷斯。
克雷斯瞧见面颊臃肿的柯迪后,便急忙上前走到男孩的面前,关心的问道:“柯迪,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就是挨了一拳。”柯迪轻而易举地概括。
“都肿成这个样子了,”克雷斯好似有些心疼的问道,“你确定真的没事吗?”
柯迪冲着女孩嘿嘿一笑,笑容还没完全张开时,他却忍不住失声叫道:“啊!”紧接着,他便用手掌小心翼翼地捂着臃肿的脸颊。
男孩本想用自信的笑容,向面前的女孩证明——这点小伤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却被他弄巧成拙,反而让女孩更加心疼。
“我原本打算追上你的,”克雷斯自责地向柯迪解释道,“可是我当时被夹在混乱的人群中,无法脱身。”语气既关切,又坚定。
瞧见安然无恙的克雷斯后,卢姆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抽出一根香烟来,然后熟练的夹在指间,接着他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他点燃香烟,猛吸一口,缓缓吐出浓浓的烟雾,宣泄他内心焦虑不安后的平静。烟雾弥漫在他的轮廓周围,如同要将他一并淹没掉。
是什么能让卢姆焦虑不安?是想发泄情绪,却又顾忌他人,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现在他终于可以发泄出来,并让烟雾将它带走。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黑根开口向卢姆询问,“其他人呢?”
卢姆又吸了一口香烟,“缇娜受了点伤正在屋里休息。”随即他开口说,“比恩和奥兹去混乱女神了,布兰特和霍克还没有回来。”
“马特那小子呢?”黑根接着问道,而些许担忧的神色已经挂在了他那张严肃的脸颊上。
“他是你的跟班,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卢姆脱口而出。
听到这句话后,黑根的心底突然冒出不好的预感。他眉头微皱,疑惑的说:“他没回来吗?”
卢姆瞧着面色骤变的黑根,立刻察觉事有蹊跷,立即反问对方:“他不是一直都跟你待在一起吗?”
他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又重新被焦虑不安给占据了。而他口中吐出的烟雾,似乎也不能驱赶掉这份‘焦虑不安’。
“克雷斯因为柯迪的事跑到酒吧来找我,我就让马特先回来报信。”黑根简洁直述的解释道。
卢姆顿时眉头一紧,表情凝重而严肃。“照你这么说,马特应该赶在你们之前,就已经回来了。”
“他一定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黑根的语气急促且焦虑,“卢姆,我得沿途返回臭鼠街寻找他。”
黑根·菲利普在加入‘夜幕下的阴影’之前,马特就已经为他经营的酒吧工作,并赢得了他的信任与认同。
更何况‘夜幕下的阴影’从不轻易的抛弃任何一个同伴,即使他并非这个盗贼组织的核心成员——超凡者。
“我陪你一起去。”卢姆脱口而出,随即将目光瞥向柯迪叮嘱道:“你们两个哪也别去,就在这里等着布兰特和霍克回来。”
“让我跟你们一块去吧!”卢姆和黑根之间的交谈,被一旁的柯迪如数听进了耳朵里,他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即使是微薄的。
“听着,这些麻烦都是因为你引起的。”卢姆侃然正色道,“如果你不想为我们增添更多的麻烦,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着。”
卢姆的话就像一层灰蒙蒙的雾,让柯迪感到莫名的沮丧。他不想给对方增添任何麻烦,他只是想要帮忙而已。可是他根本帮不上忙。
柯迪轻微的点点头,并沉默的垂下脑袋,直到黑根和卢姆的身影消失在这座大厅里,他仍旧低垂着脑袋,发呆似的看着脚下的地面。
克雷斯望着面前情绪低落的柯迪,轻言细语地安抚道:“卢姆说的那些话并非是责怪你,他只是不想我们再遇上什么危险。”
“我害怕,害怕马特会因为我……而出了什么意外。”即使柯迪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但还是背着自责和担忧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你没必要如此自责,犯错的人又不是你一个。”克雷斯立即提出异议,“况且是我跑到黑根那里寻求帮助,这件事与你无关。”
“克雷斯,你不用安慰我。”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柯迪始终低垂着目光,“这一切全都是因我而起。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反正你自己只会逃避,然后自责和道歉而已。”克雷斯不再安慰对方,而是口气尖锐的下了定论,“柯迪,你就是个胆小鬼。”
“没错,我就是个胆小鬼。”柯迪不可否认的承认,而又固执的反驳:“但我不是遇到什么事情都在逃避,我也会勇敢的去面对。”
他知道这件事,是不能只靠逃避来解决的。只不过他除了自责和道歉以外,他几乎帮不上任何的忙。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犯错闯祸。
“柯迪,你什么都不知道。”克雷斯眼神坚毅的说,“但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是胆小鬼。”
“我们害怕失去,害怕孤单,害怕欺骗,害怕受伤,害怕犯错,害怕背叛,更害怕死亡……”
“我们居然害怕这么多的东西,”克雷斯轻声细语的说,“所以我们都是胆小鬼。”她的语气却很认真。
「这番话或许是她用来安慰我的。」柯迪心想着,然后对自己说,「但我现在不需要安慰。」
柯迪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克雷斯,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于是只好沉默。他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却总是突然沉默。有时不是他想沉默,只是犯错的他无力诉说。
对于柯迪的沉默不语,克雷斯也选择安静地闭上嘴,不再打扰他的沉默。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柯迪,柯迪却选择低垂着目光,并让沉默彻底的占据整个空旷的大厅。
一座陈旧的时钟,在墙壁上栖息着,沉静地转动着齿轮。秒钟走了一圈又一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半刻停留。
他们都在沉默中安静地等待着。但他们的内心,并非镇定自若地安静,而是焦虑不安地喧嚣。
摇摆的古老时钟,嘀嗒嘀嗒的转动着,柯迪和克雷斯的心也跟着嘀嗒的钟声,砰砰的跳着。
时间过去的越久,他们的内心就变得越发的忧心如焚、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