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杀人灭口(中)

芈小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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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我便拉着杜鹃往回走。

    却不曾想,那个壮实的和尚又从里屋出来,一肩扛着几个麻布袋子,一手揽着各式食材,还斜挎着一串大蒜外加一串红辣椒。

    造型很独特,视觉冲击效果超强。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像一座大山一般的压了过来,竟不走自主的往后连退好几步。

    那个大和尚“咣当”一声,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我面前脚下,点点头道:“嗯,这便全了。”

    啥意思?

    这操作,完全没看懂啊!

    面前这一堆堆的东西,有各类面粉、各种豆子、各式的红枣枸杞茶叶,又有种种调味的姜葱蒜辣椒,居然还有一罐盐。

    我眨了眨眼睛,总算反应过来:啊,想必是这就是每日斋菜所用的全部食材了。

    再抬头,瞧瞧那个过于实诚的和尚,我真心无言以对。

    好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辛苦大师了。”

    “可有施主想要的?”

    我赶紧摆手摇头,没有没有。

    那和尚挠了挠他光秃秃、圆滚滚的脑袋,有些费解:“都在这里了,没少啥呀?”

    他眨着眼睛,憨憨地问:“施主,你到底想吃啥子?”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我哭笑不得的感谢再三又再四,总算寻了个机会脱身而去。

    临出门口,我扭头看了一眼这个和尚,现在已经可以完全将他排除在投毒的嫌疑之外了。

    相应的,此前所推断的海棠与李妈妈的嫌疑也就更大了,尤其是李妈妈。

    可是,杜鹃始终不肯相信,李妈妈居然会是投毒之人。她说,李妈妈是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老妈妈了,就连当年的婚事也是由夫人做主,选了京都府衙一个体面的差役嫁的。李妈妈一直以来都是夫人信重之人,甚至这次圣上赐婚,夫人也是定了李妈妈陪小姐入王府伺候。

    诸如此类,云云不已。

    总之一句话,杜鹃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居然会是李妈妈投毒。

    瞧她这副模样,我也只好反复强调,嫌疑人与犯人还是有区别的。李妈妈如今只是最大的嫌疑人,但也有可能并不是她,咱们此次前去也只是探问一二,并无其他。

    再三宽慰,杜鹃才止住了碎碎念。

    其实,杜鹃什么都挺好的,唯独这唐僧般的性子让我有些受不了。不过,也正是这嘴巴唠叨之人,心肠往往也正是最柔软的。

    我有些复杂的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也学会了说话留半句。而我那没说的后半句话就是:倘若真如你所言,李妈妈乃是夫人信重之人,那为何自赵府出事以来,不曾见李妈妈入府问候?又倘若她真如海棠那般被拦在门外,尚情有可原,若是毫无此心,那这其中的主仆情分,只怕也是真真假假,雾里看花了。

    就是这般的各怀心事,在车夫的一路驱使之下,我们的马车总算赶在日落前回到了京都素衣巷一带。

    这条小巷子外面是茶水铺和面食档口,沿着小巷子往里走,头顶上错落的晾晒着居民们的衣衫和床襦,伸开双臂几乎可以触碰到两侧房屋的砖墙,脚下的石板路上坑洼不平又多有泥水,放眼观之,这里与赵府门前宽敞平整又井然有序的路面截然不同,很有市井生活气息。

    此时,正是晚膳时分,各家各户炊烟袅袅,巷子里随处可以闻到饭菜的香味,鸡犬之声相闻,童婴嬉戏哭闹声此起彼伏。邻里之间又大多相识,突然见我与杜鹃一副少年模样的陌生人出现在巷子里,不禁驻足打量,似是有话要问,又揣度着驻足远望、窃窃私语。

    我扫了一眼,寻了个最是眉眼慈善的老妈妈,上前拱手行礼,很是可怜的模样说道:“敢问妈妈,赵侍郎府上伺候的李妈妈可是住在此处?我是她乡下的侄儿,近日家中有事,本要来投奔姑母,却不想又路上丢了盘缠。”

    好在一天奔波劳碌,我如今算不上蓬头垢面,但也确实憔悴不堪,一身本就朴实的棉布袄子早已折腾的更加无华了。从头到脚,无论怎么看,也都是个惹人怜惜的、柔弱知礼的落魄少年郎。

    那老妈妈见我如此,果真十分疼惜的拉着我的手,前面引路:“哎呀,是来找李大娘的,快快,跟着来,拐个弯儿就到了。”

    我顺从的给她拉着手,一路乖巧却又伶俐的拿眼角扫着四周。

    因是晚膳时分,巷子里的人大都回家用膳了,出门的人本就不多,而先前见了我俩又存心瞧热闹的人,见我们被拉着去了,也都各自散去回家了。

    等到真的拐了个弯,来到巷尾处的便只剩我们三个了。

    那个老妈妈指着巷子尽头的一处窄小的木板门,道:“这里便是李大娘的家了。”

    我躬身谢过,便让杜鹃先送那个老妈妈离开,说是客气,实际是不想暴露身份。

    但是,我却并不急着上前敲门,而是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细细观察了一下李妈妈院墙外的环境。

    两扇黑漆漆的木板门,两侧贴的是旧年的对联,经历过风霜的侵蚀,已然褪色剥落了许多。想来,主人家平时也不是很在意门楣,或是忙于生活劳碌,无心顾及于此。而那院墙不是很高,目测约两米,院墙下堆积了一些散落的石砖,光滑整洁,旁边有结了碎冰的小水洼儿,看起来似乎是平时妇人洗衣所用。

    这般人家,怎么看也算不得“体面”。

    我心中顿时对杜鹃所说的话产生了怀疑,倒不是认为杜鹃会撒谎骗我,而是觉得这李妈妈当年所嫁的“体面”差役怎么会沦落至此?

    又或者,是我对京都府衙差役的收入有了过高的估计。

    不论如何,这李妈妈的生存环境,似乎都不怎么好。

    一边想着,一遍抬头往上看。

    只是,看着看着,我心底不由地打了个突儿,总觉得有哪里似乎很是不妥,却又一时想不起。

    直到饭菜的香味顺着微风飘过,我猛然意识到,惊呼一声:“不对。”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