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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龙星踏上了南下的列车。秋阳普照,火车载着龙星和他的妻子在微风中向南驶去。走之前他给杨梅和白薇发了短信,通知自己的去向。杨梅知道后,第二日也到了广州。
当朋友用汽车将龙星送到跑马场时,求职的人群早已站成一条长龙,足有三里路长。有些人站着看书,有的在吃面包,更多的人在交谈。龙星想:人太多了,中国的人才太多了!耳边听到的也是感叹人太多,求职艰难。人们交换着在北京、上海、武汉、浙江等地求职的情景感受,大门又一次为这些人才敞开。长龙开始蠕动,人流仿佛是一匹巨大的布幅进入织机,密不透风却又井然有序。好不容易进入大厅,龙星很快感到了压力,工作岗位比武汉科技会展中心提供的少得多,而且都要求年龄,大多数是28岁以下。龙星就想:中国人老得真快,不到三十岁就没有人要了,就该退休了。那么,多少岁才应该积累工作经验呢?难道年龄如此重要吗?想归想,他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现实,便出大门,出大门的人流也恰似织布机吐出的布,与进门的相映成趣。到中山大学又如何呢?
中山大学的足球场周围早早地被许多人包围了,绝大多数是背着包拿着简历的研究生,其余的是招聘单位,就是出卖自己者和购买他人者在一起。龙星环视一周,中山大学处处绿树繁花,确实幽静美丽,只有这里充满浮躁。足球场一开,人如潮水般涌进,很快就弥漫了整个球场。龙星进了场就往前走,准备先找人少的的方,然后回到进门处。正走着,见到杨梅和魏羊。杨梅兴奋地高叫:“噫,龙星,在干吗?”龙星答:“还用问吗?正在为李菊投递简历。”杨梅就不高兴地说:“说好了一起来,原来你是为她而来。”龙星说:“你不是有人陪吗?优秀男士。”口里嘲弄着,却朝魏羊点点头,魏羊也笑笑。又讲了几句,魏羊说:“不耽误老龙办事了!”他特意加个“老”字,显示自己的年龄优势。杨梅就朝龙星笑了笑说:“好了好了,不耽误你了。”就同魏羊朝前走。龙星心里有些失落,也朝前走。人虽多,但很不均匀。有的单位面前里三层外三层,还有人在后面排队。招聘单位的人则慢腾腾的看,慢悠悠的询问。有的人好不容易到了面前只一句“这样的简历已经很多了,对不起。”,就打发了人家。有的更是傲慢,“我们只要博士,不要硕士!”好象中国的博士已经普及,硕士已经过剩。更不用说有的只要男生,有的只要漂亮女生,有的只要年轻的等等。走了一周,龙星只投了三分简历。从体育场回来,他感到自己已经满身的缺点:年纪大了,应当只有二十几岁;结了婚了,应当是单身;学历低了,应当是博士……真是不出来不知道,一出学校就吓一跳!
两场研究生专场下来,龙星身心俱疲。他感觉到,求职场就像妓院,用人单位就是苛刻的嫖客,求职者就是脱光了衣服的妓女,任凭处于优势地位的嫖客品评和触摸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研究生如此,本科生就更加艰难了。一份报子上说:长春的一个老板招聘了几个本科生,居然要他们,一字排开,在大街上乞讨。还美其名曰“锻炼意志”。《中国青年》杂志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大多数人认为大学生为了饭碗当街下跪是可以的。呜呼,当今社会竟然道德沦丧至此,大学生们早已忘记了不吃嗟来之食的故事。殊不知,自尊如果泯灭,人就是行尸走肉,这样的人,何以有正常的心态面队这个社会?如果,每个工作人员都是如此不知羞耻,整个社会将是多么可怕呀!如果社会还没有形成公平竞争的环境,就要大学生、研究生去面对双向选择,结果只能是大学生向现实低头。在学校高谈阔论的时候,何曾想到社会是如此不堪,真是理想是丰满的,限时确实骨感的。晚上,躺在床上默默懊恼。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雄狮躺者用舌头添自己的伤口,只是他的伤口在心里。约二十二时,李菊发来一则短信。龙星看着老婆刚入睡,而且手机的背景光不亮,就没有回,李菊以为龙星不理睬她,十分生气,两人因此产生巨大的隔阂。为了抚慰自己,也为寻找新的机会,龙星同妻子来到了深圳。深圳不愧为开放的窗口,一切新奇、美丽,有气魄而且充满活力。龙星先到姨妹住处,只见小两口挤在一间约十平方米的小房里,厨房也在里面。几个人匆匆忙忙吃过饭,姨妹就去上班,姨夫就陪龙星夫妻在关外转了一下。
晚上,龙星和妻睡在一个仅四平方米的房中房里,是由三夹板围成的,周围是高低床,睡者十几个年轻人。房子外是一个大的生产三夹板的工厂尖利的机器声叫人无法入睡。两人就悄悄**,也自得其乐,全然忘记了几天的奔波。过了一夜,龙星的同学明君就开车来接他。
明君有自己的小车,还有三套房产和公司,资产几百万元。明君把龙星带到自己的公司,一边联系业务,一边同龙星聊天。并且拿出水果、甘蔗、饼干和饮料叫龙星夫妇吃。但是一个电话要明君去谈一个大业务,明君就说:“对不起,我要去联系业务。晚上再聊,中午一起吃饭。”又面对司机小王说:“小王,送龙星到他想到的地方,不必请示我。”三人一起出来,明君去办事,小王就带着龙星夫妇首先去人才市场。龙星看了几家,却没有专门的研究生专场。便一起到赛格广场,这里是电子的海洋,各种电子设备应有尽有。各种相关人员也比比皆是,不时就有人向路人推销电子产品。明君就在这里有自己的柜台,作为自己的公司销售点。三人就到里面看了看,就出来了。三人又到地王大厦,小王说:“这是深圳标志性的建筑!”龙星夫妇看了一下这个几十层的怪物,却也有几分王者气息。龙星又要到他的兄弟那里去。小车就开到柴屋维,他的兄弟的住处也不大,却要每月付出一千多元的房租。两兄弟谈了一些家里的事。龙星的弟弟就谈自己的现状:现在开了家小店,请了几个人跑名片。干这样的是应当抛弃所有尊严,锲而不舍。即使别人表示讨厌你,你也要说声对不起,然后要他保存你的名片。不然你无法在这个地方生存!说着,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大客户。弟弟就说:“哥哥,你们就在这里坐一下。我谈完生意就回来一起吃饭。”龙星三人却说中午与明君一起吃,顺便告辞。刚出门,就接到明君的电话,三人就驱车与他会合。五个人一起到一家湘味餐厅,美美的吃了一顿,竟花了四百多。正吃着,又有客户电话到,明君只得自己驾车前往,留妻子、小王作陪。龙星不禁感叹深圳人真的太忙了,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大家表示有同感。
晚上,龙星见到忙碌了一天的同学,说:“我真不忍心打扰你,我们明天就走!”明君一脸的歉疚说:“对不起,我实在太忙。今晚我们一起睡,好好聊一聊,明天陪你到世界之窗和明斯克航母去玩”。龙星一再推辞,说是不便打扰。但是,晚上,明君就真的和他两人到林海山庄的房子去住,要自己的妻子与龙星的妻子一起到公司的房子内休息。两人晚上躺在床上,一起回忆小时侯在长江江岸一起放牛,观日出;在中学下晚自习回家的乡村公路上,看着月亮和叶兰,下决心考入大学钻研科学,探究太空和其他自然界的秘密。然后,各自谈到自己工作中的遭遇。明君说:“我比你苦,我当初在蓝水市时就不太好过。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改嫁,留下我们四个兄弟姊妹,所以从小就能够吃苦耐劳。读大学的时候是两个兄长帮助才完成学业。毕业后在一家台资企业上班。不久公司就倒闭了。公司倒闭后。我又到武汉学习,当时既没有钱,也没有工作,还生了病。后来到深圳,我就挑着一担行李,其中就有锅碗瓢盆,拖儿带女,有时睡在路边。我真正走运是2000年,这年的电子元件值钱,成本一毛的可以卖到一元钱。这一年我挣了几百万。深圳真是一个开放的年轻充满活力的城市,最重要的原因是它是一个公平竞争的地方,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又肯干,你就能够获得相应的财富,很少需要既有的人际关系。”龙星很同意他的观点,深圳作为改革开放的窗口,国家在经济上制定了一些特定的政策,保证了它为每个经济体都能够公平地竞争,而且是一个新型城市,社会阶层没有固化,机会很多。因此可以人尽其才,充满活力。如果在政治上也能够为人才提供公平竞争的平台,一定会更加充满活力。推而广之,在全国能够提供公平竞争的环境,国家也将充满活力,发展必定更加迅速。明君一口气讲完,两人就感叹:在学校学的东西实在没有用,只是成批成批生产的书呆子。中国文化缺乏一种动力,在许多实际的领域常常输给西方人,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的教育把年轻人最有创意、最浪漫的时候都塞在书本中。许多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并没有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律和要求录用人才,全然漠视大学生的创造能力,仅仅看成绩、年龄和获奖证书,更加糟糕的是许多人都是凭借关系获得理想的职位的。龙星更是愤愤不平:现在的单位根本没有考虑要什么人才,哪种人才。他们设置种种限制,让那些有经验、有思想、有创新意识,真正有能力的人站在门外,让一些会考试的机器、年轻无知的人去犯一个又一个错误!龙星想到自己宿舍对面的一个叫刘利的年轻的研究生,他是金梨的男朋友,他从来没有从事过金融活动,就凭在报刊、杂志上东拼西凑写了一些论文,加上家里条件不错,很快就被浙江大学录取为博士研究生。要是姜子牙生活在今天决没有成名的机会,他年纪太大了。由此可知,美国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左派知识分子和社会主义国家的批评中吸收了许多社会主义的制度的优点,而社会主义国家却较少吸收资本主义制度的优点,又没有科学的完善的民主制度的运作机制导致大量人才的浪费,例如,我们在电视上经常看到国外的一些大型活动,比如着名电影颁奖仪式、拳王争霸赛等,每每有惊奇发现,那些主持人或明星记者,多是满头白发的五六十岁的老男人。那些老男人稳重、沉着、风趣幽默,总能够轻易地驾御现场。可是,在中国,这些情景由青涩青年主持,显得浅薄、轻浮。中国人沿袭“三十而立的观念”,认为,20年轻有为,30已经精力不济,40岁应该出局。有些人更是耸人听闻地说,成吉思汗统治庞大帝国时,才30岁,比尔盖茨30岁已经是世界首富。结论自然是,30岁以前应当功成名就,40岁以后,已经是秋后蚂蚱……说着说着,午夜已过,两人就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