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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察罕乔装明教中人刺杀巴雅尔时文瑄就见识到了他的身手不凡,混在元兵队伍中也亲眼目睹了董抟霄的骁勇,因此一刀将赛因赤答忽砍成重伤之后立即收手,在众人错愕中,迅疾后退。
乱军之中,重创敌将,并且功成身退,这样的变故发生之后双方人马连连发出惊呼声。
文显忠第一个认出了儿子,面上露出的喜色稍纵即逝,立刻变得焦急起来,大声对明教弟子下令道:“別放箭!是瑄儿!”
“是文瑄?真是好样的!”
“他是怎么混到元兵里面去的?”
别说元兵,就连明教弟子都震惊不已,扮成元兵混入阵中欲取敌将首级,这样的手段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想过,这是何等的胆量与豪气。
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一定会闹出些动静来……韩凌玥面罩后的嘴角微微上扬,旋即吩咐身边弟子道:“快保护他撤回来!”
若是单打独斗,文瑄有信心赢下李察罕和董抟霄中的任何一人,可是眼下毕竟深陷敌军之中,无需恋战。
早在出刀之前他便已经设计好了自己的撤退路线,挥出两刀逼退两名元兵之后便从容离去,不给元兵任何缠住自己的机会。
“无耻妖人别跑!”李察罕如怒目金刚一般,不肯轻易放过文瑄。
董抟霄一把按住了李察罕的肩头,沉声道:“保住性命要紧,报仇之事日后再说!”旋即看向跪在地上哀嚎的赛因赤答忽,吩咐两名心腹将他拖起。
李察罕不忍去看姐夫的惨状,只能强迫自己按捺下心中的怒火,继续随董抟霄向前拼命突围。
为了活命,残余的元兵也开始拼尽全力冲杀,环刀劈砍冲锋之下,明教弟子的包围圈终于还是被冲破。
“撤!”董抟霄果断地下令,李察罕也带人护着赛因赤答忽冲出了包围。
几名明教长老立刻准备叫人去追,却被韩凌玥伸出手臂拦下:“穷寇莫追!”
“可若让他们逃走岂不是放虎归山?”一名激进派的长老质疑道。
“明教总舵在覆船山的事情已经暴露,这几十名元兵杀与不杀无关紧要?更何况剩下的这几十名元兵是真正的精锐,若不搭上百十条性命是留不住的。”退回来的文瑄一边脱着身上的元兵盔甲一边反驳道。
“一派胡言!”
激进派的长老刚要发作,韩凌玥便打断了他,沉声道:“这也是我的意思。”
气愤的长老怒道:“既然你们贪心怕死,那老朽便亲自带人去追!”
文瑄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轻笑道:“那就预祝您老旗开得胜。”
激进派的长老将衣袖一甩,召集了心腹下属便追了上去。
文显忠本想劝阻一番,但看这位长老执拗无比,便没有出言阻止,凑到儿子身边关切地道:“没受伤吧?”
文瑄微笑着回道:“放心吧爹,我没事。”然后看向了隐藏在黑袍里的韩凌玥,拱手道:“李教主,文瑄还要多谢解药之恩。”
“李教主”三个字则被他特意加重了些语气。
韩凌玥依旧用李红瑶的声音回道:“这次做得不错,没给文家丢人。”
文显忠提醒道:“教主,想必林浩和盛文郁那里也该取胜了。”
韩凌玥微微点头,开始与几名长老着手安排善后事宜。文显忠说罢默默地拉着文瑄退了出来,不再掺和进去。
“这一仗打得不错,功劳不小。”文显忠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
文瑄苦笑道:“爹,这本就是必胜之局,我哪有什么功劳。”
文显忠看着为自己涨足了脸面的儿子道:“无论如何,这一次你也算是险中求胜,若没有你那杀伐凌厉的一刀,元兵也不会败得如此彻底。”
“您将我拉出来,可不只是为了夸我吧?”
文显忠一愣,旋即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何时变得这么聪明了?”
文瑄笑而不语。
“想必这位李教主的真实身份你已经猜到七八分了吧?”
文瑄眉毛一挑,心道终于说起了正题。
“看来父亲早就知道李教主是这位女子假扮?”
文显忠没有回答文瑄的问题,饶有深意地道:“这件事等回山上我再与你细说,现在你只需要知道她是文家的朋友便可以了,切不可对其他人泄露她的身份。”
不等他多问,文显忠便带着笑容快步走开了,文瑄只得无奈地跟了上去。
不多时,父子二人就走到了另一处战场。
林浩正疲惫不堪地瘫坐在一颗树旁,盛文郁则有条不紊地指挥众弟子善后,满地的元兵尸首无疑是对这场战事胜利的最好证明。
林浩已经从盛文郁那里得知是文瑄主动前来救援的,所以见到文家父子后急忙起身致谢。
文瑄也对这位忠义刚猛的坛主很有好感,于是双方很有礼数地谦逊客套了一番。
“我说你到哪里去了?原来是去那边出风头了。”盛文郁也主动靠了过来。
“盛长老才是功不可没,我是见这里胜负已分,才想去杀了那个将官,为战死的村民们报仇。”
“哦?这么说那个从树林中冲出来杀了元军千户的人不是你?”盛文郁好奇地问。
“是元兵自己的人。”文瑄遂把发现李察罕以及跟在他身后的经过讲了一遍。
“如此说来,这伙元兵在与我们交战的同时还在内斗……”文显忠不禁再次想到了董抟霄怒杀乌力罕的情形,眯着眼睛猜测道。
“八成如此。”文瑄也表示赞同。
盛文郁摇头苦笑道:“我说这帮元兵怎么这样不禁打,后方的人马连一兵一卒都不派来支援,原来我们是被人利用了。”
林浩倒是颇为豪气地将大手一挥,朗声道:“这些元贼借刀杀人也好,窝里内斗也罢,这场大胜终归是大快人心的事,也多谢各位挺身相救!”言毕又向三人躬身行了一礼。
文显忠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叹息道:“只可惜角木坛的弟兄死伤竟如此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