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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我舍身救主的壮举感动了夜国士兵们。
毕竟当日城墙上那么多双眼睛看得那么清楚,我庆幸自己没死的同时也庆幸自己也是撞了狗屎运,心里负疚微微减轻——
夜宴强行留下一个尚未洗脱‘奸细’嫌疑的女人想来过程十分不易,而今终于有了缓和之机。
送药送饭的士兵对我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和善。
以往我独处静坐伤春悲秋之际总有那么几道或是不怀好意或是奇怪诡异的目光笼罩在我周围,而今这样的目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更多是‘姑娘请用饭’,‘姑娘请喝药’一类的敬语。
我受宠若惊。
而后生生受之。
夜宴笑我厚脸皮,我只道脸皮不比你厚有本事你别上我。
他似乎梗了梗,终于在我的帮助下想起了谁才是最无耻的那个。
我很得意,也很欣慰。
可我得意,也不算得意。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松了一口气的——
自那一夜我没有再去打探温雅的消息,好容易才努力说服自己大岚的事儿已经与我无关了,因此我潜意识里一直是愧疚的。
我以为温雅被抓了。
愧疚温雅在大牢里备受折磨,而我叛国投敌过着安逸生活。
原来那一夜温雅逃走了,没有带上我。
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落,然而总归是庆幸的——
本就不该再添瓜葛。
我欣慰,也不算欣慰。
可我知道我应该知足,我本就没有权利再渴求更多。
至少免去了沦落到丧失人权或是被他玩腻了充作军妓的悲惨命运。
夜宴待我不薄,甚至看在我病中的身子不愿碰我累我,实在是想要了,也一个人跑到冰天雪地里去睡大觉,睡得一身寒凉,再在滚烫的我身上蹭热度。
我一度表示他这样真的很无聊。
却清楚他是在帮我退烧,我这次病去如抽丝,病还没好,人已经消瘦了不少。
吃多少吐多少,一度怕被人说我浪费军粮案例当斩,生生咽下,却也忍不住吐出。
我很无奈。
夜宴却没有就这件事小题大做,伙食没有被我这个浪费粮食的人变差,反而送来了许多大岚风味的特色开胃菜,我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但是,仅止于此。
至于大岚风味,而今也成了夜国的风味,这一番拓展疆域实在是来得成功,为夜国伙食增加了不少菜色——
体现战后修复良好,百业待兴盛繁华。
百姓不再流离失所统统安排妥当,夜国士兵不欺行霸道,很是有礼,也取决于夜宴御下有方。
该狎妓狎妓该喝酒喝酒,只要不耽误战事,一切都可以商量。
至于他为什么不去狎妓喝花酒,他只是看着我笑了笑。
这个笑却笑得我牙痒痒恨不得咬死这个杀千刀的,老子比那些花魁姿色好多了!
然而那是如今,不是而今这副自己照镜子都要吓一跳的憔悴面容——
他一度感叹人瘦了却觉得手感相较之前大好,表示不解。
被我先XX再XX眼神威胁之,终于住嘴,反而露出了三分忧心的面容。
我表示孺子可教也,甚是欣慰。
而这样的病情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点消失,反而有日渐加重之势。
我以为是我大仇得报在即心绪激动所致,然而事实却向着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去。
渐渐我连开胃菜都不大提得起胃口,夜宴终于忍无可忍,拽着我出了城门,去找郊外一个据说颇负盛名的神医看病。
见到神医的那一刻,彼此脸上都是一阵尴尬。
他就是当初在长安郊外救了我那个撑着红伞的年轻公子,我没想过那个‘解甲归田’的老御医如此年轻,小娃娃却给我细心解释道:
“他杀了你们那个老御医剥了人皮做面具,非要弟弟喊爷爷,真不要脸。”
‘神医’脸上一阵尴尬,却似乎不太敢直视夜宴的样子,像是心虚。
我无暇顾及,只因接下来一个惊天消息自九天之上风驰电掣而来,将我劈得口不能言思维迟滞。
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噩耗,事实却不过如此,他说——
安宁,你怀孕了。
心里也有个疑惑竟然如此不合时宜的升起,又想问——
既然他是夜国的暗线,当初我又还没有投靠夜国,他为什么救我。
若是为了温雅,又为什么不将我交给温雅?
我想不通,也没时间去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