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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安歌正睡着,晏晏突然来到门前边叩门边喊:“小姐!小姐!”
安歌迷糊着起身,去到门前将门开开,又回到了榻上,顺势倒下。
晏晏急急走到她跟前,喘着粗气。
安歌闭着眼翻身,背对着她,说:“晏晏,你这鼻息若是再练练,将我吹跑也是指日可待。”
“小姐!刚才承远来传少爷的话了!”
安歌懒懒回头:“怎的他今日也来了?”
说罢,又将脸转了回去。
“哎呀!小姐!”天知道晏晏使了多大的力气,硬生生将安歌扶着坐了起来:“小姐!国公和少爷被圣上召进宫去了!”
安歌听完这话,当下就清醒了:“为何连怀信也一同去了?”
晏晏摇了摇头说:“这个晏晏也不知,只听涓涓说国公和少爷去得急。”
难不成是为着赐婚的事?可是,圣上并不知晓此事,因此,必不是为赐婚一事。
“怀信托承远带了什么话?”安歌问到。
“少爷说恐怕今日不能陪小姐去锦绣满堂了……”
安歌心想,去不去锦绣满堂终归是小事。只是今日这事生得蹊跷,平日里,从不曾见圣上召过怀信入宫。今日,为何会如此?
安歌现下已是睡意全无。随即起身,让晏晏为她更了衣。
她瞧着这身浅鹅黄色的衣衫,色调清雅,水袖轻盈。腰后的丝绦如天河一般,在光下看,泛着星星点点的淡淡莹彩。
这本是她昨夜为着今日要与怀信去锦绣满堂特意选的,没想,竟生了插曲。
安歌也不知心内为何会如此忐忑,那心就似被发丝轻轻就着,上不是下不能。
待到正午时,安歌实在是在园中坐不住了,便叫着晏晏一同来在湖边,想着看水能静心,却没想那日光晃眼,心下反而更焦虑了。
“小姐!您都已绕着这揽翠湖足足转了五圈了!晏晏扶您坐下歇会吧!”
安歌手中团扇扇地急,道:“你若累了,便先去那亭内坐着罢!我心中这千万根丝线你缠我绕,难受得紧!”
晏晏说:“小姐,您宽些心,许是圣上见少爷在军中表现英武,要封赏呢!”
“小姐!小姐!”
安歌顺着这声音看去,只见涓涓人还未跑过来,先喊出了声。
涓涓跑到她跟前,双手扶着膝大口喘气,安歌见她如此急三火四的,指尖都冰了,连忙问:“发生何事了?!”
涓涓腾出一只手指着正厅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国公和少爷……”
安歌急急问道:“国公和少爷怎么了?”
“回来了!”
安歌一听罢,撇下晏晏和涓涓,脚下似生了风,没一会儿便到了正厅。
安奕城和怀信此刻都在厅中坐着,怀信见安歌这急匆匆的模样,便赶紧起身上前相迎。
怀信见安歌鼻尖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说:“歌儿,帕子给我。”
安歌说:“要什么帕子?!你可知晓,我揪了一上午的心!”
安歌将怀信拨开,走到安奕城身旁的椅子边,坐了下来,问到:“父亲,今日圣上召见,所为何事?为何他要见怀信哥哥?”
安奕城看了看她,笑了笑,又看向怀信,不料怀信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安奕城道:“你瞧瞧她,哪有半点女孩子的娇矜?”
“父亲,歌儿可是担心坏了,那揽翠湖边地上的青石板都快被歌儿踏出裂纹了!”
父亲大笑:“没想我儿竟是如此女中豪杰啊!哈哈哈……”
父亲对怀信摆了摆手,示意怀信坐下,而后正声道:“圣上今日召我与怀信入宫,是为着北禹与南麒边境的纷争。”
安歌不解道:“歌儿虽在深闺之中,却也知晓北禹与南麒休战多年,怎会又起纷争?更何况,昨日还有不少南麒商贩在北禹做买卖呢。”
安奕城说:“因此,圣上想派些精兵强将前去查探查探,若是有纷争,便顺手将纷争平了,你口中说的那些商贩,都已于今早驱逐出城了!”
“难不成怀信哥哥也要前去?”
安奕城说:“圣上听闻怀信在军中表现卓绝,很是出类拔萃!因此,已封了怀信为抚远将军,让怀信带兵前去!也算是历练历练!”
“父亲是否已将女儿嘱托父亲之事,抛之脑后了?”
“哎呀……为父今日在殿前一欢喜,竟忘了说!无妨,待我儿得胜归来,还怕求不来恩典?”
安歌觉着,她此时定是愁容堆得满面都是了。随即起了身,径直往门外去了。她心想,若谁此时敢拦她,她定当场发作!
安歌一路急走,走到揽翠湖边时,一直紧跟在身后的怀信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将她的手腕紧紧扣住。
“歌儿,为何这般气恼?”
怀信虽是柔声细语,可是现下,安歌心中那怨与怒纠缠一气,听他如此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强行压了压心火,问到:“自是圣意,那便不可不遵。我且问你,何时出征?”
“明日。”
“去多久?”
“不知。”
安歌甩开怀信的手,愤然离去。怀信留在原地,怅然若失。
走到回廊上时,晏晏笑着跑过来迎她,安歌却一言未发,晏晏见状,亦将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待回到妙仪苑后,安歌直直进了卧房,将紧跟其后的晏晏关在了门外。
她合衣躺在榻上,觉着脑中嗡嗡作响很是烦躁,便又起了身,去到案前坐下。
来在案前,想着写几个字静静心,便执了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可是心不静,怎能写出好字?写了几笔,只觉那字越瞧越难看,便将那纸揉成了团扔在了角落。
如此反复,直到将心中的气全部泄了出去,方才消停。
傍晚时分,安歌推门而出。晏晏见她终于出了门,欣喜不已。却又见她神情还是那般阴郁,便什么都没敢说。
“将那长矮条桌搬到园中来,再拿个厚实些的垫子,我要在这园中赏月。”
“啊?哦!小姐稍等,晏晏这就去!”晏晏虽不解,却也不敢多言。
桌子置好后,安歌便坐了下来,又道:“晏晏,将我床榻下放的那瓶酒取来。”
床榻下那瓶菊颂,是去年中秋,父亲宴客时,安歌找了机会偷偷拿回房的。当时只觉这酒名字动人,便想着味道定是好的。
待拿回房后,她赶紧打开偷偷尝了一口。自那时起,她便知晓了一件事,这名字好听,未必好喝。
于是,便草草将这菊颂藏于榻下。若不是今日心烦意乱,便是过个三年五载,她也定想不起那榻下还有一瓶酒。
晏晏听罢后,当即一副惊耳骇目状:“小姐,您房中竟有酒?!”
安歌气燥地说到:“还是我自取吧!”
说罢便要起身,晏晏见她又动了气,连忙说:“晏晏这就去,小姐只管坐着,切莫动气!”