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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乐平喝口酒,一小坛十八仙他豪气饮完,放下坛子,鼓足了一口气。
赵鄧看她这架势,吓得够呛,还以为她要吼出来,手都准备好了,只要她敢张嘴,自己就一个大嘴巴糊上去。
但她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深吸一口气,最后手拢在嘴边,小声在他耳边道,“这事儿翻篇儿了,我不会往外说的,你既叫过我一声师姐,师姐罩着你。”
赵鄧把她推开,“这不是你的酒量啊,才喝多少就喝醉了?说什么胡话呢?”
“我没醉。”
“行行行,你没醉,对了,我看你是从宫里出来的,进宫干什么去了?”
“看看乐安。”
“过两日秋狩,你把你军中的战马借我一匹呗。”
“秋狩?”她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一脸茫然,“怎么还有秋狩?”
“狩猎,一年两回,一回夏猎一回秋狩,夏猎你没赶上,正好赶上这回的秋狩,哎,回头借我一匹过过瘾呗。”
“这些都是小事儿,回头我带你去桃花坳的驻营去挑。”
赵鄧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用那种同情的语气跟我说话?”
秋狩是个值得庆贺的好活动,不过在此之前朝堂上还有事情要解决,皇帝上朝,就裁兵的事金口玉言下了旨,周乐平的人员名单合理可行,此事无需再议,就按照周乐平名单上的裁。
林靖当然不愿意,东拉西扯的又找了不少借口,又站出不少人来附和林靖的说法。
周乐平酝酿了一肚子反驳林靖的话,可还没张开嘴,皇帝先说话了,“戍边的情况没人比周乐平更清楚,对我赵国虎视眈眈的不止鲜虞,若是其他几国联起手来,届时难不成要国丈亲自上阵杀敌?”
皇帝称呼林靖一直以来都是爱卿,陡然转变了称呼,林靖听了心里都跟着猛然一颤。
皇帝前天才临幸了林夏芙,本来林靖觉得这件事情有望能成,可没想到皇帝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
让他一个文臣上阵杀敌,这跟赐死有什么区别?
朝上静了静,皇帝站起来,“秋狩日期将近,没什么事的话,诸位都会去准备吧,都散了吧。”
看来枕边风对男人的杀伤力的确不小,周乐安在皇帝耳边说的几句话居然这么管用。
林靖愤愤一甩袖子,经过她的时候停了下,咬着牙绷住笑脸,“将军好算计啊。”
算计?她算计什么了?
“后宫佳丽三千,宫里从来就不缺美人儿,将军猜猜,周贵人能得宠多久呢?”
林靖大概是觉得,周乐安进宫参选是她授意,所以才说她好算计。
“国丈目眦欲裂的这么瞪着我,活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似的,我刚刚可一句话也没说,再说了,国丈不也把自己的亲侄女儿送进宫了吗?周贵人得不得宠我不知道,但是林常在是肯定不怎么合皇上的心意的,不然这会儿怎么也不该还顶着个常在的衔儿吧?”
林靖气的鼻歪眼斜,周乐平舒坦了,顿觉心情明媚,“刚刚皇上说的国丈也听到了,我还得回去准备秋狩的事,就不跟国丈闲聊了。”
她昂首挺胸阔步
离开,出了正乾殿伸个懒腰,哈欠还没打完呢,何时弼忽然从一边拐过来,生生把她哈欠给吓了回去,“将军。”
“你怎么跟个鬼似的,走路一点儿声都没有?”
“皇上请将军过去。”
“皇上?”刚刚不是才见过,“皇上找我做什么?”
何时弼侧身迎她拐入一侧廊下,“将军去了就知道了。”
周乐平心里不知怎么,忽然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路上难免忐忑,待看到赵时谦,心又一瞬间放下了。
他速度还挺快,前脚刚从正乾殿出来,后脚就换上了便服,负手站在那儿,身姿挺拔,恍惚间,好似还是几年前那个少年郎。
“臣参见皇上。”
何时弼识相退下,赵时谦转过来,“免礼。”
“皇上找臣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赵时谦坐下,八角亭的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他卷起袖子泡茶,看看对面的座位示意她,“这儿只有你跟朕两个人,这么拘谨做什么?坐!”
“君臣有别,臣还是站着吧,皇上有事尽管吩咐,臣一定赴汤蹈火......”
赵时谦乐了,“乐安嫁给了朕,成了朕的女人,你是乐安的姐姐,按照民间的礼节,朕还应当称呼你一声......姐姐。”
周乐平惶恐后退,“臣万不敢当!”
真要这么算的话,朝堂上有一大半人都是皇帝的老丈人,那皇帝总不能上朝之前先挨个儿叫声爹吧?
能担的起皇帝老丈人的只有皇帝明媒正娶的老婆,皇后的父亲!
“子禧,你总离朕这么远做什么?”他亲自泡了杯茶
给她,“朕让你坐,这是命令!”
她听见这个名字就腿软,老老实实道声“是”过去坐下了。
“昨天进宫来了?”
“是,臣来看看乐......看看周贵人。”她捧着杯子抿一口。
还不足她巴掌大的一个杯子,抿一口就没了,品也品不出什么味儿,喝也不解渴,但这就是茶道,她喝完了也不敢再添,就这么握着。
“怕朕亏待她,对她不好?”
“臣不敢,只是乐安是个小孩儿脾气,臣恐她跟皇上使性子。”
“她很好。”赵时谦盯着她的眼睛说,“懂分寸知进退,朕很喜欢她。”
周乐平噗通噗通跳着的心忽然停了下,而后松口气道,“皇上喜欢就好。”
“昨天跟乐安都说什么了?”
她刚恢复跳动的心又倏然一滞,紧张的杯子都快被她捏碎,“臣......就聊了些家常,别的也没什么了。”
赵时谦想从她手里把杯子拿出来,碰到她手的一瞬间,周乐平就跟被扎了一下似的忽然松手,然后杯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臣该死!”她立马站起来,站起来后又后悔自己为何反应这么大。
赵时谦垂眸坐正,“一个杯子而已。”他又重新倒了杯茶递给她,“子禧,你是不是觉得朕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