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慕容勝雪

凌祁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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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七)

    「慕容家的小少爺怎麼會跑來這種小店啊?」藥師笑著落坐到少年面前,隨手招了店家老闆「來一壺你們最好的酒。別看了,和桌子一起算在對面這位小少爺帳上。」

    在店家誠惶誠恐的目光下,慕容家的小少爺點了煙斗,看都不看對面一眼,不置一詞。於是店家又開心起來,連忙上了酒和酒盞。

    雲仔笑了笑,一人喝酒一人喝茶,動作與畫面都如此熟練熟悉,即使安靜也不會顯得尷尬。

    藥師嗅了嗅傳至鼻尖的味道,疑惑地皺眉「苗疆的菸草?」

    「袞龍莚草,苗疆南渠特有的極品。」慕容勝雪深深吸了一口,頗為自在,一舉一動皆帶著世家雍容的氣度「別瞪了,你的酒那麼寒酸,給劫七都不會要。」

    很明白對方的說話方式,雲仔嘆道「知道了,下次再給你帶。」

    慕容勝雪看向藥師。

    「來得匆忙,我才不會隨身帶著。不過之前的存貨全摧毀在邪皇手下,勝雪你還是少抽點。」雲仔搖搖頭「菸草總是傷身,那些添加物遲早讓你吃苦頭。」

    要不是為了慕容勝雪的健康,她何必費心研製調理臟腑經絡藥酒,避免任性的小少爺因為吸菸而染上肺病。

    「這話你去跟十三叔講吧。」原本聽到元邪皇消息有些感興趣的慕容勝雪撇開頭,不想聽藥師老生常談的說教。

    看人活跳跳的坐在他面前,一點也不像有事的樣子,也無須他多餘的關心。

    雲仔還能怎麼辦呢,當然只能微笑著告訴小少爺「是嗎?可寧叔最近找上我了哦~」

    話落,慕容勝雪劍氣瞬間鎖定了少女「你告訴他了?」

    空氣中的白煙停滯了一瞬,折往相反的角度,而杏黃色的髮帶無風自動,纏著墨色髮絲在空中劃出凛然的氣勢。

    雲仔在殺機下仍自若地飲了一杯,才道「先把鴉玖還來啊,小─少─爺──!」

    慕容勝雪眼睛瞇起。

    雲仔巍然不動,立場堅定。

    ──「明晨。」

    慕容勝雪突然道,氣氛忽然一鬆。

    「蛤?」藥師反應不過來,險些捏碎手中的杯盞,連忙放下「明晨?」

    酒盞碰到桌面,發出一聲輕響,敲動了今日談話的鑼鼓,中斷了自己的使命。對面藍髮少年動作優雅卻氣質銳利,藏不住的鋒芒與野心盤亙在眼底,是年少的朝氣蓬勃,也是不甘螫伏的盛氣凌人。

    「不要叫我小少爺。」慕容勝雪繼續抽菸,因為提到慕容家而心情不甚美麗「現在,我是明晨。」

    白色的煙霧蜿蜒而出,觸及不到藥師週身便被下令轉了彎,與另一邊的傳出藥香中和了味道,漸漸消失在空中。

    雲仔疑惑地歪頭問道「十方救苦天尊、十殿冥王神居?」

    莫非這個人到了中二期,準備利用寄宿在右手的魔神,和慕容家對戰,拯救世界不成?

    不對,這人不是一直在中二叛逆期嗎?還是離家出走太久,病情更重了?

    慕容勝雪敲了敲桌子,表示完全不想知道藥師這表情是在想什麼,哼了一聲道「你不是派了屬下鬼鬼祟祟地跟蹤我們嗎?」

    「我是讓鴉玖去查閻王……嗯?」雲仔霍然一驚,瞬間拍桌站起「閻王鬼途!?勝雪大少爺──你怎麼敢!?」

    「哼,這算什麼,有什麼好不敢的?莫非你也像臭老頭一樣要押我回去?」被質問的翹家少年語氣也很衝「還有,不要那樣叫我!」

    雲仔也氣結,但自己突然站起吸引了附近的目光,只好向旁邊示意無事後再度坐下。然而這一來一回間,氣勢已落了下風。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藥師低聲怒問,實在沒想到自己查個組織居然會和勝雪撞上,鴉玖還因此落入對方手裡。

    難怪會把鴉玖帶走。

    「妳才該好好考慮一下。」慕容勝雪不屑道「你那個呆頭呆腦的屬下,比慕容家的劍奴還不如,要不是我發現他身上的藥瓶有你的印記,他早被抓去當藥人了。」

    「挑人的眼光這麼差勁,還不如直接從府裡找幫手。」

    聽了慕容勝雪的話,雲仔才知道鴉玖差點經歷了什麼,不禁暗道好險。

    「……多謝你攔下他。」雲仔嘆了口氣,有些後怕,但更多的是對友人出手幫忙的心暖「不過目前還不需要向慕容家請求幫助,讓你費心了。」

    「誰費心了,不要自作多情。」慕容勝雪否認「只是看不慣而已。」

    雲仔笑了笑,沒有理會這句否認。如果不是關心,怎麼會讓她去找慕容家的人幫手?要知道,只要她把人引來,小少爺隨時有被發現行蹤的可能。就算即時離開,那也要直接拋棄現有的一切。她雖然不清楚閻王鬼途的幹部職位名稱,但能被鴉玖盯上,又以明晨宮為名,想必在組織中已有根基。

    「那麼,閻王鬼途的明晨大人,抓了追查組織的人來找源頭,又有什麼目的?」沒有再繼續繞圈子,熟悉小少爺性子的藥師直接開口問道。

    慕容勝雪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再次自我介紹「閻途十部眾?明晨。」

    你說呢?

    一字一句皆帶著長大後逐漸養成的華麗腔調,藍黑色的眼眸與金眸相互對視,彼此的神色一時捉摸不清。

    雖說兩人幾乎可以算是一起長大,但也有一段時間未見了,此時初出慕容府展露鋒芒的小少爺竟讓雲仔感到些許陌生,潛藏在目光中的算計和冰冷押著早在接信時便重如巨石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藥師垂在桌下的左手也跟著緩緩握住了刀柄。

    *

    苗疆,還珠樓。

    「俏如來你來了。」溫皇閑閑地對來客打招呼「怎麼?雲醫竟然沒有和你一起行動嗎?」

    俏如來微默「溫皇前輩為何如此一問?」

    溫皇笑看了他一眼,還是好心不戳破某些事情「千雪都還被鳳蝶留在還珠樓照顧,你已經能自由的到處趴趴走了,是雲醫的醫術超群,還是某人的不負責任?」

    對上溫皇的眼神,俏如來輕咳,白髮隱藏下的耳根不自覺地微紅,暗自鎮定。

    「前輩說笑了,雲仔一直是很好的藥師。」

    「哈。」溫皇輕笑,也不知領會了多少連俏如來都不明白的事「如今魔族遷入中原,在中原魔族已非少見,但故鄉仍在通道的另一邊,若非征戰侵略,大部分的魔族最終還是想回去的。」

    就如同當初戮世魔羅戰敗,遺留下的魔兵即使因為通道關閉,一開始也是不願意接受天門的收留。

    「落葉歸根,即使是人族,也是很難離開故鄉。」

    「但魔族情感強烈,比人族更加愛憎分明。」溫皇點到為止「而心底認同的故土,會決定所謂的立場。這是情感的偏向,與血緣、經歷、以及結交的人有關。」

    俏如來在意有所指的目光下微微窘迫「雲仔對金雷村,對常欣姑娘的感情很深,對結識的友人也十分仗義維護,在元邪皇一役中,不會有問題。」

    「確實如此。」溫皇笑了笑,羽扇輕搧「眼尾上挑,眉角鋒銳,金色懾人,是眼眸銳利逼人之徵。雲姑娘的眼神卻是平和柔軟,一片仁心,難怪與你──嗯,志趣相投。」

    「……咳,前輩,正事要緊。」

    「哈,你說吧。」

    *

    茶香和酒香飄蕩在倆人之間,也不知慕容勝雪是否有注意到雲仔的動作,仍是自然地抽著煙草,雙眸輕闔。

    維持著輕鬆的表情,雲仔問道「你想要什麼?動機?目的?還是──直接解決危害組織的人?」

    慕容勝雪輕笑,動作像極了慕容寧「你說我是為了追查源頭,但你是嗎?」

    雲仔嘴角的笑容泯滅。

    「你從未說過,但慕容府很早就猜到了你的師承。」慕容勝雪也不在意藥師的越來越陰暗的神色,繼續說下去「啊……那一位在組織裡可謂鼎鼎大名啊──」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答應。」

    她了解慕容勝雪,慕容勝雪又何嘗不了解她。

    救下了鴉玖是看在她的面子上,雲仔心領了這份情,但扣留又打算拿師尊交換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比慕容府的任何人都更明白慕容勝雪究竟想要什麼,能為此付出多少代價。

    慕容勝雪像是不知道對方的情緒一樣,繼續火上加油「何必急著拒絕,這可是雙贏的生意。」

    盛滿著酒的杯子不見晃動,水面卻盪起了陣陣波紋,一圈又一圈,倒映著面無表情的面孔。

    「……你恐怕誤會了什麼。」

    雲仔緩緩道,暗藏殺氣,刀氣凝而未發。

    「是我──要對付閻王鬼途。如此,明晨大人怎麼想呢?」

    金眸銳利地直視對方,彷彿要直接看到最陰暗處的算計,而藍黑色的眼眸不偏不倚,不動聲色。

    慕容勝雪緩緩開口……

    ──砰!

    木桌倏地被誰掀開,一左一右沒了阻隔,劍氣與刀氣頓時毫無阻礙地對撞,爆發的氣流瞬間轟退了一藍一褐的身影。

    桌子整個翻了幾圈,杯酒茶水在空中揮灑出細碎的水花,滲入地面,留下一塊塊深色的痕跡。

    率先穩住腳步的慕容勝雪隨手挽了個劍花,正好將滾落腳下的酒杯踩入地底,得意洋洋地道「反應不慢──既然這麼了解我,不如你來說我會怎麼做?」

    晚了一步受到一點擦傷的雲仔也取下嘴裡叼住的短刀,讓左手的同時夾著兩柄,一腳踢開摔至腳邊的茶杯,一邊冷笑道「把你拖回去,就不用思考這個問題了!」

    「嗚……」

    旁邊店家為自家店面哀悼的聲音傳入耳中,倆人這才發現身邊的客人都因為突如其來的衝突已退避三舍,人走茶涼的店家又不敢向倆人控訴,只能習慣地縮在一旁自認倒楣。

    「哼!」沒有了人,慕容勝雪劍身毫無顧忌地往後一揮,帶起一片煙塵,身形迅速往雲仔掠去「做得到,就試試看啊!從小到大,你可從來沒贏過我!」

    「那你也不該忘記,要放倒你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雲仔同樣不甘示弱的迎上劍鋒。刀與劍快速交擊,光影反射紛亂,閃爍間已是數十招過去。

    情誼破裂,下手更是毫不留情。慕容勝雪從小練劍是藥師在旁照顧,雲仔的刀法最開始更是由慕容勝雪陪練起來的,彼此太過熟悉,不需試探,所有破綻早已爛熟於心。而一旦動了真格,比之任何敵人只會更加兇險!

    雲仔短刀自手中射出,慕容勝雪向左躲開後迎面就要撞上襲來的拳腳,劫寒劍一轉,劍脊擋下攻勢,同時側身躲過接連而來的踢腿。對方招式已老,慕容勝雪卻沒有趁隙上前搶攻,身形往右急閃,正好躲過後方迴旋而來的短刃。

    雲仔上下兩把短刀在手,貼身與慕容勝雪纏鬥,然而一寸短一寸險,慕容勝雪手背添了一劃血痕,雲仔也一時不察被斬落一塊褐色衣角,頓時一股香味散了開來。

    早有防備的慕容勝雪立刻屏息後退,劍身舞動,劍意揮灑,很快地驅散氣味。

    「總是這招,實在沒有新意。」

    「你確定,不吸入是對的嗎?」藥師笑道,故意惹動慕容勝雪猜疑。

    「…哼,玩弄口舌。」

    慕容勝雪才不會說自己也猶豫了下。

    見沒有騙到人,雲仔沒有氣餒,手腕一翻,短刀功速更快,腳尖幾不沾地,刀路是一貫的迅捷,盡往難以想到的角度而去,溫柔的滲透卻難以擺脫。

    慕容勝雪的劫寒劍劍氣凌厲,寒光反射間揮灑出一片密不透風的光網,迎上綿密而刁鑽的刀勢。隨著刀劍一來一往,兩人身影漸漸離開原地。

    「……」

    劍氣與刀氣橫飛,卻沒有一道傷到一旁發抖的店家,久未聽到動靜後默默探頭出來的人發現,不知不覺間兩個氣勢可怕的客人已經遠去,一張完好的桌上還多了閃閃發亮的金子。

    *

    慕容勝雪和雲仔越打越偏離市集,一為擒捉,一為反擊,居然漸漸地退到了荒無人煙的小樹林中。

    空間擴大,瀟湘十三劍的施展越加順手,慕容勝雪佔了上風更不饒人,將雲仔逼得連連後退。又是一道劍光劃過身前,雲仔後仰同時伸手一攀,身形翻轉間驟然竄上了樹枝,消失在對方眼中,隨後借力從慕容勝雪背後旋身踹去,數把短刀同時從空中削落。

    「半壕春水一城花!」

    「夜雨拈花不沾身。」慕容勝雪同樣極招上手,身形挪騰間從容打落飛刀,同時,驟雨般的劍氣襲向藥師,後者招架之間杏黃色的髮帶險些被割斷。

    「你的本事,只有這樣嗎?」慕容勝雪挑釁道。

    凍人的金眸似是平靜,雲仔緩緩擦去臉頰邊滲出的一道血痕,雙眼微瞇「小少爺,你見識過風的速度嗎?」

    雲雀……本就是在天上飛的啊!

    引動體內魔氣,雲仔的速度瞬間提升一倍不止,本就極快的速度往上翻了翻,慕容勝雪只來得及倒轉劍柄,刀劍相撞聲頓時不絕於耳,不多時衣袖便綻開,留下數道痕跡。

    慕容勝雪低頭看了看袖角,挑了挑眉「嗯…?有意思。」

    被打了措手不及的慕容勝雪凝神適應速度,劫寒劍身一抖,返手便是一道冰寒劍氣,瀟湘劍式立刻展開,同樣露出尖銳的獠牙。

    「煙雨拂柳劍回風!」

    刀與劍相擊,兩人的氣勁炸裂了不少周遭的樹木,只見雙方不停地往對方死角招呼,雲仔傷到了慕容勝雪的肩側,慕容勝雪也還以腰間一道傷痕,你來我往的近身纏鬥,拚得是凶狠,是算計,是對彼此了解的毫不容情。隨著刀劍的下手越來越狠戾,情勢越發凶險,直到──

    轟────!!!

    突然之間,只聽聞一聲驚爆,劍氣與刀氣同時在空中相撞引爆,在雙方交鋒的中心點,蕩起一陣普天遮地的煙霧,遮住了視線,也掩蓋了一切。

    戰聲忽止。

    刀鳴與劍鳴漸漸地消弭,只餘一點呼吸聲。

    「……哈!小雲仔,藏了這麼久,你竟然不是人啊。」

    「……在罵誰呢?報復心別太重,我可沒向寧叔透露你行蹤,小勝雪。」

    煙塵緩緩地散開,只見兩人杵在紛亂的草木中低喘,一人被閃著寒光的劍身壓制在樹幹上,一人被短刃同時抵住咽喉和後心的要害。

    ──在千鈞一髮之際,兩人竟是同時停下了手!

    看著近在咫尺得意洋洋的臉,藥師在內心翻了白眼,哼笑一聲,率先丟開了刀。

    「跟著你的人走了?」

    「我們打成這樣,除非想死,也不可能跟來了。」

    慕容勝雪也收起了兵刃,和藥師對視一眼,轉身坐上了一塊沒被戰鬥轟飛的大石頭。

    這一場架,從頭到尾居然都在兩人無言的默契之下。

    慕容勝雪顯然心情不錯,抬手接住了飛來的藥瓶,熟門熟路的自己使用,感覺到傷處一陣清涼,拿藥瓶靠近嗅了嗅「換藥方了?」

    「最近跟師尊學了不少。」只是加了個組織,居然都會辨別藥方差異了。

    雲仔同樣尋了一段低垂的枝幹,靠坐著整理自己「說吧,要談什麼?」

    確認了沒有第三者,慕容勝雪單刀直入「合作。你要情報,我要地位,各取所需。」

    即使是被精心嬌養著長大、脊梁從未受過挫折的少爺也是出自天劍慕容府。野心、天賦、氣度、手段一個不少。

    相信對方的能力,雲仔同樣爽快,劃下條件「師尊和閻王鬼途有仇,他是我的底線。」

    「我要知道恪命司的身份。」恪命司是能命令幹部的人選,想要向上爬,只有取而代之這條路。

    「可以,讓鴉玖幫你。」

    「那個廢物?」慕容勝雪質疑。

    雲仔沒有因此不悅,只是簡單道「他更擅長尋人。」

    「好吧,但我不能保證他的安全。」

    「我相信你。」只要知道勝雪不會刻意讓人入險境就夠了,鴉玖的本事也不差。仔細想想,師尊想覆滅閻王鬼途,而讓勝雪掌控組織,更容易清洗那些人,從源頭顛覆整個組織。

    雲仔思索後道「我可以幫你上位而且不通知慕容府,以及你殺恪命司時我能出手幫忙,但我想知道一件事。」

    「說吧。」

    「十八年前,閻王鬼途是否曾派人進入羽國?」

    太過久遠的時光,慕容勝雪回想了許久,才記起資歷不淺的組織中人曾提過的事情。

    「二十年前,組織曾與一位王爺搭上了線,潛伏在羽國將近一年半。但後來羽國發生內亂,組織人手死傷不少,但仍在內亂中獲得不少利益。直到新王上位,大肆整頓朝綱,這條生意線因此斷掉,同時幽冥君的徒弟也到了羽國,組織才收束人手,暫時退出。」

    「聽人說,那時候潛伏是為了尋找什麼,後來不知結果如何,組織只專注在開拓生意上,大概是沒找到放棄了吧。」

    雲仔仔細聽著,將心裡的線索一一搭上。

    「和閻王鬼途合作的只有一位王爺?沒有別人,或其他派門?」

    「攪亂政治混水,再從背後摸出大魚,一直是組織的作風。」慕容勝雪加入時間不長,但早已摸清楚組織狀況「這樣的做法不需大肆鋪張,沒必要聯絡太多人。」

    「嗯……」雲仔知道慕容勝雪那邊的情報也給不出更多消息了「多謝。」

    「那麼,合作愉快。」慕容勝雪也不問對方想知道這些歷史的原因,結束了條件交換,合作關係已成。

    「合作愉快。」

    談完了正事,慕容勝雪才對雲仔道「你刀法精進不少,原來跟著那個俏如來做事惹上麻煩,還能有這樣的收獲?」

    「俏如來是我朋友,不過是因為慕容大爺一句話,你就這麼討厭他?」雲仔好笑道。

    「一個史家人……」

    「俏如來不只是史家人。」雲仔忍不住打斷了慕容勝雪,卻一時講不清所有「他……很好。」

    在金雷村、在九脈峰、在尚同會、在天允山、甚至在地門……

    即使背負著沉重的名聲和重擔前行,一直都做得很好,也太好了。

    雖然只有短短幾個字,但慕容勝雪立刻敏銳地察覺到了藥師維護的態度,那麼急切,態度不似以往。

    「等一下,你……喜歡他?」驟然得知小夥伴居然心裡有了人,還是他討厭的對象,慕容勝雪心情一時複雜。

    問話太過直接,讓才剛察覺自己心意的雲仔臉上染了一層薄紅,微微偏頭,卻也沒有否認。

    「我原本以為你會和那個巫女在一起。」慕容勝雪難以置信道。他是沒見過那位巫女,但早已從雲仔那邊聽說不少,被藥師保護的太過單純,根本無法在江湖上生存。而難得一見藥師害羞的樣子,他取笑「你居然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哈!」

    「常欣是我一輩子的好姊妹,比任何人都重要。」願意付出一輩子保護她,雲仔非常認真。

    雲仔也不介意慕容勝雪的取笑,只是歪了歪頭,笑得不壞好意「慕容府這一代的少主,我看你什麼時候被寧叔逼婚~」

    「什麼…!?等等……寧叔明明自己還沒有十三姨呢!」慕容勝雪一噎,顯然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勝雪小獨苗~」盡責的慕容府編外藥師不容好友逃避現實。

    「……我還年輕,不急。」覺得陷入戀愛的人,怎麼個性變得更惡劣了,慕容勝雪反擊道「傳聞中,約戰俏如來的魔世劍客進入了金雷村就鮮少在江湖上出現,不會是已經佔地為巢,你的公主也被拐走了吧?」

    歪打正著,雲仔跟著被噎住。

    「你怎麼知道的?」常欣居然被隻外來的狐狸趁虛而入,正中了死穴,雲仔也沒辦法冷靜,臉色泛黑。

    「他劍上的實力足夠引起關注,而你不會隨意殺人或離開金雷村。」那麼能留在一向排外的村裡接替保護的工作,不是某人的親人,就是和誰有了較為親密的關係,剩下的就很好推測了。

    那樣的劍客也能被馴服,是他小瞧了小雲仔的巫女。沒想到他們倆人幾乎是一前一後入了江湖。

    過了這些年,雲仔發現小少爺分析能力真的進步不少,無奈地表示退讓「我們還是停止互相傷害吧。」

    慕容勝雪也不想繼續,只是──

    「我還是討厭俏如來。」小少爺強調。

    雲仔也不生氣,歪頭笑了笑。

    「可我們的合作,我會找俏如來幫忙哦~」就算只是要探查中原的閻王鬼途,尚同會必然繞不開,尋求盟主幫助是順理成章,只是當然要等到魔界入侵一事解決後,不過雲仔不打算告訴小少爺。

    不爽的慕容勝雪也明白,和俏如來合作反而更有利,因此也沒真的開口反對,只是情緒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被藥師無視。

    「就這樣吧,下次再見,別讓我的合作伙伴死了。」談話告一段落,他也該走了,免得其他幹部察覺不對。

    雲仔低笑「你也別因為逞強死在別人陰毒的手段下。」

    慕容勝雪哼笑一聲,也不打算把傷藥還回去,直接收入袖中,僅在轉身離開之際,認真地看著好友。

    那雙溫柔但始終堅韌的雙眼,在逼近黃昏的光線下染上一層溫暖的橘紅,一如既往,恰如其人。

    ──「妳真的想好了?一個墨家鉅子?」

    ──「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