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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俏如來。」
為了魔世入侵一事,所有人整天東奔西走蒐集情報,組織防線,如俏如來也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就連去看蘇醒的雲仔也是好不容易抽出的一點點時間。但不得不說,多虧了叔父、雲仔和逝去的魯缺壯士,最大限度的保護了黑水城的居民,重大戰力和後勤也幾乎沒有缺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軍師?」取得了重要線索,正要前往尋找溫皇前輩商談的俏如來意外在樹林中遇見本該在龍虎山鎮守的御兵韜。立刻意識的對方必有要事,俏如來也嚴肅以待「可是萬里邊城的魔軍有異動?」
為了帶領海境提供的助力一同救回獨眼龍前輩,比起早早離開隊伍去找雲仔的錦煙霞,忙碌的盟主大人暫時還未得到前線最新的戰報。
「尚在可控範圍。」御兵韜表示並非俏如來所想,但也不是全無關係,他單刀直入「你對雲醫的情況掌握多少?」
俏如來面上一愣,但其實並沒有多少意外,直到御兵韜將鳳蝶轉述的話說了出來。
官方上也沒有紀錄嗎?
若這句話為真,那可以聯想到雲仔在羽國的處境……
俏如來目光微暗,但很快收斂動搖的心神。心裡有一塊也因此安定下來,俏如來猜測道「這麼說,或許連雁王也不認識雲仔。」
然而御兵韜卻不認同俏如來的觀點,自從掌握了線索開頭,就彷彿拿掉了一直遮在眼前的迷霧。仔細回想,雲醫和雁王其實容貌上非常相似,尤其是那雙眼,只是因為氣質上差異太大才被眾人忽略,兩人間的親緣關係或許非常相近。
與雁王相熟與否並非大事,但如雁王這樣的人沒有絕對的立場分別,在目的不清晰的情況下,若是想做什麼根本防不慎防,如果雲醫因為血緣而幫了雁王一點『小忙』……
御兵韜已經聽出了俏如來的態度「這麼說,你是相信雲醫了。」
「軍師有不同的看法。」俏如來還是很冷靜「師叔也贊同公子開明的意見嗎?」
在藥師的事情上,公子開明的立場一直很鮮明,在地門之亂中便堅定反對雲仔參與,除了用雲海過客的身分見過一次面,公子開明明顯迴避與雲仔直接接觸,在對抗元邪皇一事上更是極力排除雲醫,甚至不遮掩對她的惡意,在兩次從元邪皇手下逃生後,越發明顯。
「公子開明一定知道什麼卻沒說。」御兵韜以陳述的語氣道「明顯的忌憚和不明顯的惱意。既然他過往和雲醫生活在完全不相干的環境中,那麼便是接觸過與雲醫相似的人了,或許就是雲醫的族人。」
可能還吃了大虧,因此格外排斥。不願意將自己落在下風的事情說出來,因此旁敲側擊地給出情報,對著毫無交集的藥師顯露敵意。
這件事或許會讓其他想看策君笑話的人覺得大快人心,可御兵韜卻意識到這代表連公子開明都對雲醫的種族天賦感到棘手「雖然雲醫在地門之事上幫助中原苗疆甚多,我也贊同給予相當的回報,但在魔世入侵這件事上,我認為確實需要斟酌隔離雲醫的參與。」
即使苗王與元邪皇一戰的傷勢,在雲醫提供的藥下,與俏如來同樣,已痊癒泰半。不……或許這更需要警惕,雲醫處理這種傷勢的態度太過純熟了。
這樣的能力,在己方固然是好,但若不是,那危險程度也不是一般敵人可比擬的。
御兵韜同樣覺得只是藥師的雲醫即使似乎都站在他們的立場行事,但居然能連續兩次碰上元邪皇又被放過實在巧合,而更巧合的是,當雲醫離開危險範圍後,金雷村和黑水城都被破壞了。可這件事只能由俏如來決定。御兵韜只是提出疑點。
「說到底,魔族才是她認同的歸屬,若有記憶傳承,誰能保證她如今親近人族?要知道,地門就讓我們棘手了,那能力與之相似的雲醫一旦投靠魔世,能夠得到我們多少的情報?屆時,連誰能夠相信都很難說!」
當時,他也和溫皇討論過這件事,而溫皇持有相反的意見。
已經在與溫皇的談話中發現自己缺失了海境藏書給予的情報記憶的俏如來保持了沉默。
御兵韜卻因為凰后與雁王相繼表露過對雲醫的興趣而無法放心。不同於智者觀察入微而看透人心,這份能力甚至能悄然無息地修改記憶,但雲醫是救了苗疆的功臣,也有太多被救過人會維護她,御兵韜還不至於只因為懷疑就暗中派人下手。
但這份懷疑不能讓雲醫知道,神蠱溫皇也只會讓她以為是因為雁王而被忌憚,因為通透善良,雲醫因此不會逃跑,但知道更多而引起反感的話反而糟糕。
「俏如來,現在尚同會的人都不曉得雲醫的身份。假若有人散佈了消息,仇視魔族的尚同會群俠會怎麼做?這也是保護她的一種方式。」
*
與軍師一席話後,俏如來又在離還珠樓不遠處遇見錦煙霞,這次倒不令他奇異,他知道錦煙霞會來探望雲仔,算算時間也差不多。
奇異的是錦煙霞看他的眼神。
那是一種打量評估的眼神,他在第一次遇見錦煙霞姑娘的時候見過一次,帶著瘋狂與敵意的審視,在錦煙霞因為菩提尊的希望而前來幫助他鎮壓血紋魔瘟的時候又見一次,蘊含了痛哀的覺悟。這一次更是奇怪,又欣慰又咬牙切齒,他不明白,卻有一種讓他想逃離的不自在。
俏如來當然沒有逃離,卻也忍不住打斷白蛟漸漸有些走神的凝視「錦煙霞姑娘?」
回過了神,錦煙霞重新邁開步伐漸漸走近,心情十分複雜。
察覺了雲仔的心意,剛想試探俏如來態度的錦煙霞在冷靜下來後也明白不能插手這件事,年少的藥師會因為關心則亂想隔開玄狐和常欣,身為過來人的錦煙霞卻早已懂得,說到底,即使是為了雲仔好,這也是只是倆人之間的事情。
俏如來的人品有目共睹,錦煙霞更沒有干涉的理由,只是忍不住的提醒與警告「俏如來,別欺負雲仔。」
「?」
「你們……嗯!?」
沒頭沒尾的說法,換來俏如來一頭霧水的表情,但就在這時,感應到側邊只餘半步距離的錦煙霞,俏如來懷裡的某樣東西出現了動靜——
!!
白色的衣襟掩都掩不住,一道綠色的光芒驟然在兩人之間炸開,俏如來除了刺眼沒什麼感覺,錦煙霞卻彷彿受到了波擊而後退!
——準確地說,是錦煙霞腦身上的術法痕跡被感應到了!
綠色的光芒直衝目標腦門,錦煙霞毫無防備地被擊中,混亂間俏如來試圖靠近,但被衝擊的精神令她頭痛欲裂,聽不清耳邊的呼喚。
「錦煙霞姑娘!」俏如來見她沒什麼反應,連忙將異動的東西取出「這是……同心石!?」
是雲仔在地門時給他的那塊!
——喀噠一聲,被上了鎖的記憶頓時噴發而出!
彷彿在一片混亂中撥開迷霧,錦煙霞終於想起了被小混蛋封印的記憶,不再猶豫,緩過神後立刻將事情告訴俏如來求助。
「雲仔身上有問題!」
和錦煙霞姑娘面面相覷,俏如來立刻反應過來她的記憶是被人動過了手腳,而做下這件事的人就是雲仔!
「為什麼?雲仔明明比任何人都厭惡人為的操控記憶!」俏如來已經可以確定海境一行藥師曾經做了什麼,連夢虯孫突然疲憊的異狀也有了解釋,唯一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因為溫皇前輩在討論中提到關鍵字而順著發現了疑點,繼而想起被掩蓋住的情報,錦煙霞這裡卻是有這麼大的反應?
「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和雲仔不想牽扯別人尤其是俏如來的意願相反,錦煙霞不打算幫忙隱瞞了。雲仔的表現明顯已經出現了不屬於她的反應,要不是巧合撞上了她曾經為地門留下的後手,等雲仔已經被不知不覺地替換後就來不及了!
對俏如來來說,本就在為雲仔的身世、其他人的懷疑和一些不可說的事情在憂心,現在錦煙霞忽然又投下了一個驚天憾地的大消息,俏如來於是頓悟了……
——一向省心的藥師搞起事來真的不比他二弟還差。
俏如來深深地,深深地覺得自己要禿。
*
身處還珠樓,沒有發現曾經為了保護俏如來而送出的裝置坑了自己的雲仔,正興高采烈地接待意外之客。
「阿雲吶,岳大哥來看你囉!」
人未到,岳靈休的大嗓門已經透過薄薄的門板傳了進來,張揚有力的聲音與主人並無二致。
「岳大哥!」雲仔眼睛一亮,探頭探腦地想看看後面還有沒有人「師尊呢?」
「小鴆原本要來,結果被人絆住啦。」岳靈休大咧咧道「看他們好像要談很重要的事情,我就先來了。阿雲怎麼又受傷這麼嚴重?」
雲仔不好意思地和岳大哥解釋了一下這次的事情,後者一臉沉思後,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多依靠一下其他人啊,如果總是想著衝前線,阿雲可不能像小鴆一樣了,要更好的鍛鍊才行!」
像他就是稱職的肉盾,要站在前方保護好小鴆,他們分工明確,一攻一守。可是如果阿雲想走不一樣的路,不好好強大起來可不行。
被岳靈休的一針見血噎到,雲仔哭笑不得地低了頭應下話,真不愧是岳大哥啊。她過去一直遵守師尊教導的話語,但在遇到重大關頭時總是抑制不了衝動,做出了醫療人員最不應該的判斷。而就像岳大哥說的,這並非對錯,只是她還太弱了。
「對了,岳大哥能來還珠樓是因為最近閻王鬼途的追蹤放鬆了吧?阿雲有些關於調查組織的進展,正好告知岳大哥和師尊。」雲仔想起來她與大少爺結盟後,還沒有將此事透露給師尊知道。
*
在一處村莊的小客棧裡,鴆罌粟面無表情地擺弄著手裡的藥秤,半點不抬頭看不遠處的人,即使對方與這破敗的小房間格格不入,一直以極具壓迫力的視線看著他。
自岳靈休離開後過了多久,倆人就以這副樣子對持了多久。鴆罌粟彷彿遺忘了對方是尊貴的殿下,雁王也似乎沒有以其他手段逼迫的打算,只是互相僵持著,好像在比誰更沉不住氣。
「你若不是來求藥的,就不用待在這種破爛的地方了。」鴆罌粟終於率先失去耐心,本來好好地要和岳靈休一起去探望雲仔,結果被個不能拒絕的人堵住,怎麼樣都不會讓人心情愉快「這裡不是神農有巢,更不待客。」
「你明知曉我求得是什麼『藥』。」
鴆罌粟手中的藥秤微微一晃,細碎的草藥卻沒有掉出半點。而藥神終於轉身直面上官鴻信。
「她是我的徒弟,也只是我的徒弟!」
這是他的立場,也是他的答案,不會動搖。
「但你不只是她的師尊。」雁王只以這句話作回應。簡短,但有力。
雙手負在身後,雁王慢條斯理地道「二十年前,你還沒離開羽國,那兩年發生了什麼?」
「……」聽到雁王已經鎖定了那麼短的時間,鴆罌粟心一緊「每一年都發生很多事,我只能說那是一個不能公開的秘密,而我答應了朋友不再外傳。」
——「但我與她不算外人,與你的朋友也一樣。」雁王刻意地在最後加了個問句,反而更顯得篤定「對嗎?」
熟悉的眼眸在另一人臉上更顯銳利,黯沉色系的衣著宛如凝固的血跡,太過相似的樣貌與相反的氣質,彷彿是走上了另一條路的徒弟。
木窗花投下的陰影在沉默中漸漸傾斜。
「那對王室並不光彩。」鴆罌粟長長嘆了一口氣,還是妥協了。
對前羽國國王來說,很難說那些過往代表什麼,會對阿雲抱有什麼樣的態度。
「不過是些抱殘守缺的舊條。」雁王直言問道「她算是我的表妹?」
「她是玄鷗大哥三十五歲時生的孩子。」
雁王一愣,鴆罌粟續道「聽嫂子說你和公主殿下曾經與她在一起耍,只是你可能不記得了。」
當然不可能記得,那時候她甚至不是人形。
——「原來如此,她還沒化形,也可能用了秘術,兩年後才重新從嬰兒開始長大。那麼,玄鷗皇叔身邊常出現的女子就是王妃殿下。」
這次換鴆罌粟一頓,沒料到雁王對自己的記憶這麼有自信,並且在一點情報下就能推測出大部分的事實。
事實上,雁王已經在應龍師那裏交換到了鵸鵌族的資料,這些信息加起來已經足夠破解最大的時間謎題。
「她們不在皇室宗譜上或者已經死亡,除了一點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羽國的內亂中完全沒有留下她們的記載。」所以凰后才完全找不到雲仔跟羽國有關的痕跡,不只是因為化形的時間差而對不上年齡「中間出了什麼變故?」
「不知道。」鴆罌粟搖頭,那時他已經被迫離開了羽國,知道好友家裡出事都是雲仔找上他後才知曉。在與岳靈休的行程中也有調查的意思,但痕跡被抹消得太乾淨,他也不可能直接去掀徒弟的傷疤,雲仔甚至不知道她的父母與他是友人,小時候會在他的藥房蹦來蹦去完全不是巧合。
但後來在中原重逢,又成為師徒,就真的是緣分了。
雁王對藥神的不知情也不意外「你對王妃殿下了解多少?」
「沒多少,玄鷗大哥很少提嫂子的事情。」甚至是有意掩蓋起來的,鴆罌粟話鋒一轉,直接掀開雁王的目的「如果你想問克制思能的方法,你已經懂得怎麼對付地門的鐘聲了。」
但不夠,雁王要得當然不只是早已掌握的情報。然而鴆罌粟也不打算再講下去了。
「好了,現在你想問得都問完了,可以離開了。」鴆罌粟很直白地送客「你想做什麼我管不著也管不了,但是……」
「她是我的徒弟,也只是我的徒弟。」
*
「……難怪,小鴆就在猜那些追兵的消失是阿雲你做的。」岳靈休獎勵般地拍拍雲仔的頭,得到後者的回蹭就更高興了。
誰不喜歡毛茸茸又可愛懂事的晚輩呢?
「岳大哥和師尊這陣子可有收穫?下一步有何打算?」
「不急,你這邊還要對付魔世,話說回來要不是小鴆不放心還要我靜心調養,其實我也想找元邪皇一戰……」
「岳大哥!」
講到一半便開始跑題的岳靈休在小鴆徒弟仔的凝視下訕笑著摸摸了後腦杓「好啦好啦,知道你和小鴆站同一陣線。」
之前地門參戰結束後都沒什麼大活動,感覺骨頭都要生鏽了。
拉回正題,岳靈休想了想,還是把鴆罌粟的打算講出來「之前小鴆因為要照顧我和躲避閻王鬼途的搜查,一直不能遠行,現在既然有阿雲的朋友幫忙牽制,我們打算去東瀛看看。」
【東瀛?】
見雲仔不解,岳靈休解釋道「傳聞青囊遺冊的作者徐福,最後是帶領三千童男童女前往蓬萊尋覓長生不死藥,而一般認為徐福是到了東瀛。」
「師尊打算從亡命水的研發者方面下手調查。」一點就通,雲仔很快明白師尊的想法,正盤算著要不要跟隨,一直旁聽的烏祭突然說話了。
聽到了雲仔的思路,烏祭玩味道【亡命水?這東西有意思啊!在戰爭時期多好用,小崽仔會做嗎~】
【不會。】
【呵呵呵呵,小雲仔真愛開玩笑,明明很自豪自己的醫術毒術喲!】
被烏祭話一堵,雲仔頓了頓,知曉烏祭的目的絕對不只是亡命水,便也不客氣道【說人話。】
【我可是魔啊~】烏祭嬌笑著嘲諷【明明是魔,卻去鑽研醫毒,不可笑嗎?】
所以她為什麼會去學醫?明明小時候疏於練功,湊到藥神身邊也不過是興致來了愛玩耍,怎麼就開始拼命地往這條路研究了呢?
刀劍、哀鳴、殺氣、紅色、狂笑、墜落、黑色、尖叫、驚恐、憤怒、仇恨、鮮血、血、血、血……
——是那個人放得毒、是那個人的笑聲、是那個人動的手!
閘門一開,無數畫面如黑色的洪水翻滾而來,混亂的情緒失去壓制,如疾風狂掃著森林,斷枝殘葉紛紛墜落,直至一股邪佞的流水散發著綠色的光芒緩緩觸碰到了低垂的枝枒,雲仔才彷彿被驚雷劈中般如夢初醒,勉力收束了被動搖的意志。
她可以的,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沒問題……
「阿雲?」
「……我沒事,只是有點渴了。」
【哈哈哈哈哈!只差一點呢~明明親人幾乎被屠戮殆盡,還是能保持自我理智嗎?】烏祭開懷大笑,侵入的記憶更深層了,就如他所說,只差了一點,這個軀體就由他來佔領了。
總想著自己解決一切,真是多美好的品質。
【再多回味一點、再多仇恨一點,向妳的軟弱投降,證明妳沒那麼冷酷,妳也想見證邪皇的榮光啊!來吧!還有誰能比我們更能幫助邪皇達成夙願——邪皇需要我們!!】
雲仔簡直不能接受烏祭說出這樣的話,連岳靈休有沒有發現異狀都不管了,眼底的情緒是破碎的哀勛與憤怒【閉嘴啊啊啊!妳怎麼可以這樣講?那也是你的族人、妳的後代啊——!】
【妳在說什麼啊?】烏祭卻冷冷地,如冬天的泉水般在耳邊輕笑了。
那不是他最開始的語氣習慣,卻熟悉地令人震驚,像是從心底自然發出似地,彷彿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了上來。
【我不就是妳嗎?烏鵸雲——】
*
還珠樓內,俏如來面色凝重地拿著真正的九龍天書。
「元邪皇的目的是回歸始界,山海經,山海經記載著魔世的風土,是古老傳說聚集而成,書寫這一定見過魔世,但此成書與始帝之前,始帝之前誰又去過魔世,又如何回歸中原,是經由魍魎棧道,還是……還是遠久之前的人族與魔世相通,又或者……久遠前的始界是九界並聯!?」
「這──可能才是答案,元邪皇真正的目的,是毀掉六絕禁地,讓九界重新串聯,重建天地秩序。」
「金雷村、月凝灣、黑水城……啊!」沿著元邪皇破壞的地點細想,俏如來豁然一頓,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海境獲得關於金雷村的特殊地脈情報會被隱去,為什麼皇室血脈會流落金雷村,雲仔的總總行為也有了解釋,可是……
依照錦煙霞姑娘提供的時間點,彷彿純粹巧合地出現在金雷村時,雲仔妳到底知道多少?後來又在黑水城被破壞前出現,卻不惜暴露了自己的身分……或者說,妳做了什麼選擇?實際情況惡化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連錦煙霞姑娘都……
「俏如來,你想到了什麼?」
不自覺地,俏如來避開了溫皇的視線,在察覺自己的動搖後又轉了回來,將九龍天書遞還。
錦煙霞姑娘交給他的信息太重要,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走到最糟糕的一步。
可是,已經泛起的懷疑,宛如被驚動的漣漪,終究難以撫平。
「前輩認為,現在的雲仔可以在還珠樓待多久?」
「──『現在的雲醫』。」溫皇敏銳道,察覺了俏如來的試探,挑了挑眉「從雲醫被送到還珠樓,我還沒和她直接接觸過。」
聞言,俏如來鬆了一口氣。
「如果只是因為雁王,她不會有異議。而假若是如軍師一樣的顧慮,你相信她,也不會希望將人長久地關起來。」看著俏如來沉默卻堅定的表情,溫皇搖了搖扇子,下了結論「所以,是雲醫身上被做了什麼手腳,需要被隔離。」
「是。」俏如來將錦煙霞告訴他的事情全數告知溫皇「在意識爭奪的方面,前輩可有解決的辦法?」
「嗯……」聽聞又是一個千年前的人物出現,溫皇趣味地笑了笑,然而這個問題卻也令他沉思「已經證明了就算以彼岸蟲疊加迷心蠱,對一個鵸鵌族來說也沒有什麼作用。」
雖然似乎束手無策,但溫皇隨即話鋒一轉。
「然而,意識爭鬥的凶險就在於意志力的比拼,這點你應該深有體會。」溫皇道,因為觸及少見又有挑戰性的領域,妖藍色的眼底興味盎然「能被大智慧忌憚至深,雲醫的精神韌度並不差,但對手是能將自己的記憶與意志留存了千年的存在,就要看那個人的執念以及剩下多少餘力了。」
「前輩認為我們不能插手嗎?」
「『我們』無法插手,但是……」翩藍色的羽扇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度,將對面的人區隔開來「比之人族更加豐富而劇烈的感情,魔族一向用情至深,動了情,便如錦煙霞般也是百年的執念不散,只會被心底的人影響。」
「你說,是那人對元邪皇的忠誠有較深的執念,還是雲醫對……」溫皇看著俏如來,似乎是體貼地沒有戳破,卻特意頓了一下,才道「對金雷村的巫女感情更深呢?」
這一停頓,比起體貼,反而更是像是調侃,充滿濃濃地惡趣味。
「這……」
被溫皇的意有所指燒紅了耳根,俏如來明白此番理論應該不假,但還是忍不住覺得,前輩不會是因為不能直接插手,而想著看戲吧……
「嗯,是哦。」
「——前輩!?」
很久沒看到俏如來這樣的表情,溫皇笑了一聲,一本正經道「要小心,若是雲醫真的倒向了元邪皇——你知曉會發生什麼。」
*
「阿雲妳是不是累了?」
「可能吧。」雲仔手指搭在唇邊,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讓自己清醒「總是悶在房裡很難過呀~」
岳靈休覺得有些奇怪,但雲仔很快地忍住疼痛下了床,要推他出門「走吧走吧,岳大哥陪我去透透氣。」
「啊,阿雲小心一點。」看不到藥師的眼神,也沒有多想,岳靈休在雲仔挪動的時候扶了一把,然後被拉著出了房門。
不得不說,還珠樓的景致還是很不錯的,特殊而具有藥用價值的花花草草也不少,是藥師很喜歡的部分。
岳靈休雖然不懂醫,和鴆罌粟在一塊那麼久,對這些也能聊個幾句,尤其是過去不小心碰壞小鴆精心處理好的藥材,或是壓斷了幽冥君的銀針,都要被整上好久或是自己重新挖了同樣的藥草回來才肯干修。
久而久之,他也認識不少害他要作苦力的藥材。
這些長輩的趣事逗得雲仔笑得不停,沒想到師尊也有這麼小心眼又腹黑的一面,那位從未蒙面的幽冥君和冥醫前輩相似又不同,也是極有趣的人。
「今天謝謝岳大哥來看我,阿雲讓你們擔心了。」臨近還珠樓出口,也是差不多要告別的時候了。
「師尊不能來,還真是遺憾呢~」
岳靈休正要回應,便見到藥師瞇眼笑著的表情,頓時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又上來了「阿雲……?」
「嗯?」雲仔歪了歪頭,眼底的神色在光線下模糊不清。
「妳知曉今日找上小鴆的訪客是誰嗎?說起來你們可能認識哦。」岳靈休試探道。
雲仔不太關心這件事,畢竟無論是誰,讓她少了見師尊一次的機會更讓她不開心。
藥師無所謂地想了幾個可能的人名,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掃了掃門口附近的大樹陰影,開了口。然而,雲仔還沒說出猜測,一道熟悉的聲音已經插了進來,讓聞者心頭一跳。
「是我。」
低沉的嗓音和毫不掩飾的眼神,一身黑與紅的雁王站在雲仔視線的正前方,堵上了後方的景色,迎上藥師瞪視的眼神。
「……」
被倆人沉默地看著,雁王卻只掃了旁邊的岳靈休一眼,便直直盯著雲醫與他相似的雙眼「感覺意外嗎——」
「——堂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