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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今日舟车劳顿,先是爬到了半山腰,又当着山风哭了一番。华珑实在是累坏了,吃过晚饭回了屋,早早洗漱便睡下了。
东院正屋里,苏氏正在服侍邵凌更衣,回想起今日事邵凌若有所思道:“我瞧着珑儿病好了之后心思就很重,我也不好过问。不如明日把你娘家元娘喊过来陪陪珑儿吧”
苏元娘是苏氏娘家大哥的嫡长女,性子爽利豁达,和华珑从小交好。
苏氏见夫君关心女儿,手中动作更是轻柔,笑着应下:“好,明日我就去娘家接人。你就是太宠着珑儿了。”
邵凌把苏氏揽在怀里,温声细语的说:“我们就这一个女儿,你这做娘的就不心疼?巴巴的在二门等了半个时辰,以后不许如此了。”
苏氏红着脸点点头。
而这头华珑想开了以后,心情就好了起来。第二日便跟着碧桃一起在院子打枣子树玩,用长长的竹子竿,拍打树枝。枣子就会落下,碧桃和小丫鬟拿着兜子接。邵府里的枣子树结了硕大的果实,不过碧桃说这些果子很酸不好吃。华珑就是图个乐子,在日头晒了一个时辰就满身是汗,玩的不亦乐乎。
绛青过来传话,说苏家大夫人、二夫人和大小姐来了。华珑只好收了兴致去擦汗洗漱,换了一身衣裳去前厅见苏家的人。
华珑这些日子也摸清了碧桃和绛青的性子,碧桃活泼机敏,对华珑忠心耿耿。绛青沉着稳重,偶尔会去苏氏那打点自己又不喝药,又挑食之类无伤大雅的小报告。面上华珑一视同仁,心中却更喜欢碧桃一些。华珑这些日子已经从碧桃那把邵家的事问了个透彻,对于外祖苏家也有所了解,碧桃虽疑惑却也知无不尽。
苏家最大的八卦便是苏大夫人与苏二夫人不和,日日月月年年的争吵。
华珑便在心里头提醒自己,两边都不能太亲近,两头都不能得罪。
换了桃红小袄与白枝桃马面裙的华珑,跟着绛青进了前厅。苏氏坐在主座,侧座上端坐着两位妇人,华珑便知道那是苏家大夫人和苏家二夫人。华珑落落大方的行礼:“大舅母见安,二舅母见安。”
那位离华珑近些,穿的华服绣袄,执金带银分外晃眼的丰韵妇人连忙起身抓了华珑的手左瞧又瞧,心疼的说:“瞧瞧我们珑儿,这些日子病着瘦的都没个人形了,舅母给你带了百年人参和高山灵芝,给你好好补补。”
华珑心中腹诽哪有那么夸张,面上却不显。知晓这二舅母是江南大商户出身,性子八面玲珑,最是擅长逢迎说好听话,便也接下话头道:“多谢二舅母关心,华珑身子大好了。”
苏氏轻笑:“二嫂你惯会宠着她,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了。”
“就该如此,宝贝大的外侄女儿,我这个做舅母自然是要疼着惯着的。”二舅母露出慈祥的微笑,摸着华珑的头。
“咳咳”坐的离苏氏近些,另一位面容消瘦的妇人终于瞧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道:“老二家的,先让珑儿坐下。”
“珑儿,好好养着,舅母心里记挂着呢。”苏二夫人装作没听见,又褪了手中的碧绿玉镯戴到了华珑手上,华珑只觉得手腕一重。碧色通透毫无杂质的玉镯看着就珍贵不凡,娇俏的颜色并不适合二夫人,一看就是为了华珑特意准备的。华珑暗喜。这二舅母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商户女儿,出手真是大方。自己的私房小金库又多了一件宝贝。
苏大夫人面色沉了下来,就不去理苏二夫人,也对华珑道:“珑儿,大舅母带了补品给你,让你丫鬟跟着人去马车上搬。你外祖母本也想来瞧你,这几日腿脚却不好。若是你身子好全了也去看看外祖母。”
苏氏闻言就有些紧张道:“大嫂,母亲如何腿脚不好,可要紧?”
苏二夫人面露不屑道:“母亲不过是天气凉了脚有些酸痛,无大碍的。竟叫大嫂说的那样严重,惹的月清担心。我早让店里送了些上好的三七粉备着,不会有事的。”
月清是苏氏的闺名。
苏大夫人听苏二夫人如此驳自己的话,脸色就有些难看,冷哼一声道:“这些药材我自然会命人去备,不必都要从你娘家拿。倒让人家觉得我们苏家总惦记着儿媳娘家的东西。”
苏二夫人越发趾高气扬道:“大嫂你这话说的,我从娘家店里拿些好的药材给母亲那是心意。娘家的药材不比外头我们也放心。月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回头却被大嫂这样埋汰,怕不是大嫂瞧不上我们这些商户。”
苏大夫人面容铁青,别过头去不接话。苏氏左右为难,只好两边劝着。
知道二人不和,但头回见妯娌在面上不显好就当场吵起来的。华珑听的瞠目结舌,诧异之余这才发现苏大夫人身后站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姑娘,穿着鹅黄小袄,梳着双髻戴着白色绒花,十分娇俏可人。想必就是碧桃经常提起的表姐苏元娘,苏大夫人的嫡女。
苏元娘一直在朝华珑眨眼。华珑会意,坐了片刻就跟苏氏告退,领着苏元娘回自己屋子,刚跨出前院苏元娘就迫不及待问华珑:“珑儿你的病好些没?今日你爹派人去接我的时候,我吓死了。还以为你病的不行了呢。”
华珑对这个性子大咧的表姐很有好感,瞧着她虽然话说的没个正形,却是十分关心自己的。就笑着说:“没事。不过是得了风寒,病去如抽丝,就耽搁了。”
华珑从寺院后山上摔下来的事情,邵家对外瞒着。
华珑又听到是邵凌担心自己,才特意派人去接了苏元娘来陪自己,心里软了几分。自己的这个爹爹瞧着洒脱,确是个心思细的。
想起刚刚前厅的事,华珑就问苏元娘道:“元娘,大舅母与二舅母竟已经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吗?”
苏元娘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日日如此,她二人争吵,我爹与二伯都躲着走。”
华珑觉得好笑:“那可怎么是好,你们住在同处总不能一直如此?”
苏元娘憋憋嘴无奈道:“原些还好,虽然偶有口角,但总算面子上过的去。但年中的时候出了件事,二伯母娘家的商船在河道上被扣了一批货,因为是刚采的药材便耽搁不得。就想让我娘找娘家兄长去疏通疏通关系,哦我娘的兄长是漕运同知,我娘写了信去。之后这批货还是耽搁了许久不能用了。二伯母就怪我娘阳奉阴违,根本没有写信唬她。我娘说是信使在路上耽搁了怪不得她。便整日里争吵不休。”
华珑了然,点头道:“怪不得二舅妈这样吃心了。大舅母也说不清这件事。”
苏元娘摆摆手,毫不在意:“我娘一向不喜欢二伯母商甲出身,二伯母亲又觉得我娘清高。两人是决计合不来的。我娘虽然管着家,却做不了二伯母的主意,心里憋着气呢。大概本是想拖着信挫挫二舅母的锐气罢,没想到最后弄成这样。”
华珑看着苏元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啼笑皆非:“那外祖母呢,也不管管吗?”
苏元娘听华珑疑惑,就与华珑解释:“我娘和二伯母都变着法子讨好祖母,祖母偏帮谁都不好。久而久之祖母也不大爱管了,省的清净。”
“你倒是有趣,话里话外竟不偏帮大舅母。”华珑听明白了,只觉得苏元娘也不容易,揽了苏元娘的手臂笑着说:“罢了不说这些,我们去打枣子吧,我家的枣树长得可好了,我刚打了一半你们就来了。”碧落跟在后头偷笑,自家小姐心里心心念念的还是那棵枣子树。
二人边走边说,瞧见长廊那头迎面走来的正是邵谦和一个白衣少年。少年的衣着也是极尽阔绰,穿绸裹缎的,就连发冠都是金子打得。俩人正有说有笑的朝华珑走来。邵谦先瞧见了华珑和苏元娘,迎上来打趣华珑道:“珑儿这是要领着元娘表妹去打枣子吗?”
怎么才一个上午,华珑沉迷打枣子的事就传遍整个府邸了吗?
华珑红着脸,嘴上却不饶:“打的枣子我让碧桃洗净送到哥哥院子里了,哥哥定要全数吃干净,不枉费我的一片心意。”
华珑已经找到了和邵谦的相处之道,自己越是拘谨邵谦越是无措。反倒时不时打趣他一番,两人互相戏虐嬉闹已是邵府兄妹俩的常态了。
邵谦脸色一变,他自然晓得自家院子的枣子有多酸涩。旁边的少年闻言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阿谦,也有你吃瘪的时候。”
一旁的苏元娘面无表情的朝着邵谦和那白衣少年请安道:“二哥,阿谦表哥。”
苏元娘称之为二哥?华珑看着那个清秀少年,原来是二舅母的嫡子苏淮宁。华珑心中嘀咕,这苏淮宁与二舅妈长的当真不像,穿着虽都是绫罗绸缎,却面容清俊,身形挺拔。眼角眉梢带着些不屑,想必正是性子叛逆的时候。
“淮宁表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华珑见礼。苏淮宁也不看自己,侧过头道:“表妹真是难得与我说话。”
什么意思?这苏淮宁语气不善,神情不爽,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华珑心中腹诽。
而苏元娘和邵谦就像见怪不怪似的,只有华珑一头雾水。
苏淮宁拉着邵谦就要走。苏元娘却很是不满道:“这苏淮宁,自以为是的臭脾气,还真是目中无人。”
“他好像不太喜欢我?”华珑询问。
苏元娘用一副了然的神情看着华珑道:“他谁都不喜欢!你与他向来是不对付,跟他说话作什么?”
华珑不知所谓,只能哭笑着宽慰道:“我竟不知道今日淮宁表哥也来了。”
苏元娘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今早我接了你们的信就准备出门,竟让二舅母知晓了,也要一同前来。我娘怕旁人说她这个当大舅母的不上心也跟了来。倒是二哥,二舅妈非要他来他却不肯,哪知这会出现在此处了,真是个怪人。”
华珑在心里万般无奈,总觉得苏淮宁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明所以的退避,见到自己立马心焦火燎的走了。八成就是叛逆,大约还觉得自己做事桀骜不驯罢。
“你不喜欢淮宁表哥啊?他最近惹着你了吗?”华珑试探的问道。
苏元娘毫不在意道:“谈不上讨厌,比我大哥还是好些的。但他总不搭理我,我也没必要夸他好吧?”
苏元娘不但性子爽朗,说话也性子直。让华珑想起了前世与自己交好的显国公府的曲姒,与之相反前世聒噪是她,曲姒性子温顺总是静静的听她说话。
曲姒在自己进宫的第二年便嫁给了东昌候的三子,也不知道现在过的如何。
华珑现在想不得这些事,一想便容易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