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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泰见冉盈还在于府,也有些诧异。手机端https://m.眼睛一瞟,看到青庐那边追过来的子卿。看到他那掩藏不住的悲戚脸色,宇文泰心下了然。
冉盈有些窘迫,抬手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说:“今夜高兴,同子卿兄多聊了两句,没想到他们竟自行离去,把我忘在这里了。”
于谨笑道:“原来如此。无妨无妨,我这就派一辆车送小郎君回书院。”
冉盈正要致谢,宇文泰却在一旁说:“思敬今日家中事多,不必劳烦思敬了,孤送他回书院便是。”
冉盈一听,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哪敢劳烦丞相尊驾!学生走回去便是!”
宇文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说:“不妨事,你坐孤的马车回去,孤自乘马回去便是。”
冉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这人举止有度贵雅雍容,但看向她那双凤目流露出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少在我面前装老实!
子卿在一旁看到宇文泰看冉盈的眼神,不禁咬牙捏紧了拳头:这人不会放过阿盈的!他会毁了阿盈!
目送马车先行,宇文泰正要上马,转头对子卿说:“洞房花烛之夜,良辰美景,子卿还是赶快去陪新妇吧。”
子卿此刻已愤怒地失去理智,突然对着宇文泰发难:“今日对于学生而言自然是良辰美景。不过,学生听闻丞相还未娶妻?可有意中人了?何时会是丞相的良辰美景?”
一旁的于谨一听,脸色都变了:“子卿!不得胡言!”
宇文泰是什么样的人?他的婚姻之事也是于子卿这样的少年可以拿出来谈论的吗?简直是不知轻重!
宇文泰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子卿想说什么?”
他气势逼人,不怒自威。这一出狭路相逢,沙场的征战杀伐和朝堂的勾心斗角所熔铸出的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威严感令子卿陡然感到巨大的压迫。
可他还是说:“丞相身份尊贵,若有中意的女子,可不能始乱终弃……”
宇文泰还未开口,于谨已大怒:“住口!”
这孩子今天是喝多了酒昏了头吗?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兄长发了怒,子卿却将心一横,今天要跟宇文泰把话说明。他说:“丞相可知道,你的一时兴起,却会毁了他人的一生?!”
“啪”地一声,于谨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子卿的脸上。
子卿终于闭了嘴。
于谨气得满脸通红,骂道:“你是疯了吗?敢对丞相说这样的话?!”
又连忙向宇文泰赔罪:“舍弟今天饮酒过量,实在是失礼了。”又冲子卿喝道:“还不赶紧和丞相赔罪!”
子卿紧抿着薄薄的嘴唇,撇过头去不说话。
哪想,宇文泰只微微一笑:“今日子卿大喜,高兴过头本无伤大雅。不过读书人,当立德修身,谨言慎行才是。子卿将来是要入朝为官的人,在朝堂之上,更要谨言慎行,不可有读书人的轻狂。勉之。”
子卿还未说话,深感惶恐的于谨已抢白:“丞相说的是。于谨从此也会更加仔细地管教阿奴。”
子卿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这男人气度雍容,不仅没有被他挑得大怒,反而一番话说得不亢不卑,还极有道理。
子卿顿时泄了意气。
对手是这样一个男人,他于子卿拿什么去比?
若阿盈真的移情于这个人,他于子卿有什么资格阻拦?
和这个权势遮天的男人相比,他于子卿又能给她什么?
不,连兄长于谨都仰他鼻息,他于子卿连和他相比的资格都没有。再纠缠下去,只是体面丧尽,自取其辱而已。
他紧闭了一下眼睛,绝望地转身而去。
宇文泰默默注视了片刻他的背影,也跨上马缓缓离开了。
莫那娄陪着宇文泰一同骑马,想到方才于子卿的举动,笑说:“那小公子是疯了吗?居然敢问出那样的话?”
宇文泰脸色阴沉:“他没疯。他是怕我亏待了他的心上人。”
“冉氏?”
宇文泰未说话。心里却在奇怪,两人在青庐后面说了什么,于子卿那个文弱书生,居然敢那样挑衅他。
想到冉盈今晚的表现宇文泰又有些窝火了。特意让贺楼齐送信给她不准她来,她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来观礼。观礼就算了,琴弹得那么差,还敢没脸没皮地玩什么鼓琴相贺。两个人居然还公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实在可恶!
提到冉氏,莫那娄又笑着问:“丞相今日为何放过她了?”
沉默了片刻,宇文泰说:“她今日心情不好,随她去吧。”
忽然念头一转,转头看着莫那娄说:“明日你亲自去跟她说,上次孤从未央宫把她救了出来,别以为就能这么算了。如今孤想好了,要她入府为婢来报答,让她准备准备,明天落日之前来丞相府见孤。”
“入府为婢?”莫那娄吃了一惊。若是真喜欢她,纳为姬妾便是了,还入府为婢做什么?这不像是在要她报答,倒像是故意挑着她生气。
宇文泰想到她今天哭得眼睛通红的样子,竟轻轻一笑。莫名地很想看她生气嘟嘴的样子。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道:“今晚那两个人大概都睡不着吧。”
也不知道那个可爱的孩子会不会一个人偷偷哭上一夜。
冉盈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轱辘碾过街道发出的咕噜声,忍不住将头轻轻靠在车壁上,只觉得神思俱疲。自打和子卿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都从眼前一页页翻过。他在雪夜救了将要冻死的她,他为她延请医生,亲侍汤药,他又将她带入青松书院,竭尽所能地关照她。
她欠他的,已无法回报了。
忽然听到贺楼齐在外面问她:“阿冉,我很好奇,你和于二刚才在青庐后面说了什么。”
冉盈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你管我和他说了什么。”
贺楼齐笑道:“我是无所谓,但我看丞相的脸色黑得有些难看。你多少也要顾忌一下他吧?”
冉盈心想,莫名其妙,我同他非亲非故,什么时候开始,我干什么事情都要顾忌他了?
贺楼齐说:“我说你啊,丞相不让你干什么,你偏要干什么。他都特意传信给你不让你来了,你怎么还敢来?他总说你胆儿肥,你这胆子啊,确实是忒大。”
冉盈嘟囔:“我又没给他卖身为奴,我要干什么他管得着么?”
贺楼齐嗤了一声:“你现在说这话,将来可别咬着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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